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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这话脱口而出,几乎下一刻就换来阿烈埋汰,她说难得二表兄还知道自个已经为鸟表舅,难得还知道自个有几个表侄儿表侄女,我记得上回您老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多大,还刚长飞羽吧,现在她最大的两个儿子都成年了,逢年过节您老是想不起他们,他们可还记挂着您。

阿烈说这话不客气,寒少宇更乐得回嘴,说是记挂我还是记挂我欠着的压岁钱?行了快别废话了,你同青鸾回去看王母娘娘,顺便把鸟崽子都带过来吧,干脆早点动身,也别等王母娘娘的茶会结束了,回去看一趟就早些回来吧,兄弟姐妹天南海北几百年都没这样热闹过。

阿烈没继续埋汰他,那天下午就拖着青鸾去库里挑东西带回去送王母娘娘,次日便动身前往昆仑,寒少宇看她只选了两个玉镯,觉得礼轻,又从库里掂了箱首饰让几个侍卫赶车一起去了。

阿烈走后,神殿彻底冷清,小鸟没了啥乐子,整日不是同他喝酒,就是跟小白公子吹牛打屁,将他和兄长晾在一处。

糊里糊涂又过了两日,午时小鸟正在廊下休憩,天上乌云压殿,山雨欲来,寒少宇觉得奇怪,因昨日才送走管辖南郊的几个水君,每年年关将近,这几位都是头一茬来拜年的,酒间谈论的也不过南郊水事,不过船运,不过渔业,临散场,他总会按惯例问询南郊最近的雨势,往年是闲来无事问着消遣,今年是想选个雨水充沛的日子开荒,鸟儿想做生意想种竹子想栽食材,一条条一项项他都记得明白。

“祖父,未来七日无雨微风。”当时其中一位如此道,“您老开垦荒地是想栽种什么?冬日的话,怕是什么都不好栽种,还是等到来年秋天吧。”

“栽竹林。”

另一位立马道,“那确可栽得,父祖喜竹不是一日两日,难得有如此雅兴,不过为何一定要雨日栽种呢?天这么凉,大可以选个艳阳高照的天气挥汗如雨,下雨多不方便,处处泥泞,又阴冷。”

鸟儿荡着两条长腿随性坐在栅栏上,有一搭没一搭听他同那几位客套,觉得无趣,便同那些花树上安巢的鸟儿闲聊,喉咙里发出清鸣声,时而悠长时而短促,而花树上的鸟儿也会回应,有时小鸟会掬一捧粟米撒在回廊上,那些野鸟便会扑啦啦全都飞下来啄食,蹦跳到水君们脚边,啄走他们碗里剩余的米饭。

是神仙都知他同个野仙成亲大肆铺排,是神仙都知他南郊今年年节多了许多仙怪,而他被窝里多了只鸟儿。南郊是他神地,因他仙气庇护,极少受妖邪侵袭,这几位水君管辖此处,因无妖邪侵扰,水务也做得顺溜,常被天庭表彰,自然对他的鸟儿十分客气,此回来也不知从哪打听到小鸟好酒,特地弄了好几套精致酒器,又是犀角杯又是夜光杯又是青铜爵的,件件精致却不奢华,小鸟十分喜欢,对这几位也颇热情。

“方便锄地啊。”寒少宇答得恬不知耻,“我殿里的侍卫家臣个个懒蛋,青先生那妖市的仙怪也勤劳不到哪儿去,我南郊地广人稀神也稀,好些地界寸草不生都板结了,这要旱日开垦,单翻地不是要把这么些懒猪累死,绝对撩锄头走人。但下雨就不一样,就南郊这雨势,只需两日,这地绝对就侵透了,稀软,锄头都不用,随便用手刨个坑,把竹子一种,水都不用浇灌……”

话未说完,那几位面面相觑,嘴角抽了两抽,寒少宇知他们在心中埋汰,埋汰他开荒都开得这样懒,但寒少宇就是觉得他们笨了点,能省力气的不省,这不是勤劳,而是脑袋有坑。

“听说祖父扣了东海水君,此事是真的吗?”

寒少宇执杯的手一顿,笑问:“你听谁说的?”

那位也不隐瞒,“日前,东海水君到南郊,先去了趟我处小坐,说祖父扣了他宝贝儿子,又三番五次扣了说和的使臣,他来此找祖父讨要说法,还带了两个美妾,长相极为相似,应是一对姐妹。我虽不知其中内情,但知祖父脾性,也知祖父若发难,必定是那东海太子不对在先,便劝我那兄弟息事宁人,说祖父未释放太子,八成是还在气头上,等过了这阵子,没准缓了脾气也就送太子回家。但我那兄弟的脾气大家都知道,出了名的目无尊长,临走我看他那碧水金睛兽和战车奢华,知祖父不喜这些排场,也觉得他驾此车来您神殿着实没大没小,又劝他将车和兽留在我府,遣专人好生照看。可我那兄弟着实气人,甩袖便走,雨云腾起一大片,笼了我大半的水域,我当时看乌云蔽日电闪雷鸣,就知要糟,一连数日隔几个时辰差侍从查看,都未见那战车再回来,这才想到,或许是祖父见不得他,将他和他那两个美妾也一并扣了……”

鸟儿看他,挤了挤眼睛,寒少宇知道他意思,他扣东海水君和两个美妾的消息从未走漏,若一口咬定东海水君来此小坐商讨释放东海太子和使臣的事,同他意见相悖争吵便离去,风声便不会走漏,对四海八荒那些起疑的神仙,尚可瞒上一阵。

可这位能把这话说出来,想必是经过打探且已经确定东海水君被他扣下了,若他否认,有风声泄露的同时,也会误了同这位的交情,这是得不偿失的。

“我父同父祖相交多年,神品父祖自然清楚,往日施云降雨,也从未延误时辰,父祖不如直言相告,东海水君在天族中作威作福多年,我父虽同他是血亲,却着实见不得他作为,时劝不听,那日后落得什么境地,都是他咎由自取。”

经那水君的儿子一提,寒少宇倒是想起,这位水君的母亲是东海水君母亲的堂妹,轩早年混账,娶了不少有血缘干系的姐妹入宫,早年流言甚至听说他某段时间十分喜欢让有血亲的姊妹侍寝,床上的玩法繁复,变换许多花样……

具体是什么,那些流言传得十分仔细,为求真实,还说是天君宫里常年侍奉天君做那事守夜的大天官亲口所述,除了小册还有画本,寒少宇游逛四海八荒,某年某个相熟强塞过两本给他,小册倒是看完,和凡间描述此类春事的册子差不多,细节描写都一样,污言秽语,至于画册翻了两页,不堪入目,扬手便丢了,他记得那时小青鸟在他怀里不知那是什么,还飞过去用小爪子拨了看了几页,被他召唤又飞回去,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若有所思。

“那时你在想什么?”某夜事毕,想到往昔便随口问了句。

“想你见不得那些是不是因为本身有问题,是不是早年征战,落下了什么隐疾……”

酣睡的孽根被一只温热的手不轻不重弹了一下,寒少宇嗷地叫了一声,差点光屁股从大石椅上翻下来。

“别闹!”寒少宇面红耳赤道,“累了几个时辰,它要睡觉!”

“真稀奇,向来迎风不倒,对我作弄耀武扬威,何时这个点儿睡过觉?”鸟儿无耻贴过来,语调中的戏谑毫不遮掩,“你才没问题,天下的男人都有隐疾你也没有,你吧,做这事儿就是挑剔。至于那天,大概因为没法接受自个生的小龙崽子成年不久就如此放纵,放纵就算,还一点隐私没有,被画师画了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