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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天脉谜踪 >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大道至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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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大道至简

看着越来越懂事,越来越能干的何清平,宁乡侯喜不自胜,更加依重他,甚至在军中,有意无意,为何清平树立威信,他要让整个军队都知道,何清平是他的继承人,是未来他们的主人。

在宁乡侯看来,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宁乡侯声音有些哽咽,但是他不愿意再多说什么,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语气,像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般,对着何清平轻轻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生命中很多时候都无可奈何。”

......

风雨凄迷,寒意逼人,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何诺的斗志。

他的十几万大军已经集结而毕,这些热血澎湃的将士门已经拔刀而起,只要何诺一声令下,随时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如今朝中局势复杂,权力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左相魏政勋年事已高,精力不继,已经渐渐有些控制不住局面,而右相慕百川又领兵在外。

如今内有叛乱,外有强敌,晋阳朝当真在风雨飘摇之中。

当何诺率领大军缓缓离开的时候,巨大的挫败感笼罩着他。他回首遥望那座他曾经寄寓了无限心血、无限回忆的城市,心中有着一股火焰在熊熊燃烧。

听着何清平劝慰的话,宁乡侯只微微一笑。他已经感到,庙堂之上,如今非常不安稳,正处多事之秋。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宁乡侯已经预料到了,将有一场风暴即将到来。

但是,让宁乡侯没有想到的是,这场腥风血雨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

这是一场影响了整个晋阳历史的杀戮,眼睛都已经有些花了的老皇帝,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原本只是想除去几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可是这场争夺权力的屠杀最终将掀起一场席卷天下的惊涛骇浪,结果,让他始料未及。

历事三朝沉浮,沙场搏杀数十载,宁乡侯自以为自己获得了一切,可是到现在,他望着自己苍白的头发,竟然发现自己突然间变得一无所有。

呼啸而来的风雨疯狂地吹起了帐篷外的帘幕,宁乡侯恍然间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他也像现在这般,有着满腔豪情,却一无所有。

只是,不同的是,那时候的自己,虽然一无所有,但是年轻,可以有从来一切的本钱,可以有从来一切的时间,而现在,前方是漫天风雨中的迷惘,后方是阴霾天空之中,悲愤满腔。

那一刻,他强烈地预感到,自己转运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这个年轻人志向高远,性情坚毅,文武双全,是可造之材。

门吱嘎一声轻响。何诺慢慢抬起头,英气十足,十足的阅历让他有了面对一切,都能保持神情坚毅,只是,那一双眼变得通红,脸上的泪痕尚未风干。

在沙场之上摸爬滚打,何诺愈发沉稳,他经过周密分析,知道沧国重要性,

在出兵之前,进行了周密的谋划,他非常清楚,长驱直入,直捣晋阳城,固然痛快淋漓,但也蕴含着巨大的风险。

这是一次赌博,胜了,成功将一举问鼎中原,而一旦失败,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此,他需要最得力、最信任、最可靠的人,来守好自己的大本营,凡是都应该留有余地,这也是为自己以后东山再起,留有一种其他的可能。

惊慌失措的皇帝连发诏书,紧急征调天下各路军队勤王,他要与何诺来一次彻底了断。

各路群雄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狼一般,纷纷率领大军,朝着晋阳城而来,晋阳城,终于战云密布。

但是,不管是惊慌失措的皇帝,还是忧虑不已的老相爷魏政勋,他们都没有预见到,这场注定会被载入史册的大战,却意外地拉开了一个全新的序幕。

自以为是的慕江流超完全低估了何诺的决心和头脑。周围勤王的军队还没有到达北投关,何诺便兵不血刃拿下了这个晋阳城外的战略要点。

听到了何诺拿下了北投关,周围两路勤王军队斗志顿失,带着兵仓惶逃回晋阳城。

何诺明白在这样的局面下,兵贵神速,机不可失,全军不做休整,又疾山河关,这座晋阳城外最后的屏障。

何诺的战略意图十分明显:直捣晋阳。他要趁晋阳朝那些勤王之兵还没有到来之际,如同拳头一般,直接打到整个晋阳王朝的心脏。

三天之后,何诺军已疾风暴雨的速度到达山河关,守将何忠出城投降,在山河关,何诺丝毫不贪图任何财货,将府库中的金银珠宝全部取出来分发给将士门,全军一片欢腾,斗志更加高昂。

现在,越来越的士兵和百姓开始这样相信:在这乱世中,何诺会最终成为结束这一切,再造盛世的人,只有跟着何诺,才有未来,才能最终步向政通人和的昌平盛世。

为了让加深士兵和百姓这样的认识,何诺亲自宣布:“若是攻克了晋阳城,城中的财富,与各位平分!”

