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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赵丽英申请告状 妙断案表露真情(一)

饭后研究上任,是说文官比武官礼多。小娟笑道:“咱这里没读书考上的秀才举人,贡生榜眼进士这个名列。咱对汉礼通达,对满礼该如何献敬,都用何方式,咱们不能漏而不拾乎。”金玲笑道:“县令县令是一县之主乎,县里汉人多。你们看遍地都是大汉人,有几个是满人。”

小妹笑道:“吴三桂引清兵,那时进关都是这换那换的,现在战争都是用大汉人打大汉人。”彩霞笑道:“只是穿的号坎不同,要是一急撞在人粥里,谁瞪大眼寻号坎?只我自己不死是上策,杀呀杀呀跳出人粥再做计议。”宝珠笑道:“我没碰上这事,碰上可解手痒——咱书归正传说上任。”显生笑道:“我听说文官上任风俗习惯不同,咱把县卫书办寻个来。”

这位老书办他说昔日新官上任有的进卫就履职,这样太俗,因偃旗息鼓,市民农民都无所知。如在寒山寺一是净身进香,祈祷神佛菩萨保佑,就敕令四大金刚使河神路神扫清水陆恶魔。这样客商往来无阻繁荣苏州市面,农民五谷丰登人畜家禽皆安。县令即是明镜高悬两袖清风,他说得煞有介事,逗得这大厅在座的哄堂笑起。

他没停继续说:“长老众僧列队念真经给县令洗尘涤垢,这时县卫三班六役公差士绅商民,随轿来寒山寺迎接父母官。茶伺是侍奉县令,他双手捧应时的官服给县令穿戴,而后上轿前面锣鼓开道,全份应有执事提锁拿枷,一路人山人海把新任父母官送进县卫大堂。”

柴凤珍笑道:“这么说还是有道理,你明天把一切操作好,要在午前巳时至寒山寺。”这书办躬身退回。

天明二审、韩飞、飞虎、谷敦按时雇车抵寒山寺。昨晚通知长老,故此长老一早设坛洁净寺院,众和尚身披袈裟,左金钟右玉磐,笙管笛箫使音韵充满喜怒悲欢。长老主持上香,县令跪叩神佛菩萨,诸绅士殿外双腿跪,双手扶地,低头侍奉敬神。

而后长老一声念道:面南朝佛谢旨!诸绅站起面南重跪磕头,而后站起出庙,县令上轿回卫。此时轿左是飞虎,轿右是原县茶侍,此时沿路是本城兵护路直进县卫,至大堂将所有旧案暂封,沿路也没有截轿告状的很顺利。

县令向绅士僧道尼父老齐声共表除暴安良,把我县治理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众人随声欢呼“明镜高悬”,两翼六役追声齐道:“青天大人是翠蓝天空一尘不染,一轮明日普照苏郡。”县令道“共同努力”,众人辞去。由旧茶侍引领到后厅,给新上任的亲随指点各个房间的用途。飞虎道伺候的人不换,茶侍领命。这茶侍管官服的四季应用大厅卫生,大堂公案卫生,以及招待县令及迎客送客。这时他见大厅都是女的,心中十分诧异。

原来这县卫和总兵卫署紧靠,因此把船上所有雇车连人带金银都从角门进县令官邸,马都入总兵马厩。

祝莲姊妹在申时都进县卫办公厅,叫飞虎传旧茶侍问道:“你每月多少公奉,家里有多少人,在此共有多长时间?”把所有书办寻来同样一一问明。祝莲道:“明天给你们补发公额。原月多少按月多补二两,如有不循规者重罚不饶。今夜各房间明灯,所有三班六役每人手写三十张布告,明天天一亮大街小巷四门张贴。夜班只吃饱不许喝酒,违者重打二十大板罚银三两。如正常工作者每人夜班补发三钱。近卯时大街小巷敲锣,叫各家各户打扫自家门前垃圾,不许营私舞弊或敲诈,查出不饶。”

这一夜之景不提,再说官邸定要寻厨烧水沏茶按规操作,按下吃喝步骤,这是头等大事。祝莲这边寻三个妇女,显生那边寻两个男的。因柴凤珍减去夜宿即在祝莲这里研究事,地方弄好就得画图。

