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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4章 漠岭和亲(感谢仙妮小猪的月票)

小猪你推荐票怎么那么多啊,看后台突然有种一夜暴富的赶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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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话音砸地的那一刻,天幕忽然下起了密针般的细雨,夏季的冷风带着潮寒贯彻整个院子,两人不约而同的颤抖起来。

“生性低贱下流?”

花君的声音脆弱浮冰,趔趄着向后退道:“江淮,你说我生性低贱下流?在你眼里,原来是这样看我的吗?”

江淮也意识到方才自己的口不择言,两人气在头上,说起话来都不管不顾的,遂神色闪烁,不安的解释道:“花君,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方才是太着急才这样说的。”

“素来脱口而出的皆是实话!”

花君的眼泪比这夏雨还要汹涌,她今日的心千疮百孔,不但被心爱之人所伤,更是被平生最信任的人背叛,绝望闭眼。

“江淮,你个混蛋!”

她尖叫着,转身跑回正房里,把房门从里面落锁。

江淮刚生了大气,又被这急切的冷雨浇的浑身彻透,如今她体内的尸寒之气发作的越来越厉害,光是广陵仙的药力已经压不住了,素日最怕潮雨,她本该回去躲雨,但她现在更在乎的,是花君的心情。

她不停的咳嗽着,脸色也在秒趋惨白,踉跄着爬上门前的三层石阶,扑倒在那门前,小心翼翼的拍着:“花君!”

里面那人一言不发。

耳朵里灌满了风雨的呼啸声,江淮瑟索着继续拍门,那被所有人抛弃拒绝的疏离感让她发疯:“花君!你把门打开!我方才是胡说八道的!你这般聪明是不会信的!花君!”

“滚!你给我滚!”

花君在里面嘶吼着:“我没有你这般朋友!”

虽然是咒骂,但花君好歹还在回话,江淮稍微放心,她被那大雨冲刷的睁不开眼,只自顾自的喊道:“花君!你别这样!咱们两个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有多少人想要从中作梗都失败了!不都是因为咱们两个对互相的信任吗!你把门打开!”

“江淮!”

花君在门里决绝道:“我宁可你当年是真的被绞死了!”

江淮无奈垂头,泪水溢出眼眶,身体机能也在逐渐下降,那从骨血里透出来的冷意将她吞噬,哽咽道:“花君……我求求你……把门打开……别把我挡在门外……我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就是个……不择手段……卑鄙阴险……奸诈的小人……我知道我伤害了你。”

屋内的人没有回话,唯独那豆大雨滴锤般砸在那木门上。

江淮的手无力的扣着那门面,难得放下尊严:“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这一路……我弄、丢了太多……母亲和我连月的冷对……她说她不喜欢我如今控权的模样,大哥和嫂嫂也是如此……我不明白……明明是她们逼我如此……花君……我如今就只剩下手里这柄权剑……我太想要它了……我不能……不能在失去一切后……再失去它……你原谅我吧……我没有选择了。”

花君依旧沉默。

江淮无力的斜倒在门前,低低唤道:“……花君。”

几秒后,一门之隔的花君冷淡道:“没关系,我不在乎。”

江淮拼命的眨着眼,生怕一闭上自己就会昏过去,四肢百骸里难受的像是逃窜着老鼠,行过之处皆变得麻木:“别说你不在乎……若是不在乎……真的代表不在乎……那当然好……可它不是。”

花君还是那句话:“没关系,君幸,我真的不在乎。”

江淮用手不停的轻敲着那门,双眼的精光开始涣散:“别说……我真的害怕……你生气……打我骂我杀了我……你别这样……你这样我觉得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理我了……我都要吓死了。”

“花君……你把门打开……我想见你。”

江淮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彻底湮灭在那剧烈的落雨声中,门后的花君泪水干涸,痛苦的低头下去,片刻才推开那房门。

江淮早已因为雨水浇灌而寒气逼心晕厥了过去,她那黑红相间的轻薄纱衣铺散在石阶上,像是同时在肆流的黑墨和朱砂,她那艳丽的妆容被雨水刷洗过,是那样的清新秀气,只眉间紧皱着,十分痛苦。