消息刚出,军中又是爆发出如同雷鸣一般的欢腾雀跃之声。全军士气高涨到了极点。

在简单休整后,何诺没有耽搁,率领大军继续推进。连夜行军,第二天凌晨,何诺终于看了晋阳城的城墙。

当何诺全军势如破竹推进之时,晋阳城中的那些达官贵人却陷入到了极度惊恐之中。

十天不到,何诺就率领军队已风驰电掣的速度兵临晋阳城下,这一路上,原本对晋阳王朝表面忠心的勤王之师,纷纷倒戈,让晋阳王朝防不胜防。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朝廷柱石,老相爷魏政勋站了出来,愿意亲自担任防御总指挥。

如今晋阳城中,朝无大将,魏政勋看起来成了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何慕寒经过认真思索,终于决定将自己的宝全部压在这个在幻海中沉浮了几十年的老人身上。

魏政勋明白,如果这一战胜利,他将成为救国功臣,甚至有封王的可能,那自己的后代也将连绵万世,永享富贵。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雄心万丈的魏政勋终于登上了历史的最中心的舞台,开始了这场决定天下走向的防御战。

冬日升起,万道金光,如同金子一般洒向苍茫的原野,寒霜还没有完全褪尽。

两支大军终于面临了对峙,何诺望着晋阳城,百感交集,何诺看着晋阳城,心中谋划,十分深远,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兵临城下而给晋阳百姓带来灭顶之灾。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次战斗的旗号,只能是“清君侧”,这样就回避了最根本的矛盾,他要做的,既是一种绝地反击,也要努力维护这个王朝的完整,毕竟,自己也是晋阳王朝的后代,维护王朝延续,对自己,对自己的祖先也是一种交代。

想到这里,何诺心绪平稳,知道自己稍有不慎,就将万劫不复,因此更加如履薄冰。

何诺深吸了一口气,用苍劲的声音大喊道:“今天我们到这里,并不是和晋阳王朝作对,也不是与天子对抗,而是要清君侧!消灭皇帝身边那些乱臣贼子!”

两军对阵,魏政勋一眼就看出了何诺军队的实力,对面阵型有力,将士勇猛,何诺、孟啸尘、赵峻茂、阮信芳、何亮等等,个个都是威震天下,经过战斗考验和磨砺的能将。

想到这里,冷汗浸透了魏政勋的后背,他知道无论如何,唯有一战。

一支骑兵从城中杀出,杀出这正是龙骧卫,晋阳城中装备最好的部队,当先都尉手持长枪,一马当下,龙骧卫在城中历来欺压百姓惯了,个个都是目中无人的狂妄之辈,万马奔腾,也颇有几分声势。

魏政勋感到整个天地,似乎都在震动。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跟着文宗皇帝南征北战的岁月,那时候,但凡他们大兵到处,各地都是望风而逃,他封侯拜相,一时间荣耀无两,但自己真的老了吗?为什么再也找不到,当年的热血与豪情壮志?

眼前的喊杀声和咚咚咚不停的战鼓声,把魏政勋的思绪来回到了现在,他用有些浑浊的老眼随时看着眼前的局势。

龙骧卫身着的铠甲都是用祖传的金铁粉打造,非常坚硬,又很轻便,却很护身,实在是战场之上,保护自身的上好装备。

更值得一提的是,龙骧卫所用的弩是经过改造的强弩,每次可连发二十箭,威力极大。

面对着对面滚滚而来的铁流,一开始,龙骧卫的武器就发挥出了巨大的优势,将何诺的先头骑兵都射成了马蜂窝。

但是何诺的部队毕竟百战雄狮,丝毫不慌乱,何诺也很清楚,龙骧卫的强弩远攻能够发挥出威力,但是弱点在近战,牺牲一些士兵不可怕,只要骑兵靠近龙骧卫,则可以迅速形成压制。

果然不出何诺所料,那些在朝廷中养尊处优,欺压百姓惯了的龙骧卫,面对着何诺的强兵悍卒,硬碰硬一交手,就露了怯。且战且退,可是战场之上,一鼓作气,再而衰,哪允许龙骧卫这样怯战了,果然何诺充分抓住了战机,大军掩杀。

