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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瑞拉乘坐着火车,又转了运送谷物的大货车,几经波折,好几个小时,才到达了小汉格顿村。

下车后,在呛鼻的汽车尾气中,瑞拉感到自己的肚子饿得咕咕叫。

当即决定先找了家饭馆吃饭,顺便打听了一下关于老汤姆·里德尔的消息。

整个村庄并不大,里德尔府在村庄的尽头再远一点的地方。瑞拉找到了村里唯一的一家饭馆之后走了进去。整个饭馆冷冷清清的,桌椅板凳都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瑞拉叫醒了在吧台后昏昏欲睡的女人,说明了她的意图。

“你是他的什么人?”灰蒙蒙的吧台后,一个穿着简朴上了岁数的女人,满是戒备的盯着瑞拉看,似乎在估量这个闯入小村庄陌生的外来者的身份。

“我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我父亲已经十几年没见到他了,让我来打听一下他的近况。”瑞拉说着,一边低下头看了一眼菜单,点了一个培根三明治和一盘炖菜。

女人一看不是白嫖信息的,脸上的表情好了很多,也愿意用正常的状态和她说话了。

在将一大盘炖菜放在瑞拉面前后,不等她开口,女人就坐在她对面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甚至连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都告诉了她。

“你想知道里德尔一家的情况对吧,让我来告诉你,不过不是什么好的,你要知道。里德尔一家在这里可不受待见,虽然他家在这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豪。”

女人说到这里,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他们的儿子结婚了吗?”瑞拉说,快速把卷心菜的叶子卷成一团,用叉子叉进嘴里,“汤姆·里德尔应该不小了吧。”

“他和我同岁,三十四岁,不过,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好结婚了。”

女人毫不客气的拿过瑞拉点的一杯玉米汁,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似乎在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做准备,瑞拉感到一阵心痛却不好意思阻止。

“里德尔府原本不是在那个位置的,但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在村子里备受大家奚落和嘲笑,大家都对里德尔一家敬而远之,甚至连商店都不愿意卖东西给他们家。他们一家就搬到了村子的边缘。”

女人轻声飞快的说着,眼里跳跃着讨论别人的悲惨遭遇而得来的兴奋感。

“是什么事情呢?”瑞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女人滚了滚喉咙,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在汤姆·里德尔年轻的时候,他和住在山谷那边的一个女流浪汉,搞到了一起——不过过了几个月,他就跑了回来,并且他本人坚决声称,他是受到了欺骗和蒙蔽,”

“女流浪汉?”瑞拉脸皱成了一团,直觉这就是里德尔的母亲,但又希望不是。

女人说到这里,面对瑞拉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语气神秘,“那个女流浪汉不仅仅是精神有问题,并且据说,还会巫术!”

瑞拉很识相的捂住嘴,露出了一个吃惊的表情。

“反正不管他怎么解释,他的名声是臭了。”女人摊摊手,一张布满雀斑的脸上满是故作夸张虚假的惋惜。

“还有啊,他当时还有一个未婚妻咧,叫什么塞西莉亚,也是一个富家小姐,长得还挺漂亮的。

据说,当时有人告诉她,她的未婚夫和山谷那边那个女疯子搅和在一起的时候,她还不相信,非得跑过去看。

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回来之后,一脸的失魂落魄,三天的时间不到,就嫁给了住在山里的一个独居瘸腿鳏夫。”

……

瑞拉是扶着额头,恍恍惚惚的从那间饭馆里走出来的。

所以如果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那里德尔其实就是他妈通过不道德的手段强迫他爸,生下来的孩子。

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心头,喘息都变得缓慢了起来。这种难以言喻的感受,瑞拉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用“难受”来形容。

她多希望这些都是假消息啊。

瑞拉不知不觉想起来自己的父亲。他的身影已经在她的脑海里,被时间稀释的差不多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好像原本就没有多少。

他总是很忙,很多时候他都是隐身状态,即使他在的时候,他也总是习惯性的忽视她。

其实孤儿院告诉里德尔那些,关于她父亲的事情,大多数都是她从书本里、电影里等虚拟作品中编出来的——恍惚间,那些谎言也骗过了她自己。

瑞拉心事重重,走在去往里德尔府邸的路上。

一阵寒风吹过她的脸颊,她突然想到一件小事,很小很小的小事,之前从来没想起过的小事。

她有一次,一个人爬上了家后面的那棵大树,她想抓住一根树根荡秋千,但是不慎脚滑跌落,右胳膊疼的她感觉就要死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肮脏的黄土里,蚂蚁从她的头发和脸上爬来爬去,在她伤口流出来的血里拿触角试探着又走开,她看到血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了黑色,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

等她终于逐渐适应了那种剧痛,血也不再流了,她小心翼翼的护着那只的胳膊,提心吊胆的穿过院子,庆幸她父亲没有发现,松了口气,潜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切,都充满了,疑点。可她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些记忆影影绰绰,就好像隐藏在树叶之后,有时候主动去挖掘,也挖掘不了什么,反而会在某个不经意间,自己窜出来。

当时,她为什么不敢大声呼救呢?

当时,她为什么不敢告诉她的父亲,她的手伤得很厉害呢?

当时,她为什么还庆幸着她的父亲没有发现呢?

对了,她的母亲呢?她的母亲怎么她从来没想到过?

她是不是该有个同伴什么的?为什么她的上辈子记忆,全是她一个人?

还有,她和父亲计划去旧金山苏黎世什么的,是真的有发生过吗?

瑞拉皱了皱眉,那种觉得自己是虚拟的感觉又回来了,那些人生经历就好像全部都是她杜撰的,可是她偏偏又找不到任何那些都是真实的证据。

她连她父母的一张照片都没有。

一个莫名其妙的穿越,一干二净的切断了她所有从前的过往,她甚至都找不到任何和原本时空有关联得任何物品。

瑞拉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脸,连这句身体,都不是真的属于她的。

这种捉摸不透玄而又玄的感觉真令人抓狂,瑞拉深吸了口气,决定不想了。

这时,她已经走到了里德尔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