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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细想起捶的是轻 忆昔追思小樵夫(三)

因这里几年中变化很大,据说在唐朝时这里方圆都是大树,狼熊虎豹都有。正不知去处,耳中忽传来斧砍木音,不由顺声急去,临至切身见一青年,面白少黄可称清秀,高鼻大眼睛,面似满月,个子五尺七八,年龄大不过十五六,看去身子可称矫健。他先说话问:“爷爷您是一人看景?这里可有马猴子,对人没有闪失,可小猪子不断丢失,您别怪我多说冒犯尊颜,您是哪个村的?”

我急答道:“我就是西南这村的。我今天高兴顺步走来,未防口渴得要命,奔你斧音想寻水喝。”

小伙子哎呀一声:“看这巧,我每天都带一罐水,今天我想弄一些就回,只这一天没带就遇爷爷口渴。真巧,您如果不嫌我家水脏,我中午烧好一大壶水,我领您去喝。”

我急问距此多远,我是想越近越好,这小伙答道:“大不过半里路。”我跟说道:“这样就得耽误你砍柴。”

这小伙子说道:“老爷爷你渴是一时难忍,我砍柴是每天如此。”他即边说边把斧子插进腰带,拿起绳套扁担道,“我在前引路,老爷爷后跟,别着急,一会几步就进家。您老沉住气,路不远眼前就是。”

我后边跟着紧走,只想一步就见水,这小伙子在前边没断回头,没住嘴说话,眼前就到,眼前就是,可这样说,可总不感觉就到,我也不知是多远,这时进入一个柴门,又进了个土二门,这方进得三间正房门,把我送进东屋,扶坐炕沿上道:“您镇静一会,我去提泥壶。”这是吃完中午饭又把壶放在锅里为了保暖,他一手提壶一手拿碗站在我面前,先把碗涮一下又倒上一点道:“老爷爷,给,漱一漱口,清解一解口干,别喝。”

我心里说,我渴得要命,我伸几次手要接都被他躲开。他说您别着急,岁数大了应慢慢的饮,您沉住气。这时他给我一口一口的倒,叫我一口一口的喝,解不了渴。这样抻时间,我这样喝了五六口。他才满满斟上一大碗交给我道:“这回老爷爷您足喝。”我这样喝了两大碗,足有二斤水。

我一边笑,我是边用绢子抹嘴,我是边问这路有多远,他说:“我和爷爷说多,老爷爷心急火上添油;我少说,能解心中之火,这样三里多路说成半里,因这渴比饿要命。”

我称赞地点头又点头,我问你家都有什么人,他说:“老爷爷,我爸爸要活着和老爷爷岁数相差无几,前两年去世了。我妈是五年前故去的。我今年十六岁,您说我多么命苦,我想爹妈是每天哭。我爸去世后余下七亩地和这所房。”

我是边听就边点头道:“人总没有长寿的,不用伤心,苦是苦哇,别看一时。我告诉你,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

他向我说:“爷爷说的对,可是一时难起。”我接着说道:“你说的完全不差,可是过日子,总在勤俭耐劳,不求大富只求无大饿,不求贪,只求精简本领。”我跟着又喝碗水道:“你刚刚十六岁,希望还是无际。万事不是急出来,都是学出来的。行行都养家。”我跟着说道:“你这块房地方可不小,很宽敞。”他说房后还有二十余丈,后边都是树。卖无人要,只叫他长去,可都榆树多。

我跟着说道你还打柴去吗?他答道:“打柴什么要紧。老爷爷坐吧,我去烧水给您做些吃的。”

我接着道:“我说你只烧水别做吃的,我和你说些知暖话就走。”我出去在院子里遛遛放放风,他蹲在灶旁烧火,我在院子东瞧西看,我说两旁没街坊?他说房东边是赵家的,房西边有十二丈宽是我的,南北长和这房地方一样,只是树多,还刨种一些玉米。我遂点点头,出了东二门,我遂念道:

愚山闲游景,未想缺甘露。遇得小樵夫,求饮心切急,三里说几步。

我是边遛边念,起心羡慕这小伙子。越想越是玄中有妙,我又进得屋。他把这泥壶灌满又给我倒半碗水,递给我,我说进来就直喝,未及问明你叫什么,他说我叫王春,我问没念书么,王春道家贫哪里能念书,这一村都没有念书的。这么东拉西扯太阳西下去,我这么看这么想着,笑道:“我得走,不回家家里不放心。可回家的路又没伴当,眼看上路就黑,住吗我可实是不能住,大侄子你看,只贪多说几句话,把走路忘去,这可如何是好?”