就这样,这场决定后晋阳王朝命运的决战,胜利的天平,开始倒向了何诺这一边。

何诺明白,被推倒了时代浪尖的他,则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能承担起历史交托给他的重任。

晋阳城中,何诺热泪盈眶,心潮起伏。

战报纷至沓来,前方战事顺利。

老皇帝被孤零零地丢在了皇宫,彻底成了皇宫中的孤家寡人,至此,形势已经彻底明朗,谁都知道该如何站队。

梦想很美好,但实现梦想,总有很远的路要走。何诺不得不面临一个个迎面而来的威胁。

北燕占有二十四城之地,尽揽河北精锐,兵马强盛。此番起兵,事出突然,大有乘虚而入之势。

为了巩固统治,晋阳王朝一直以来,实行的都是严刑峻法。

这个乱世,确实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振臂一呼,大刀阔斧,斩出一派新风气。

很多人惊讶的发现,这个年轻的帝王,展现出截然不同的见识与气度。

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城市破败,人心颓废。何诺下令,重新规划改造街巷,整修房屋,收纳流民,减轻赋税,四方流民汇聚,曾经逃难的百姓又回来了,攻占的地方逐渐恢复了繁盛的景象。

老皇帝猛然间发现,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上,他的那些能臣名将,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告老还乡,要么在外地无暇顾及,整座大殿,昏暗摇曳的烛火下,自己似乎是孑然一身。

你这样的举措,岂不是把我这个皇帝架在火上烤。

看着孟啸尘失望而去的背影,何诺心如刀绞,虽然他早已经把孟啸尘当作了自己亲兄弟,但是有些话,只能深藏在自己的心底,不能与外人道;有些事,即使再难,只能自己一人去完成。

何诺想起了前代很多君主都把自己成为“寡人”,不无道理。

老皇帝声若游丝,但在何诺听来,字字震耳,

历经半生沧桑的慕百川,当然深深地懂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道理,更懂得隐藏在这句简单谚语后的沉重与无奈。

战斗的惊险获胜让何诺心有余悸,更让他反思,他知道如此乱世,这样的战斗,还不少,而是现在做的,只有迅速壮大实力,只有有了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反守为攻,创造出一番事业。

......

望着那有些刺眼的成绩,何亮面无表情,只是紧紧握住拳头,心中却是如同倒了五味瓶一般,无味杂陈。

这个结果刚刚公诸于众,却是不出意外地在人头汹涌的场地上带来一阵嘲讽的骚动。

周围传来了不懈的嘲笑声,当然,也有些惋惜轻叹声。

何亮脚如同生了根一般待在原地,但是那些话都一字不漏地传入他的耳中,如同一根根刺一般,扎着他的心脏,让他呼吸微微急促。一阵极大的委屈撅着他的心脏,但何诺却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哭。

很多人,都是如此此刻薄势力啊,当初自己强大时,他们讨好,而现在?何亮苦涩地一笑,然后落寞的转身,安静回到了队伍的最后一排。

孤单落寞,与周围的热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听到周围传来的一阵阵羡慕赞叹声,女孩子脸上扬起笑容,嘴角拉起了弧度。

毕竟,虚荣心,对许多女孩子来说,都无法抗拒。

与平日里的几个相好的姐妹谈笑,但她的视线,突然穿过人群,望向了远处一道孤单的人影之上。

听到这个清雅的名字,原本有些嘈杂的会场,突然间,安静了起来,所有的视线,都豁然转移,望向了那个如同仙女一般,出尘脱俗的人物。

但女孩面容平静,并没有因为众人注目,而丝毫影响到她的心神,似乎面对这一切,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种清冷淡然的气质,如同仙女一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人们常用美若天仙来形容女子之美,可是仙女究竟长什么样,很多人都没有见过,直到见过这个女孩子,长久以来,对一种美的想象,终于在一个人身上得到了印证,那种出尘之美,令人心旌摇曳。

老相爷却是如此想:“如此小小年纪,已是如此脱俗,可以想象,假以时日,眼前的女孩子,将会是如此倾国倾城,而到了那一天,又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女孩子声音轻柔,但是透着一股什么力量都无法撼动的坚定:“山无棱,天地和,乃敢与君绝。”

只见手帕手有着娟秀的一行小字,却让何亮心中难以忘怀。

上面写的是:难得起,放得下。

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暖人心肺,何诺发现有些醉了。

我的酒量是三斤白酒,和你的四两微笑。

......