仍是自己画,去富阳把欧阳玉美尚婉香用船接来,即叫诸葛奎库回富阳查看一番所有没完的建筑。完全竣工后当然要瓦木技术来苏。奎库领命。这天同欧阳玉美尚婉香邴珍珠来苏州,大家从新勘察这块荒地形势,远瞻近睹,一一盘点,方开始按粗图草制重新规划整体执行枢纽。河北是内宅兼刺绣楼,按人规律总不能单身,结婚就需要有住宿。

迎春道:“那么大的花园也不能空心不住人,先从处处住人计划。花园是景,景即不能一样,处处必有隔膜。那么河南是九百几十余亩,河北是四百一十亩,画图以河为界。先把河北定下大局,内宅刺绣周围该怎定先点缀下来规划好。”

金玲道:“原有的树木和竹子不妨盖房都保存下来,那么各种树都大有差别。高矮不等住宅没树木盛。树多也不适合居住,无花无草均不适合。草多招怪物也不相当,多栽培香草。”

翠云道:“这个有理,又要有花有草又得干净,不藏任何怪物这是一定的。叫我说外围大墙要护宅河。”娜春道:“怎么整都得人勤,养花养草这是居住离不开的氧气,于人体有益处,护宅河得挖还得修吊桥。”

冉腊梅道:“叫我说楼房也盖平房也盖,还都爱听戏,戏楼也别忘掉。吃饭的厨房也要适当盖在那。总吃不拉的地方不合规律,喝水要打井。”把大家逗得嬉笑非常。祝莲道:“走路还得划出道来。”又把大家招笑起,边说边提即要琢磨推算标准,尺寸丈量,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笑个无休止……

诸葛奎库道:“怎计划怎策略,也要明天先雇车运料是上策。”小娟道:“老姑妈咱分工嘿,我看这样叫殷萍欧阳玉美尚婉香邴珍珠和老三姑娘……”迎春道:“我老三布景,你们预备元宝,准保证五年后从此地把所花的元宝彻底找回来。咱们还有眼前的安乐窝享受,咱们可说是从无至有,仍需节俭精构起来。”

祝莲道:“那么提纲三个大字,别忘掉号称享观园,你们画图纸即标上这享观园三字为主题,你们就思索筹划。”殷萍道:“这三字是出谋划策的基础,咱五个加上娜春腊梅嫂,咱即形成七巧图。”

腊梅道:“谁也别管我叫嫂子,我基本和你们一个样是个大姑娘。”小娟道:“怎你又梳起大辫子呢?想重新充小仙女?不思凡嗯呢嗯嗯。”腊梅跟着道:“从家出来总未得心闲,无暇说琐碎事,我和你们说我现经操练快会飞起,一丈高挡不住我,我更不想思凡意,我想肉体成仙成神呢。”

小娟道:“这里就咱俩有这幻想,可何仙姑她不下凡来拽咱一把,总是不随咱们心愿,想一蹦就会登上那满月,两蹦也没上去,你说这可怎好。”金玲道:“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昨天八仙还从此过海去日本,说别艺高胆大侵占朝鲜,说日本是精神病。何仙姑拽我一把叫我跟去,我说我自己的事还办不完呢。”

小娟捶金玲一拳道你瞪眼神聊。金玲扎在老姑怀里,老姑你管不管,说我神聊。还捶打人,那说不过打得过是怎的?

大堂鼓捶的咣咚咣咚,响个没完,祝莲笑道;“来买卖了,看谁去当县令。”兰英道我去。宝珠道我和小凤彩霞玲玲给你助威。

兰英穿上官服,柴凤珍道很成熟。五个出得议事厅进入大堂,四个案旁站,兰英坐在正当中,举起惊堂木啪的一声,把围屏后听堂的吓了一跳。这里设六个座位,现有李玉姝娄美珺拽着迎香跟李玉姝中间坐,另是金玲小娟。

只听两厢哦哦哦老爷升堂喽,兰英道递来状纸,书办从公差手接过高声念诵,其文如下:

状告

胞兄杨成兴年二十六岁,杨成业年二十四岁,杨成如年二十二岁,杨成深年二十二岁,此二人是双棒。杨成林年十九岁,此五位是我显妣故母遗,不是我兄长。

我行六叫杨成铁,本年十六岁,我有一弟本年十二岁,叫成壁。有妹二,一叫杨琛珍十岁,一叫杨琛珠七岁,我母现年三十九岁叫赵丽英。

我爹去年动乱身亡,故年四十九岁,遗下一绸缎庄一钱庄一茶叶庄,今春均已倒闭。

因大哥说三个买卖还不够抵外债,等把外债清完咱们七七四十九,还得问问是哪年有。把家祸清完再按家底平分,免去争端。此事从春搅闹至今。

兹因昨天布告登载,凡关闭旧日商业从即日起报盈报亏查清问题,为了繁荣我县市面神人共乐,如不报盈亏者速开业,如转让限三天一律开业,如抵抗者从搅乱治安给予惩罚严办不宽,或照营业资额追加税收。

因此我大哥转让为主,我二哥杨成业主张即日开业,二人口角我大哥不依,以武力把我二哥左手腕打折。我二哥一气至家回避,因我二哥二嫂身前有三岁女儿和我娘五个同院住,我二哥一向和我们和美。

这样我三哥喊好,我四哥假惺惺要查账,早叫老五烧掉。我大哥即时寻我妈问,你这四个野种从哪里带来的,我们哥四个不承认,你如果伸手张嘴即按家法行之。我告诉你你赶紧离开这座神庙,这话是昨晚日落说的。

自从我爹死后我妈多次跳河跳井或自缢,均是我四个紧紧托抱求告。我弟兄姐妹长大,我能拉船钎养阿妈。

今早我大哥又去我家,叫我妈领我四个去跳井跳河,我说大哥你不要挤起,我们自爹死后我们不能说没吃饱饭,也不能说没念好书,我们是仰仗大哥活至现在,如果大哥不要我们,我们出去想给大哥摁脸皮。你不怕摁脸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我大哥说与我何干。你们赶快走。因此我娘五个进寒山寺,我妈说祷告祷告神灵再走也不迟。

长老听我妈祈祷说道,我给你写张状纸,叫我自来哀哀上告,哀求青天大人明镜高悬。

本朝同治三年九月十三日长老法源代杨成铁书

兰英把惊堂一敲,扔下四根签,每签二人速捕杨成兴杨成如杨成深杨成林归案,另去一人把杨成业请来。

兰英又道:“杨成铁去把你妈和弟妹请来,跟去一名公差同去寒山寺。”跟着又扔下五个签去把五家妻子传来,不许惊涛骇浪欺压。这签扔的好,头下锣鼓出音声。

单说去逮杨成兴,因杨成兴知道新来县令三天热,把三天过去就好办。五百两早在褡裢备好,抓个机会和公差一捅就能过桥,真有算计后打官司。捕头许万峰是自己大舅子,另位叫方博远也是酒肉朋友,此时想想都来至眼前出现。

杨成兴一打照面即知道不是来串门,其妻问哥有事么?许万峰道:“我好话没少和你说,你要劝着点妹夫,赶快把三号买卖开开。要另眼看待继母兄弟姐妹,别把财产贪得过分,现在把事掰得见瓢漏手。你们不把猫当虎看,这样成兴你先走一步过一堂,我看如何再做下步处理。”

杨成兴道:“丑媳妇还怕见婆婆?我把银子揣着谁不爱财呢?这无甚可惧可惊。”许万峰道:“这是你自己命运,也许走好,也许走坏。那你就碰碰看。那你赶紧受些委屈这刑可还重点,枷铐锁。”方博远一咬牙道:“老弟受罪是暂时的。”哗啦哗啦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媳妇跟出街门一咬牙道:“该死的!总没听过话,这么大街上走,千人看是多威风呢?”回身进入上房坐在炕上自言自语,我真替他担忧,我还真怕打官司。他打官司就和喝蜜似的,每逢没碰着戴锁。一挑门帘进来一人,一看是陈景颢,和自己接三个门,跟着哟的一声,三哥这么闲?坐坐坐,我给你烧水沏茶。你看你兄弟不知为何事带走去县里,你刚可碰上他吧?

陈景颢答道:“别看刑重,官断十条路。一合眼就过去,产业是自己的,只为些家庭琐碎……”这媳妇叫许佩鸾,是颇知情理的妇女,这么大一个家庭,又是绸缎庄茶叶庄,不问可知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总有伺候人,对对丫鬟有两个,一个叫苓香一个叫芸香,这两个都十四岁,去杨成深那里学打络,给许佩鸾做裙子,此时没在家。

许佩鸾接着道:“三哥可也是,谁家不是这样乱吵吵的,我们这里虽说有些钱,树大阴凉大,遮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