王春道:“老爷子甭担心,我看您老不能住下,家里奶奶不放心。即这样,我抓斧手送您一半路,再向西南就好多了,那边也安定。就这愚山近处有过三两只狼。”

我即答道:“大侄子你送我一半路径,这又给你增加脚步,我也只想咱爷俩有缘,路上说个话还走得快些,那你把门锁好,也好放心路上送我。”

王春答道:“我这门不用锁,这村这样好,没有偷偷摸摸的。老爷爷您放心,三天不锁什么都不会丢。他把斧子摘在腰带,在前边引路,我后边紧跟。”

这时太阳已下去山,走的不慢,话也没少说,他忽然向路旁一闪,用手一指,老爷子那前方不超五里路,您向前走我就放心了。

我及时啊啊啊的道:“咱一个人都没碰上,啊呀呀真难,再叫大侄子送村头,嗐,嗐,我这时头晕眼花,你说这巧,真麻烦。如不用你送,我又怕一个跟头栽倒,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喊无人听见,如果真栽倒,大侄子你这一半多路都白费殷勤功,大侄子你说,我也没走过晚路,心里总是哆嗦。”

这小伙子赶紧扶住我道:“老爷子心里有火,是不是缺食肚子饿了,这前去也就四里路,您放慢些走,我送您村头。”

“嗐嗐,大侄子我不说那虚恭话,这事没有这巧的,大侄子你就多尽一点力送我进家,咱再多唠叨一些话,你别说再送村头,如至村头我一人进不去家,还得喊人,就更麻烦人多啦。你一人安静的把我送进屋里交给你妈,我有个闺女比你大,你叫大姐,你看这多圆满。你把我放在半路无人来领,咱爷俩都闹个没好脸,边说边走。你听,你听我闺女喊呢,嗐,诶呀呀,这可热闹喽。脚步未曾停,话音贯满耳。你听,你听,是我闺女喊呢。”“那边是谁?是谁?”赶紧答“是我,是我回来了!”哎呀,别看我闺女两只小脚,比起一般小子走路快得多,说话过来切身。

“爸爸,把我娘俩急死了。都找遍去,上哪里该告诉一句话,这小弟弟是怎碰上的?这可救急啦。”

我妈也急的跑过来跟道:“你看你上哪去的。玉姝把嗓子都喊干了。你看你办这个事,可真把人急死。哎哟哎哟,这小伙子可给帮得忙啦。”

我爸爸跟道别着急,别着急,我这不是被这侄子送回来,越想我们爷俩有缘,我爷俩还是这样慢着一些走,你娘俩前边紧走一步,给我弄壶茶喝叫我压压火,我有这大侄子扶我进家,你娘俩放下心去。

这样我娘俩回家撑好灯,把炕铺个褥子,因饭早已做好,只有烧水沏茶,我一边问妈妈,我爸有什么病根吗?

我妈道:玉姝你长点心眼,你爸他那注意多呢,没什么病根,你看扶他那小子,可是黄昏有些看不清。

从东街口至家走半个街。经过十几户,再进路南一条胡同,再向东一拐,这条小街中间坐北朝南是个临街二门,这时连哼哼带咳嗽进得这门,一边道我也心急,怎能一步就回得呢。

玉姝赶紧挑开门帘,又一闪身扶住爸右边身子,因左边王春扶着呢,玉姝趁此给王春一眼,心里说不错,一边想把爹扶上炕,这个爸没上炕双手扶炕沿,一掉身坐在炕沿上道:玉姝你快给我一杯茶喝,今天这事幸亏遇上这大侄子,没有他的话连村都不能看到。

我这时端过一杯茶递给我爸跟着道:“怎碰上这小弟弟的,这弟弟是哪村的,来给你一杯茶也清清心火。”

我妈也来至小伙子面前,呦的一声,伸手早把小伙子腰带上的斧抽在手,送出外屋,这小伙子从炕沿站起要斧子,我把身子挡住他。他说奶奶给我,我把爷爷送到家就放心,该马上回去。我说黑幕越来越深,你先莫要抢走回路,可是事被所欲,我问你,你没得时间说起是哪村的。他说我是愚山北坡地,我说爸爸你怎去那边碰上这个弟弟的。

我爸爸道:“你叫我喝口水喘一喘再说。我先告诉你,主要是一个字,巧,巧!”

我妈又进来急去扶住小伙子道:“你别说马上走走的,天黑的厉害,我是害怕夜里走路,你看这事叫大侄子你碰巧遇上,不辞辛勤送进家,你救我娘俩多大急。这时你受一路劳苦,为我们不着急拼担,你安安稳稳坐着,咱多说些过日子话,那,那你是多大年岁。答我十六岁。问那你家都有什么人,说起先抹泪,跟说道就我一人。爹妈在三五年前都过世去,我妈道别哭别哭,刚刚十六岁,这么说十四岁就独自过日子,真够苦的,你别伤心。事情已经形成,这么孤苦伶仃的,咱碰在一起坐在一起,多想些主意,别再说走走的,你看天这么黑,偶尔还闹个狼,你看我娘俩找不到人多着急,你看见这节骨眼,如要这时我叫你走,本来就没人疼,说什么我也不能叫你一人走出这个家,你要疼我们娘俩,你安安静静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