月如银盘,漫天繁星。

何亮随意地躺在地上,望着漫天繁星,任凭山中凉风刮着脸庞,带来一阵凉意。

突然,一双白皙的手,挡在了他的眼前,挡住了漫天繁星。何诺的鼻中,也充斥出了一股香味。

“唉…”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何亮叹息了一口气,双手枕着脑袋,但知道,无可奈何。

“呸。”何亮大呼了一口气,跳起来,脸庞有些狰狞,喊道,“我不甘心啊!”

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手帕,何诺的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这些年,我最对不住的,就是你。”

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何亮忽然转头,对着漆黑的树林,温暖地笑道

树枝一阵摇摆,过不多时,一人出现,正是何诺,他龙行虎步间,自带一股威严,平添了几分豪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极有阅历,似乎能把任何事情都看穿。

何亮勉强笑了笑,却比哭都难看,声音中也透着一股言不由衷。

何诺叹息了一声,略微沉默,肯定地道:“何亮,我看好你。”

“谢谢。”

我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到了无数荣宠,可是我知道,朝中的那些家伙,可随时等着我犯错呢...何诺声音中,带着一股歉疚。

虽然口中如是安慰,可就连何诺,都不相信这些,自嘲地苦笑起来。

何诺没有为难何亮,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明天有大战,加油,我好看好你。”

“放心吧,王爷,我会尽力的!”何亮低头喃喃。

拳头死死的捏在了一起,半晌后,似乎习惯了这一切,何亮笑了,有一种感觉,叫做如释重负。

虽然年纪不小,但是神采奕奕,一双细小的双眼,精光闪烁。在提到“何诺”二字时,声音略微加重了几分,脸庞上的表情,也是变得有些郑重。

......

“至乐”是首句中的两个字,意思是最大的快乐。人生在世什么是最大的快乐呢?人应怎样对待生和死呢?篇文的内容就在于讨论、回答这样的问题。

第一部分至“人也孰能得无为哉”,连续五句提问后,列举并逐一批评了世人对苦和乐的看法,指出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快乐,所谓“至乐”也就是“无乐”。第二部分至“故止也”,写庄子妻子死时鼓盆而歌的故事,借庄子的口指出人的死生乃是气的聚合与流散,犹如四季的更替。第三部分至“我又何恶焉”,指出“死生如昼夜”,人只能顺应这一自然变化。第四部分至“复为人间之劳乎”,借髑髅之口写出人生在世的拘累和劳苦。第五部分至“是之谓条达而福持”,借孔子之口讲述一个寓言故事,指出人为的强求只能造下灾祸,一切都得任其自然。第六部分至“予果欢乎”,指出人的死生都不足以忧愁与欢乐。余下为第七部分,写物种的演变,这一演变的过程当然是不科学的,没有根据的,其目的在于说明万物从“机”产生,又回到“机”,人也不例外;从而照应了首段,人生在世无所谓“至乐”,人的死与生也只是一种自然的变化。

不为世俗牵累,不用外物矫饰,不苛求于人,不与众人发生矛盾,希望天下安宁使人民活命,生活上以饱暖为满足,以此来表白心愿,这是古代道术的内涵之一。

知道雄强,持守雌柔,愿成为天下的沟壑;知道明亮,持守暗昧,愿成为天下的山谷。”人人都争先,独自甘愿居后,说承受天下的垢辱;人人都务实,独自甘愿守虚,不使敛藏所以有余,多如高山堆积。他立身行事,从容不迫,无为而嘲笑机巧;人人都求福,独自甘愿委屈求全,说姑且免于受罪。以深藏为根本,以俭约为纲纪,说坚硬的易于毁坏,锐利的易于挫折。常常宽容待物,从不侵削别人,可以说达到了顶点。

寂寞无形,变化无常,死死生生,与天地并存,与神明同往!茫然何往,忽然何去,包罗万物,不知归属,这是古代道术的内涵之一。庄子对这种道术很喜欢,以虚远不可捉模的理论,广大不可测度的言论,不着边际的言辞,放纵而不拘执,不持一端之见。认为天下沉浊,不能讲庄重的话,以危言肆意推衍,以重言体现真实,以寓言阐发道理。独自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傲视万物,不拘泥于是非,与世俗相处。他的书虽然奇伟却宛转随和,言辞虽然变化多端却奇异可观。他内心充实而思想奔放,上与造物者同游,下与忘却死生不分终始的人为友。他论述道的根本,博大而通达,深广而畅达;他论述道的宗旨,和谐妥贴而上达天意。

天下有最大的快乐还是没有呢?有可以存活身形的东西还是没有呢?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又依据什么?回避什么又安心什么?靠近什么又舍弃什么?喜欢什么又讨厌什么?

