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鸿运农庄的路上，白牙遇到了刚刚回城的巫朌。
巫朌见她从农庄的方向过来，问道：“小丫头想我了？”
白牙问道：“你从有丘部落回来的？那个阵法调查得怎么样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探着脑袋想看看马车里装了什么。
巫朌撇开她的脑袋，正想教训她呢，不过，在他的手碰到她的脸的时候，突然就愣住了，问道：“怎么这么冰？”说着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皱眉。
白牙躲了躲，道：“没事，最近正练习冰系巫术。”
巫朌眉头皱得更紧了，“一般的冰系巫术可不会这样。”
白牙耸了耸肩，十分生硬的转移的话题，问道：“巫朌老师，你每次去有丘部落都驾着车干嘛？”
巫朌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无奈妥协，笑了，道：“为了半路载某只迷路的小猫回家。”
白牙眨了眨眼，把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发觉这老头子调侃她呢。她顺势跳上马车，伸手接过马缰绳，“小白，阿鹰，上车。”
小白轻轻一跃，蹲在马车顶上。白鹰有样学样，跳上车顶坐了下来。
巫朌一开始还乐呵呢，见白牙调转马车，感觉有些不对劲，道：“丫头，走错了，农庄在那边。”
白牙继续赶车，道：“没错。”
巫朌这才知道她这是要把车赶回半石街，连忙去抢缰绳，“喂，本庄主忙着呢，别捣乱。”
白牙咧嘴笑，“不是说送我回家的么？”她拍开他的肉爪子，“别乱动啊，小心栽进臭水沟里。”
马儿只是普通的马，两人这么打打闹闹的，还真差点惊了马，巫朌原本也没真要阻止，顺势就放弃了，冷哼一声，道：“见着你这丫头就没好事。”
白牙赶着车，道：“我本来也不是来找你的，你自己非要撞上来，有什么办法呢？”
巫朌撇嘴，“不是来找我的？那你上农庄来干嘛？抓老鼠吗？”
白牙朝他龇牙，“这事儿我一直没找您老算账，你倒是主动提起来了？”
巫朌一时失言，难得的红了脸。
白牙没有跟他计较的打算，转移了话题，道：“问你个事。苏寻有个跟真人差不多大的傀儡，你知道吧？”
巫朌点头，“你去找他了？丫头，你不会真想把他招进镖局吧？我可告诉你，他现在还只是个巫童，能走出学院完全是因为学院已经放弃他了。”
白牙偏头看他，眼神有些冷，淡淡道：“这是第二次了。看在你对我还不错的份儿上，这次就算了。若是有第三次，我一定揍得你自己照镜子都不认识自己。”
巫朌微微惊讶——她眼中没有杀气，只是让他觉得冷。他相信，若是下次他再说苏寻的坏话，这丫头会不会真的动手还不确定，但一定会跟他绝交……绝交……这个词儿怎么如此触动人心呢？难道他把这小丫头当成自己的朋友了？！
白牙说完那句话的时候，眼中的冷意就很快消失了。在巫朌还在发愣了时候，她嘟了嘟嘴，给了他一个十分不屑的表情，“巫童怎么了？就算是没有灵力又如何？说什么圣山十巫，说什么守护人族的未来，说什么普通人才是人族的未来，其实心底里还是看不起普通人……”
巫朌听到她的嘀咕，才明白她生气不是因为他说了苏寻的不是，而是因为他语气中对弱者的鄙视……可是，在这之前，他一直都没有发现他那句话中带着某种等级歧视……她说的不错，他在成为巫师的时候就听启蒙老师说过，巫师有责任保护普通人，因为他们才是人族的未来，但实际上，每个巫师仍旧会有天然的优越感……
“喂，发什么呆？”
巫朌回过神，看见一只手在自己眼前晃，恍然，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哦，苏寻的傀儡吗？那是他父亲在他成为灵脉觉醒的时候做的。”
白牙叹了口气，道：“可是，他却没有办法用灵力让它动起来，是吗？”
巫朌道：“倒也不至于。动还是能动的，就是走两步就会散架。”
白牙沉默着没说话。
走进了闹市，周围的人群多了，马车也慢了些，车轱辘声中在人声鼎沸中居然带着一丝寂寞的味道。
巫朌轻咳了一声，道：“苏寻八岁那年，他父亲去世了。那时候苏寻还在轩辕学院念书，有着光明的未来，他父亲走得很安心，临终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说，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他跟‘小寻’表演的巫师傀儡戏。‘小寻’是那个傀儡的名字，苏寻的父亲叫他‘阿寻’。”
白牙偏头，弯着嘴角笑了笑，道：“谢谢。”
她跳下马车，挥了挥手……小白和白鹰很快跟了上去……
巫朌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调转马车，重重的叹了口气，回程……
***
入夜。
白牙坐在屋顶喝酒，见小白上来，随手举了举酒坛子，问道：“要喝吗？”
自从祭月节之后，小白每天晚上都会出门，但自从那晚白牙受伤之后，小白就不再出去了，每次白牙半夜爬起来的时候，他都会跟着。
白牙知道他是在自责，也不说破——这只风狼王有些害羞……虽然她觉得他害羞的模样挺可爱，但晚上多个人陪自己喝酒也是很不错的……
小白伸手去接，白牙却躲开了，调皮的笑了笑，“想喝自己买去，最后一坛了。”
小白坐在她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瓶，拿出一颗彩色的糖果，含在嘴里。
白牙偏头看了看，琉璃瓶里的糖果只剩下几颗了，“忘了问巫朌老师这糖果是哪里买的了。”
小白瞥了她一眼——买糖给他的是她，说会长蛀牙的也是她，人类啊，真是矛盾……
白牙喝了口酒，问道：“小白，你跟二皇子有仇吗？”
小白一惊，嘴里的糖果直接咽下去了，呛得他猛咳嗽……良久，他抬眼，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白牙笑了，眼中带着狡黠。
小白太熟悉这个眼神了，顿时怒了，“你丫耍我？！”
祭月节的宫宴上，白牙发现小白有些不对劲，一开始还以为他是针对大皇子的，毕竟之前他跟二皇子和三皇子都见过，并没有显出敌意。不过，后来她从非歆那儿了解到，大皇子在三年前成为巫师之后，就再没离开过庭阳城了。如此一来，小白不可能跟他有什么交集才对。至于三皇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离开过帝都，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剩下的，就是之前在雷烈军的二皇子，轩辕器。
不过，白牙并不确定——也可能是大皇子在三年前跟小白结怨的呢？
但刚刚小白的反应，她已经确定了。
白牙把酒坛子塞给他，道：“你也不能怪我呀，我之前问你你都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话，要怎么帮你？”
小白微微一愣，“帮我？”
白牙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小白沉默了很久，问道：“你……不恨我吗？”
白牙眨眼，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恨你？你是我的坐骑，你跟旁人打架，我自然是帮你。”
小白有些不敢置信，盯着她看了半晌，抱着酒坛子撇嘴，“你丫是不是傻？”
白牙蹦起来，趴在他背上掐他脖子，“造反了？！赶紧的，从实交待，轩辕器怎么欺负你了？你丫居然连个巫士都打不过，太给本姑娘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