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神节。
高高的祭台之上，圣坛已经完工。
巫咸站在祭台之上，背对着圣坛，念着祈福的祝词。
圣山十巫中，其他几人围坐在祭台的边缘。周围，是圣殿的弟子，再往后，是分立两侧的黑巫师与白巫师。
圣山之上有雪花飘落，不是落雪，只是风将山顶上的雪花吹了下来。
时间到了。
太一宫。
明舒转了一圈，没找到白牙，问道：“师父，小曦呢？”
幽烛站在宫殿门口，看着飘落的雪花，道：“她知道了。”
“知道什么？”
明舒刚问出口，便明白了过来，一惊，“你是说，堕神的事？”
很多年前，曦和第一次告诉过他们她是来自异世界的灵魂，也给他们讲过她前世的经历，讲过她前世的师父，那个温暖的家……他们很清楚的知道，当年她师父的死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即便此刻他们知道，她在冒险，也没有决心把她叫回来。
离开，于她而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努力了，尽力挽救了，日后她或许就不会那般执着。
海神从圣山那边走来，道：“她或许真的能成功。”
万年来，只有她这么一个意外，居然能够在世界封闭的情况下，用这般匪夷所思的方式转生，没有经过幽冥界，没有喝忘川水，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了。
或许，是因为太阳神的血脉？
或许，是因为她听见了他心底的呼唤？
那边，木先生喊道：“别管那丫头了，她命大得很，不会有事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加强封印，海神，你那九个私生子快支撑不住了！”
海神老脸一红，抬手扔了一道冰刃过去，“什么私生子？”
木先生偏头躲开，嘿嘿的笑，“这话可是小牙说的。你没发觉，那丫头来了这么久，都没怎么理你吗？”
海神仰头望天：“……”
老夫的一世英名啊。
***
梦魇之界。
白牙仍旧在自己前世的卧室里醒来。
“这是什么地方？”
灵宫里传来巫即的声音，很快，一黑一白两道光芒闪过，巫即和鼓云出来了。
白牙道：“我的卧室。”
两人第一眼就被墙壁上的小人画给吸引了……巫即问道：“这些都是你画的？粗看有些乱，细看还挺别致？这画的是什么人？”
白牙没搭理他，拉开的窗帘，“看外面。”
“这是……”
白牙接口道：“梦魇之界。”
两人都睁大了眼睛，显然吃惊不小。
白牙摸着下巴，道：“按理来说，这个世界是独立于神隐大陆存在的，若神隐大陆真的是完全封闭的，为什么我能够来到这里？我觉得，这里应该有与其他世界联系的方法。”
巫即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咽了口口水，道：“你知道吗？巫姑已经是巫圣级的梦师了，却仍旧无法到达梦魇之界。”
白牙眨眼，“什么意思？”
巫即道：“也就是说，整个大陆，从古至今，只有你到达过这里。”
白牙不解，“可是，蜃楼里为何会有梦魇之界的入口？”
巫即道：“你当初进入梦魇之界，并不是误入了梦魇之界的入口，而是接触到了初代蜃龙，也就是曾经跟随海神一起进来的那位，他留下的是梦魇之术的传承。不过，在那之后，再没有蜃龙来过这里。”
他看着白牙摇了摇头，“啧啧”两声，道：“依我看，找到联系外界的通道的方法不在梦魇之界，而是在你这丫头身上。”
“本姑娘如此天赋异禀？”白牙摸着下巴，发现鼓云在看她，问道：“有什么问题？”
鼓云的神情颇为复杂，问道：“圣君知道你能够进入梦魇之界吗？”
白牙点头，“自然是知道的，这巫术原本还是他教给我的。怎么了？”
鼓云道：“梦魇之界是个很特殊的地方。”
无垠的时空之中有无数个世界，每个世界都对应着一个梦魇之界，也就是说，有无数个梦魇之界。
也可以说，梦魇之界是由无数个相对独立的小世界组成的。这些小世界的集合，才是一整个世界。
既然称之为一个世界，必然是有联系的。
鼓云只说了几句，白牙便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从神隐大陆的梦魇之界，去往神界的梦魇之界，然后通过梦魇之界，把神隐大陆与神界连接起来？”
鼓云却摇头，道：“差不多，不过，不能通过梦魇之界连接两个世界。白洛切断了神隐大陆与外界的联系，我们不能出去，并不是白洛的封印有多厉害，而是因为撕裂空间之后，无法跨越世界之间的时空乱流。而外界无法进来，是因为很难定位，也就很难在无数个时空中找到我们。”
白牙恍然，点头，“所以重点是定位，有什么神器是可以跨世界通讯的吗？”
鼓云道：“那都是在两个世界已经建立链接的情况下实现的。”
白牙抬眼看他，眨眼，“分身之术，如何？”
鼓云道：“可行。”
巫即感觉他的神情有异，问道：“是不是很危险？”
若是没有危险，大巫师也不可能不说。
鼓云点头，神情很是凝重，“即便是神界，对梦魇之界的了解也并不多。传说，只有梦君才能在梦魇之界自由穿越，而其他人，很容易迷失在梦魇之中。如果在梦魇之界失去了自我，便会成为梦魔。”
他顿了下，道：“危险程度比堕神更大，而且，用分身之术，迷失自我的危险性会增加一倍。这方法从未有人试过，也不一定能够成功。”
巫即听着都要冒冷汗了，道：“算了吧。要不然，我们回去跟大巫师商量商量？”
白牙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盖，抬头道：“这事儿不能商量，就这么决定了。不过，我想起件事，或许不需要用分身之术。”
她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魂之契。”
想起所有的记忆之后，白牙已经知道了，跟她签订魂之契的，就是她师父，大巫师，幽冥神幽烛。
而且，不是一般的魂之契。
因为这个契约，她受到的所有伤害都会转移到他身上。
因为这个契约，她在只是个小巫师时就拥有几乎与巫圣等量的灵力。
因为这个契约，她能够以巫师的实力使出神级的巫术。
……
因为这个契约，无论她在哪里，他都能感觉到。
那么同样的，她也一定能够感觉到他在哪里。
……
因为这个契约，即便是在无尽的时空之中，她也一定不会迷失，一定能够找到回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