世上的人们所尊崇看重的,是富有、高贵、长寿和善名;所爱好喜欢的,是身体的安适、丰盛的食品、漂亮的服饰、绚丽的色彩和动听的乐声;所认为低下的,是贫穷、卑微、短命和恶名;所痛苦烦恼的,是身体不能获得舒适安逸、口里不能获得美味佳肴、外形不能获得漂亮的服饰、眼睛不能看到绚丽的色彩、耳朵不能听到悦耳的乐声;假如得不到这些东西,就大为忧愁和担心,以上种种对待身形的作法实在是太愚蠢啊!

富有的人,劳累身形勤勉操作,积攒了许许多多财富却不能全部享用,那样对待身体也就太不看重了。高贵的人,夜以继日地苦苦思索怎样才会保全权位和厚禄与否,那样对待身体也就太忽略了。人们生活于世间,忧愁也就跟着一道产生,长寿的人整日里糊糊涂涂,长久地处于忧患之中而不死去,多么痛苦啊!那样对待身体也就太疏远了。刚烈之士为了天下而表现出忘身殉国的行为,可是却不足以存活自身。我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是真正的好呢,还是实在不能算是好呢?如果认为是好行为,却不足以存活自身;如果认为不是好行为,却又足以使别人存活下来。所以说:“忠诚的劝谏不被接纳,那就退让一旁不再去争谏。”伍子胥忠心劝谏以致身受残戮,如果他不努力去争谏,忠臣的美名也就不会成就。那么果真又有所谓好还是没有呢?

如今世俗所从事与所欢欣的,我又不知道那快乐果真是快乐呢,果真不是快乐呢?我观察那世俗所欢欣的东西,大家都全力去追逐,拼死竞逐的样子真像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人人都说这就是最为快乐的事,而我并不看作就是快乐,当然也不认为不是快乐。那么,世上果真有快乐还是没有呢?我认为无为就是真正的快乐,但这又是世俗的人所感到最痛苦和烦恼的。所以说:“最大的快乐就是没有快乐,最大的荣誉就是没有荣誉。”

天下的是非果真是未可确定的。虽然如此,无为的观点和态度可以确定是非。最大的快乐是使自身存活,而唯有无为算是最接近于使自身存活的了。请让我说说这一点。苍天无为因而清虚明澈,大地无为因而浊重宁寂,天与地两个无为相互结合,万物就全都能变化生长。恍恍惚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产生出来!惚惚恍恍,没有一点儿痕迹!万物繁多,全从无为中繁衍生殖。所以说,天和地自清自宁无心去做什么却又无所不生无所不做,而人谁又能够做到无为呢!

“我听说,大凡天下人有三种美德:生就魁梧高大,长得漂亮无双,无论少小年长高贵卑贱见到他都十分喜欢,这是上等的德行;才智能够包罗天地,能力足以分辨各种事物,这是中等的德行;勇武、慓悍、果决、勇敢,能够聚合众人统率士兵,这是下一等的德行。大凡人们有此一种美德,足以南面称王了。如今将军同时具备了上述三种美德,你高大魁梧身长八尺二寸,面容和双眼熠熠有光,嘴唇鲜红犹如朱砂,牙齿整齐犹如编贝,声音洪亮合于黄钟,然而名字却叫盗跖,我暗暗为将军感到羞耻并且认为将军不应有此恶名。将军如果有意听从我的劝告,我将南边出使吴国越国,北边出使齐国鲁国,东边出使宋国卫国,西边出使晋国秦国,派人为将军建造数百里的大城,确立数十万户人家的封邑,尊将军为诸侯,跟天下各国更除旧怨开启新的一页,弃置武器休养士卒,收养兄弟,供祭祖先。这才是圣人贤士的作为,也是天下人的心愿。”

