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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前头骂走那位叫“苏青”的天君侧妃,后头就开导白九樱一起去狐狸洞去后山看看。

大概是阿爹不在,阿娘跟她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的光芒很闪,看着颇为轻松一点儿压力也没有。

白九樱知道阿娘为何会这么兴奋。

阿娘想为她和半血狐狸说和是真,想去找二哥三哥小住也是真,只要没有阿爹招她讨厌,她还是很喜欢一家人聚在一起小住的,当下阿爹去了南郊应龙神殿,这正是极好的机会。

白九樱没有点破,虽然在她想清楚前,对于半血狐狸她还是想避着,但阿娘在桃林独居多年,孤苦寂寞她也很体谅阿娘心境。犹豫了片刻,干脆也就答应了。正值冬日,四海八荒一片萧瑟,但阿娘的桃林却硕果累累,蟠桃园的桃树就是不同凡响,只要成熟不从树上摘下来,果实就可以保鲜一个冬季。

阿娘一个人独居吃不了许多,除了定期送去狐狸洞的,每年给故交们的,剩下的都留在树杈上过冬。不过这回阿娘却将仅剩不多的都从树上摘下来,垒了大半筐背在身上,拉她去了狐狸洞。

到狐狸洞前却没见着二哥三哥,伺候的小童子正在洞前清扫,问询却说二哥和三哥前两日就结伴出去了,但去了哪里却不知道,那天他娘亲病了他告假没来,只是回来后没见到两位殿下,问大殿下才知道两位殿下出去了。

白九樱料想那两个哥哥一定是去了别处闲逛,阿娘将桃子交给小童子放好,和她在狐狸洞兜了一圈儿,想找大哥问清楚两个哥哥下落,却连大哥的影子都没看着,奇的是阿爹也没从南郊回来,阿爹和龙哥哥的感情一般,甚至在半血狐狸的处置上有些矛盾,白九樱也不知道龙哥哥是什么时候对阿爹这么待见,竟然留他住了几日还没回来。

叫小童子问阿爹下落,小童子却能说出理由,他说昨日狐狸洞前飞来只蓝色大鸟,噙了封应龙神君亲笔的书信,神君说要留狐帝在南郊多住几日,顺便商量半血狐狸公审的事儿。说罢小童子又从书房取了那封书信来,阿娘拆开果然如此,白九樱有些欢喜,这厢阿爹肯留在南郊,说明的确对戚晓风有所改观,愿意同龙哥哥商讨,看来半血狐狸这下是不用死了。

莫三娘看着那封书信瞥了眼女儿,发觉小丫头盯着书信微微露出喜色,知女莫若母,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女儿心中所想,思及当日在黄潮浅滩初见那只半血狐狸心里就觉得惊讶,一来是没想到半血狐竟然有如此能耐,出手就杀了那么多狐族,二来也是没想到狐仙和凡人竟然生出的混血更像狐仙,一头红发虽然古怪了点儿,但相貌端正英俊,甚至比青丘的许多狐族男子都生的俊美。

自己这个女儿年纪轻没什么感情经历,唯一的一次还是单恋还是失败的,莫三娘知道九樱脸面薄也不点破,这点破的时机,也只好全凭天意。

平心而论,莫三娘并不介意半血狐狸出身家世,在这问题上她早尝到教训,当年四娘聪慧,却看上身份地位不高的妹夫,结果怎样,虽然红颜命短,但在四娘有限的光阴里,妹夫一心相伴夫妻恩爱,成就了四海八荒的一段佳话,而自己虽然嫁了白芷诺这青丘狐帝,结果又怎样,还不是负心抛弃,独居桃林孑然一身……

所以缘分既然天定,一切随缘便好,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当然选择权在女儿。不过看这几日九樱的表现,莫三娘倒并不担心女儿嫌弃那只半血狐狸,戚晓风当日跟着应龙叔祖暂居黄潮浅滩,九樱常往那儿跑应该有许多相处机会,虽然当时她往那儿跑是奔着应龙叔祖去的,但悄无声息间,怕是和半血狐狸情愫早生,只是一直未曾感知,直到麒麟神君将这档子事儿用一句玩笑提到明面上来……

“那阿娘随我去南郊找阿爹吧!”九樱抱着莫三娘的手臂道,“顺道去看看龙哥哥,顺道去听听他俩要怎么处置半血狐狸……”

莫三娘眯起眼睛笑了笑,“我可不想去见那老不死,既然都到这儿了,顺道去后山看看吧,半血狐狸应该挺想你的……”

“什么挺想我的……阿娘……阿娘!”