花君恍然,竟不知江淮那浓妆被洗净后,是这般骇人的憔悴,那唇瓣毫无血色,仿佛被覆了一层白纸。

被尸寒之气耗磨了这么多年,她也终于是油灯枯尽了。

花君心脏抽痛,心口不一道:“我恨死你了。”

江淮再醒来已经是午后的未时一刻了,她睁开惺忪的双眼,发现自己还在花君的海棠府,身上是干净的泛着海棠香的寝衣,锦被里暖洋洋的如同有暖炉炙烤般,轻咳一声,头晕目眩。

江淮自幼习武,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今日这般,明显和正常的生病不一样,这么多年的枯耗,她当真要不行了。

“你醒了。”

花桌旁的那人低低道:“我给你倒杯水喝。”

江淮筋疲力尽,瞧着花君端着一碗温水走过来,她艰难撑身,探头过去喝掉半碗,听那人问道:“身子怎么样?”

江淮重新躺下来,脸色苍白:“无妨,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

“噗嗤——”

从门外走进来的崔玥听到这话轻笑出声,坐到床边将熬好的汤药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头一次听到这么说自己的。”

江淮现下没有心情玩笑,只神色认真的直接问道:“阿玥,你实话和我说,我这具身子还能挺多久。”

崔玥闻言,抬头和花君对视一眼,这才为难道:“你体内的尸寒之气越来越厉害了,就算广陵仙丹和九筋蛊也压不住了,我拼劲全身医术和毕生所学,也至多能保你……不到两年。”

一旁的花君猛地皱眉:“两年?怎么会这样!”

崔玥摇头:“这还是……往多了说呢。”

而江淮却疲惫的闭上眼睛,眉头无法松泛开,亦如此刻心情。

两年,不到两年了。

她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崔玥继续叹道:“若不是有那广陵仙筑体和九筋蛊抑毒,再加上她习武强身,那尸寒之气侵体,她都活不过二十。”

花君重新坐下来,不甘心道:“那当年为什么要将那尸寒之气引进体内,若只是为了她重见天日,那也太不划算了。”

江淮闭眼轻笑,淡淡道:“这世上不划算的事情多了去了,对我来说,用这难熬病体换十五年光明,值了。”

花君只觉得酸楚难忍,起身往门外走,只是她想了想,忽然停在门槛内,对着那床上的人道:“江淮,我要离开长安,我要走了。”

崔玥一愣,不解道:“你去哪儿?”

花君冷静道:“我知道现在你们不需要我了,所以……趁着我还没有死在你们的手上,我决定离开这里,去追随丹鸿的脚步。”

“逍遥山水?”

床上的江淮睁开朦胧的眼,失笑道:“真好。”

花君又道:“你的意思呢?”

江淮自然不会阻止,她也不想让花君就此陷在这里,从而赔尽自己无辜的一辈子,遂道:“当然好,只是必须每半月报来一封交代平安的书信,否则我不放你走。”

“成交。”

门口的花君坚定道:“我即刻启程。”停了停,“还有太后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

江淮望着房顶:“路上小心。”

花君又站了几秒,这才毅然决然的离开。

江淮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这才再次闭上眼睛,她轻嗅着,知道生命里的那抹海棠花香,是再也闻不到了。

床边的崔玥见状,苦涩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江淮无力摇头,无法回答。

而崔玥握住她的手,平淡道:“但无论怎么说,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你这边。”

江淮睁开看她,忽然问道:“若我说……我想要这大汤的政权,不是为了世子,而是……我自己想要呢?”