“况且我还听说,古时候禽兽多而人少,于是人们都在树上筑巢而居躲避野兽,白天拾取橡子,晚上住在树上,所以称他们叫做有巢氏之民。古时候人们不知道穿衣,夏天多多存积柴草,冬天就烧火取暖,所以称他们叫做懂得生存的人。到了神农时代,居处是多么安静闲暇,行动是多么优游自得,人们只知道母亲,不知道父亲,跟麋鹿生活在一起,自己耕种自己吃,自己织布自己穿,没有伤害别人的心思,这就是道德鼎盛的时代。然而到了黄帝就不再具有这样的德行,跟蚩尤在涿鹿的郊野上争战,流血百里。尧舜称帝,设置百官,商汤放逐了他的君主,武王杀死了纣王。从此以后,世上总是依仗强权欺凌弱小,依仗势众侵害寡少。商汤、武王以来,就都是属于篡逆叛乱的人了。

“如今你研修文王、武王的治国方略,控制天下的舆论,一心想用你的主张传教后世子孙,穿着宽衣博带的儒式服装,说话与行动矫揉造作,用以迷惑天下的诸侯,而且一心想用这样的办法追求高官厚禄,要说大盗再没有比你大的了。天下为什么不叫你作盗丘,反而竟称我是盗跖呢?你用甜言蜜语说服了子路让他死心塌地地跟随你,使子路去掉了勇武的高冠,解除了长长的佩剑,受教于你的门下,天下人都说你孔子能够制止暴力禁绝不轨。可是后来,子路想要杀掉篡逆的卫君却不能成功,而且自身还在卫国东门上被剁成了肉酱,这就是你那套说教的失败。你不是自称才智的学士、圣哲的人物吗?却两次被逐出鲁国,在卫国被人铲削掉所有足迹,在齐国被逼得走投无路,在陈国蔡国之间遭受围困,不能容身于天下。而你所教育的子路却又遭受如此的祸患,做师长的没有办法在社会上立足,做学生的也就没有办法在社会上为人,你的那套主张难道还有可贵之处吗?

“世上所尊崇的,莫过于黄帝,黄帝尚且不能保全德行,而征战于涿鹿的郊野,流血百里。唐尧不慈爱,虞舜不孝顺,大禹半身不遂,商汤放逐了他的君主,武王出兵征讨商纣,文王曾经被囚禁在羑里。这以上的六个人,都是世人所尊崇的,但是仔细评论起来,都是因为追求功利迷惑了真性而强迫自己违反了自然的禀赋,他们的做法实在是极为可耻的。

“世人所称道的贤士,就如伯夷、叔齐。伯夷、叔齐辞让了孤竹国的君位,却饿死在首阳山,尸体都未能埋葬。鲍焦着意清高非议世事,竟抱着树木而死去。申徒狄多次进谏不被采纳,背着石块投河而死,尸体被鱼鳖吃掉。介子推算是最忠诚的了,割下自己大腿上的肉给晋文公吃,文公返国后却背弃了他,介子推一怒之下逃出都城隐居山林,也抱着树木焚烧而死。尾生跟一女子在桥下约会,女子没有如期赴约,河水涌来尾生却不离去,竟抱着桥柱子而淹死。这以上的六个人,跟肢解了的狗、沉入河中的猪以及拿着瓢到处乞讨的乞丐相比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重视名节轻生赴死,不顾念身体和寿命的人。

“世人所称道的忠臣,没有超过王子比干和伍子胥的了。伍子胥被抛尸江中,比干被剖心而死,这两个人,世人都称作忠臣,然而最终被天下人讥笑。从上述事实看来,直到伍子胥、王子比干之流,都是不值得推崇的。

“你孔丘用来说服我的,假如告诉我怪诞离奇的事,那我是不可能知道的;假如告诉我人世间实实在在的事,不过如此而已,都是我所听闻的事。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人之常情,眼睛想要看到色彩,耳朵想要听到声音,嘴巴想要品尝滋味,志气想要满足、充沛。人生在世高寿为一百岁,中寿为八十岁,低寿为六十岁,除掉疾病、死丧、忧患的岁月,其中开口欢笑的时光,一月之中不过四、五天罢了。天与地是无穷尽的,人的死亡却是有时限的,拿有时限的生命托付给无穷尽的天地之间,迅速地消逝就像是千里良驹从缝隙中骤然驰去一样。凡是不能够使自己心境获得愉快而颐养寿命的人,都不能算是通晓常理的人。

“你孔丘所说的,全都是我想要废弃的,你赶快离开这里滚回去,不要再说了!你的那套主张,颠狂失性钻营奔逐,全都是巧诈、虚伪的东西,不可能用来保全真性,有什么好谈论的呢!”