莫三娘不由分说将九樱拉走,余光瞄着女儿窘迫低头,从两腮到耳根都是通红一片,莫三娘心里觉得好笑,只当没事儿人一样拉着女儿向后山去了,刚上山路九樱还几次想挣脱,后来干脆随她拉着,磨磨唧唧跟在后面。

可惜这山路走了不到一半,拐弯的档口母女去路却被来人挡了,那位就挡在路中间不让她们过去,看九樱一眼笑的虚情假意。

“阿娘带着妹妹到后山干吗?”白慕远道,“后山重地,阿爹有明令禁止闲杂人等进来,这外面天冷,阿娘来一趟不容易,还是和妹妹跟我回狐狸洞吧,狐狸洞暖和,再烫壶酒,咱们好好说说话聊聊家常……”

莫三娘深知长子脾性,以前也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大儿子两面三刀说话吞吞吐吐,又喜好和神族的豪门贵胄纨绔公子玩乐在一处,只当他年纪尚幼,也没多做干涉。

但这回不一样,这回自己这大儿子可是不念手足之情,算计到亲妹妹头上,她若是不教训,也会失了母亲的身份。

“真是我的好儿子……”莫三娘笑道,“你真是处处为你娘亲和妹妹着想,这么体贴,还知道外面天冷,还知道你娘亲来一趟不容易,还要为你娘亲烫酒,要跟娘亲说话聊家常……”

白慕远眉开眼笑,自家老娘偏爱老三,平时就算看老二也比看他顺眼,这么多年他一直穷尽其法讨老娘欢心结果总是无故受骂,这番倒是说话说对了,哎,还算老天有眼,终于让他讨到老娘的欢心。

莫三娘觉得右脚被人狠踩了一次,余光一瞄,拉着的九樱斜着眼睛瞪着她,一定是误解自己夸赞长子生气了。

“不过你既为你老娘和妹妹着想,为何还要招惹那天君的天孙六太子华彬?”莫三娘瞬间敛了笑容,半眯起眼睛盯着长子咄咄逼人,“我的好儿子你可是知道,就在来这里前,华彬的祖母,天君的侧妃,那个贱人苏青竟然带着许多金银珠宝跑到你娘亲的桃林撒野,若不是你娘亲活得够长治那个贱人还不在话下,你的亲妹妹就要被那个贱人一番贬低!你真是我的好儿子,真是为你妹妹着想,给你亲妹妹挑的好夫婿!”

白慕远知道这下老娘是真的生气了,“咚”地一声跪倒在地,老娘还住狐狸洞的时候他顽皮欺负兄弟就总被老娘鞭抽,老娘嫌弃他不成器,时常将他打的皮开肉绽,比起狐帝,他是真怕老娘的,老娘真发飙把他就地抽死都有可能,在他没坐上狐帝的位置前,在老娘面前,气焰还是要收敛一番。

躲在老娘身侧的九樱朝他做鬼脸,幸灾乐祸十分讨厌,白慕远咬牙切齿,暗自发誓只要他找到机会,一定要将这讨厌的小丫头片子嫁出去。

“你就在这儿跪着吧,跪到天黑再起来,跪到娘亲和妹妹从后山回来再起来!”

莫三娘拉了九樱一把绕过跪在地上的长子向后山去,没走几步却被长子拉住裙摆动弹不得。

“小畜生!”莫三娘骂道,“还不松手!”

“娘亲和妹妹还是跟我回狐狸洞吧……”白慕远道,“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后山去不得!”

“为什么去不得?我早跟那个老不死撇清关系,他的命令老娘什么时候遵守过!”

莫三娘将裙摆从长子手里抽出来,抬脚要走长子挪着膝盖张手挡在她们面前。

“今天就算娘亲打死儿子,这后山也去不得!”白慕远道,“半血狐狸得了瘟疫,飞进洞里的鸟儿都死绝了,娘亲还是和妹妹一道同我回狐狸洞去,咱们烫壶酒,好好说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