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刚出头，顾悠悠坐在车上，由小文带着开往了一间咖啡厅，去和李牧碰面，当然，车上还多了一个“死皮赖脸”跟上车的慕凌天。
考虑到顾悠悠身份的特殊性，以及她口口声声称自己是米莱在世唯一的亲友，李牧答应给她开了个小小的后门，就是能够将档案室的尸检报告带出来让她看上一眼。
平日里开车稳中有快，快中渐稳的小文今日竟然大失水准，抹一抹手心里的冷汗，小文从后视镜中偷偷瞄了一眼那个一直臭着脸的男人。
明明他上楼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很正常的，可是当他接到李牧电话，约定了接头时间和地点之后，来提醒悠悠姐的时候，两人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慕凌天，臭着一张脸，目不斜视地浏览着手中的什么文件。
顾悠悠则是靠在懒人椅上闭目养神，眼睛上，还蒙着一款海洋风的蓝色眼罩。
看起来，像是各不相干，相安无事，可是，隔着一层空气，又隔着一面镜子，小文都从中感受到了空气中“噼里啪啦”飞溅的火花。
相较于慕凌天的又臭又硬的一副嘴脸，顾悠悠的心情明显愉悦许多，这从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可以窥见一二。
不用说，肯定是悠悠姐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把慕凌天气着了。
而闭上眼睛的顾悠悠脑子里也没清净到哪里去，继续做他的女人？被他包养的女人么？
早在第一次上了慕凌天的床，和他做了这样一笔交易的时候，顾悠悠就很清楚，结束的这一天一定来的不远，为了慕家的名声，为了慕家未来主母的颜面，某些人也不会允许有她这样的人存在，或许这某些人之中，还要包括慕凌天本人。
慕凌天谈婚论嫁的那一天，就是他们结束的那一天。
到那时候，她顾悠悠还是一只无人束缚的可以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儿。
在两年里，顾悠悠也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慕凌天虽然优秀到近乎无可挑剔，却也是个极其危险的男人，一不小心，便会在他那丢了心。
她已经丢了人了，至少也要留下一样给自己。
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劝诫又有何用？即便知道，慕凌天眼中心里可能根本没有感情，她还是在他偶尔温柔的攻势之下步步沦陷。
沦陷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但在那之前，契机来了。
慕凌天与傅家小姐要订婚了，他们的关系也就到此结束了。
至于慕凌天为何还对她抱有这么深的执念……
在顾悠悠看来，不过是因为她的某些行为践踏了他慕凌天的尊严罢了。
当初，顾悠悠想要以继续当他的情妇为条件来换慕凌天和顾安安退婚，却只换来慕凌天的一句话：顾家，不是想退婚，就能退的。
庸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和慕凌天扯上一点关系，可是顾悠悠竟然拿着他的那点“兴致”当成了自己的筹码。
不是说，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有一些猎奇心理吗？
也许她的这些小忤逆恰恰就是能够维持他的新鲜感的因素，但是新鲜，总有个时限。
美人迟暮，红颜不再的时候，慕凌天又会怎样待她呢？
情妇，终究只是情妇而已，有听说哪个高门贵子会娶了自己曾经包养过的情妇吗？
并没有。
若是不能做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她顾悠悠宁愿狠心舍下自己丢掉的那一半的心。
决绝不独决绝，纵然心痛，可是有的时候，越痛，就越畅快不是么？
可否叫我，连痛都骂快活？
半晌之后，慕凌天将自己研读了半天的一份企划书放到了腿上，一手捏上了自己的眉心，轻轻揉捏，操着一口极其平淡的口吻，问道：“还有多久？”
有如头顶五六只乌鸦低飞而过，一时间，车内的氛围静到了极点。
透过后视镜，观察着两人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的神情，小文甚至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悠悠姐，可以准备一下了，再有十分钟就到了。”不过，保险起见，小文还是回了一句，慕凌天他是不敢去搭理的，但是悠悠姐就不同了，况且，这个时候，叫醒她是自己作为助理的分内之事。
下车之前，必有一番乔装。
只是，今天，就算顾悠悠本尊就这么毫无遮掩地走在大街上，赶来相认的人恐怕也不会有多少，实在是……
顾悠悠此时过分憔悴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红眼兔子，虽然这兔子长了一双狐狸的眼睛，
可是仍眼能够一眼看出的，便是这兔子怕是被狼追入了绝路了。
疲态尽显，生无可恋。
在小文的提醒下，顾悠悠终于有了动静，摘下眼罩来，顺手就往身后一扔，将自己披散的长发分出个中分来，向胸前一拢。
一旁的慕凌天用余光将顾悠悠的动作尽收眼底，不由挑了挑眉，她的临时变装，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可是眼下这……
这也能叫变装？
换个熟人来，一眼就能认出来。
“米莱的事情，总得有人为她出头，这会叫人看见了又有什么关系，还是我这个样子有多见不得人？”顾悠悠自认为慕凌天这样简单的心思还是能够猜到的。
果然，慕凌天别过脸去，他并不讨厌聪明的女人，但若是这个聪明的女人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妄想看透他，那么，下场，就只有一个了，弃之蔽褛。
顾悠悠却是以为慕凌天这是默认了，但是她又怎么会傻到因为这点小事就跟他动气呢？
她还要留着力气，追查真凶呢，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张大网，正要兜在顾悠悠的头顶，只差一个时机，便要将她一网打尽。
“既然你不怕被人认出，想必你也不会介意，和我走在一起了？”下车的时候，刚刚就着小文递出来的一只手迈出一只脚，就听身后传来慕凌天低沉幽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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