“正是这样。我这样做真叫做没有生病而自行扎针一样,自找苦吃,急急忙忙地跑去撩拨虎头、编理虎须,几乎不免被虎口吞掉啊!”

“怎么不推行合于仁义的德行呢?没有德行就不能取得别人的信赖,不能取得别人的信赖就不会得到任用,不能得到任用就不会得到利益。所以,从名誉的角度来观察,从利禄的角度来考虑,能够实行仁义就真是这样的。假如弃置名利,只在内心求得反思,那么士大夫的所作所为,也不可能一天不讲仁义啊!”满苟得说:“没有羞耻的人才会富有,善于吹捧的人才会显贵。大凡获得名利最大的,几乎全在于无耻而多言。所以,从名誉的角度来观察,从利禄的角度来考虑,能够吹捧就真是这样的。假如弃置名利,只在内心求得反思,那么士大夫的所作所为,也就只有保持他的天性了啊!”子张说:“当年桀与纣贵为天子,富有到占有天下,如今对地位卑贱的奴仆说,你的品行如同桀纣,那么他们定会惭愧不已,产生不服气的思想,这是因为桀纣的所作所为连地位卑贱的人也瞧不起。仲尼和墨翟穷困到跟普通百姓一样,如今对官居宰相地位的人说,你的品行如同仲尼和墨翟,那么他一定会除去傲气谦恭地说自己远远比不上,这是因为士大夫确实有可贵的品行。所以说,势大为天子,未比就尊贵;穷困为普通百姓,未必就卑贱;尊贵与卑贱的区别,决定了德行的美丑。”满苟得说:“小的盗贼被拘捕,大的强盗却成了诸侯,诸侯的门内,方才存有道义之士。当年齐桓公小白杀了兄长、娶了嫂嫂而管仲却做了他的臣子,田成子常杀了齐简公自立为国君而孔子却接受了他赠与的布帛。谈论起来总认为桓公、田常之流的行为卑下,做起来又总是使自己的行为更加卑下,这就是说言语和行动的实情在胸中相互矛盾和斗争,岂不是情理上极不相合吗!所以古书上说过:谁坏谁好?成功的居于尊上之位,失败的沦为卑下之人。”

“你不推行合于仁义的德行,就必将在疏远与亲近之间失去人伦关系,在尊贵与卑贱之间失去规范和准则,在长上与幼小之间失去先后序列;这样一来五伦和六位,又拿什么加以区别呢?”满苟得说:“尧杀了亲生的长子,舜流放了同母的兄弟,亲疏之间还有伦常可言吗?商汤逐放夏桀,武王杀死商纣,贵贱之间还有准则可言吗?王季被立为长子,周公杀了两个哥哥,长幼之间还有序列可言吗?儒家伪善的言辞,墨家兼爱的主张,‘五纪’和‘六位’的序列关系还能有区别吗?

“而且你心里所想的正在于名,我心里所想的正为了利。名与利的实情,不合于理,也不明于道。我往日跟你在无约面前争论不休:‘小人为财而死,君子为名献身。然而他们变换真情、更改本性的原因,却没有不同;而竟至舍弃该做的事而不惜生命地追逐不该寻求的东西,那是同一样的。’所以说,不要去做小人,反过来追寻你自己的天性;不要去做君子,而顺从自然的规律。或曲或直,顺其自然;观察四方,跟随四时变化而消长。或是或非,牢牢掌握循环变化的中枢;独自完成你的心意,跟随大道往返进退。不要执着于你的德行,不要成就于你所说的规范;那将会丧失你的禀性。不要为了富有而劳苦奔波,不要为了成功而不惜献身,那将会舍弃自然的真性。比干被剖心,子胥被挖眼,这是忠的祸害;直躬出证父亲偷羊,尾生被水淹死,这是信的祸患;鲍焦抱树而立、干枯而死,申生宁可自缢也不申辩委屈,这是廉的毒害;孔子不能为母送终,匡子发誓不见父亲,这是义的过失。这些现象都是上世的传闻,当代的话题,总认为士大夫必定会让自己的言论正直,让自己的行动跟着去做,所以深受灾殃,遭逢如此的祸患。”

“人们终究没有谁不想树立名声并获取利禄的。那个人富有了人们就归附他,归附他也就自以为卑下,以自己为卑下就更会尊崇富有者。受到卑下者的尊崇,就是人们用来延长寿命、安康体质、快乐心意的办法。如今唯独你在这方面没有欲念,是才智不够用呢?还是有了念头而力量不能达到呢?抑或推行正道而一心不忘呢?”