崔玥的眉头猛然一跳,有些紧张道:“你不会的。”

江淮则坦然道:“想要傲立于这长安之顶者,则须胸阔如瀚海,非容之乃大,而是欲之长存。”停了停,“我没办法回头了。”

崔玥眨了眨眼,这才咬牙道:“那我也帮你。”深吸一口气,“只是我劝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去做。”

江淮轻微颔首:“我现在所做的,就是逆水行舟,时间亦如风浪,它会带走一些东西,留下的,就是我真正需要的。”

崔玥无声颔首。

江淮思忖片刻,开始了又一轮的谋划:“阿玥,我现在需要休息,你帮我跑一趟司天台,叫庞密散出些流言,我这回,要除去长欢。”

崔玥道:“我知道了。”

花君临走前,特地交代人送一盆海棠花盆景去御景殿,太后为了安抚她的心情,便摆在了随手可触的地方,日日闻其清香,只觉的身心舒爽,四肢百骸都松泛了许多。

而日子很快到了秋末,江淮和慕容葏的矛盾加深,只偶尔才会回一趟侯府,每次都要闹不愉快,余下时间皆留在上御司,继续着筹谋。

偶尔程焕来探望,慕容葏苦涩感慨:“她太狠了。”

而那人则了然轻笑:“她不是狠,她是真,她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除了这个,她的眼里看不到别的,便是一路碎骨踏血,也无所谓,更何况是几条无辜的人命。”

慕容葏无言泪落。

夏月中时,江淮偶然得知孙云昌和李侃元当年谋反之事,曾有意拉上唐亦风一同下水,只是那人拒绝了。

因着唐亦风是宁容左的人,江淮不肯放过,便叫黄一川弹劾他,称他必居心不良,那人虽然辩解,但黄一川咬死他若是一心忠君,也不会被孙云昌和李侃元看出来,而借机拉拢。

皇帝本想为了宁容左保下那唐亦风,但江淮已经如日中天,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于是乎皇帝受多方逼迫,只好将唐亦风贬至地方。

而江淮很快提自己的人来,顶替了唐亦风吏部尚书的位置。

再然后就是夏月末,江淮拿到国学院院首郑徽的笔迹,临摹后以叛国反诗将他扳倒,使胡不喜同时接手国学院。

郑徽是长欢手下最后一员大将了。

周佐弄瞎了沈萧,那人致仕倒台后,长欢党塌了半边天,而韩渊也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没有入他人麾党,却也不再为长欢做事,剩下得麾党散的散,另攀高枝的另攀高枝,彻底分崩离析。

只是秋尽快入冬后,南疆传来消息,在和漠岭的乱战中,司城为了保护江歇而中箭身亡,皇帝照例追封加爵,在南疆厚葬了那人。

江淮本以为司城的死会打击到江昭良,谁知她抽空去灼华宫,那人只是沉默许久,才说了一句:无妨。

江淮无奈唏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她本想着等扶统大任成功,叫江昭良出宫和司城团聚,以圆满这两人的年少爱情,如今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再加上祸不单行,世子江彦的身子入冬后也不行了,眼下要急的不是时间紧缺,而是就算扶他上位,怕也挺不了多久。

于是太后找到江淮下了嘱咐,要给江彦娶妻,以待将来扶其嫡长子上位,只要是长信王一脉,皆可作为传承。

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江彦自然也没办法拒绝,只是慕容葏和江淮又狠狠的争吵了一次,直到太后出面才算完。

而那人在斟酌江彦正妻人选的时候,必须要保证那人身后的势力单孤,遂日后不会生出异非来。

谁想到最后,是郭瑾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江淮自然不同意,但耐不住那人坚持,加之太后劝说,也只得同意了。

婚礼办得又快又急,但好在无有意外,而施药过后,郭瑾在翌年开春时总算怀孕了,崔玥探脉,确定是个儿子。

江淮本以为至此可放心了,谁料南疆再次遇到危机,漠岭蛰伏多年才开启此役,自然不是好对付的,遂上折如纷雪。

正在满朝一筹莫展的时候,黄一川上柬,称连月征战,大汤和漠岭皆吃不消了,但若是再耗下去,必定是大汤先败,到时候南疆新城一破,怕是又要重蹈百年前的覆辙,遂要和亲。

和亲也只是缓兵之计,但却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漠岭族长没有选择必定会同意,且不用江淮唆使,黄一川便举了长欢。

皇帝听他这么说,也茫然动了心,俗话说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小小女子便可解燃眉之急,何须再枉费他人性命。

更何况,长欢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皇帝皆看在眼里,这样一个让人不安的女儿留在身边,怕是不太稳妥,遂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