“如今有这么一个兴名就利的人,就认为跟自己是同时生、同乡处,而且认为是超越了世俗的人了;其实这样的人内心里全无主心,用这样的办法去看待古往今来和是非的不同,只能是混同流俗而融合于世事。舍弃了贵重的生命,离开了最崇高的大道,而追求他一心想要追求的东西;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延长寿命、安康体质、快乐心意的办法,不是跟事理相去太远吗!悲伤所造成的痛苦,愉快所带来的安适,对身体的影响自己不能看清;惊慌所造成的恐惧,欢欣所留下的喜悦,对于心灵的影响自己也不可能看清。知道一心去做自己想要去做的事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去做,所以尊贵如同天子,富裕到占有天下,却始终不能免于忧患。”

“富贵对于人们来说,没有什么不利的,享尽天下的美好并拥有天下最大的权势,这是道德极高尚的人所不能得到的,也是贤达的人所不能赶上的;挟持他人的勇力用以显示自己的威强,把握他人的智谋用以表露自己的明察,凭借他人的德行用以赢得贤良的声誉,虽然没有享受过国家权力所带来的好处却也像君父一样威严。至于说到乐声、美色、滋味、权势对于每一个人,心里不等到学会就自然喜欢,身体不需要模仿早已习惯。欲念、厌恶、回避、俯就,本来就不需要师传,这是人的禀性。天下人即使都认为我的看法不对,谁又能摆脱这一切呢?”

“睿智的人的做法,总是依从百姓的心思而行动,不去违反民众的意愿,所以,知足就不会争斗,无所作为因而也就无有所求。不能知足所以贪求不已,争夺四方财物却不自认为是贪婪;心知有余所以处处辞让,舍弃天下却不自认为清廉。廉洁与贪婪的实情,并不是因为迫于外力,应该转回头来察看一下各自的禀赋。身处天子之位却不用显贵傲视他人,富裕到拥有天下却不用财富戏弄他人。想一想它的后患,再考虑考虑事情的反面,认为有害于自然的本性,所以拒绝而不接受,并不是要用它来求取名声与荣耀。尧与舜做帝王天下和睦团结,并非行仁政于天下,而是不想因为追求美好而损害生命;善卷与许由能够得到帝王之位却辞让不受,也不是虚情假意的谢绝禅让,而是不想因为治理天下危害自己的生命。这些人都能趋就其利,辞避其害,因而人们称誉他们是贤明的人,可见贤明的称誉也是可以获取的,不过他们的本心并非建树个人的名誉。”

“必定要保持自己的名声,即使劳苦身形、谢绝美食、俭省给养以维持生命,那么这一定是个长期疾病困乏而没有死去的人。”

“均平就是幸福,有余便是祸害,物类莫不是这样,而财物更为突出。如今富有的人,耳朵谋求钟鼓、箫笛的乐声,嘴巴满足于肉食、佳酿的美味,因而触发了他的欲念,遗忘了他的事业,真可说是迷乱极了;深深地陷入了愤懑的盛气之中,像背着重荷爬行在山坡上,真可说是痛苦极了;贪求财物而招惹怨恨,贪求权势而耗尽心力,安静闲居就沉溺于嗜欲,体态丰腴光泽就盛气凌人,真可说是发病了;为了贪图富有追求私利,获取的财物堆得像齐耳的高墙也不知满足,而且越是贪婪就越发不知收敛,真可说是羞辱极了;财物囤积却没有用处,念念不忘却又不愿割舍,满腹的焦心与烦恼,企求增益永无休止,真可说是忧愁极了;在家内总担忧窃贼的伤害,在外面总害怕寇盗的残杀,在内遍设防盗的塔楼和射箭的孔道,在外不敢独自行走,真可说是畏惧极了。以上的六种情况,是天下最大的祸害,全都遗忘不求审察,等到祸患来临,想要倾家荡产保全性命,只求返归贫穷求得一日的安宁也不可能。所以,从名声的角度来观察却看不见,从利益的角度来探求却得不到,使心意和身体受到如此困扰地竭力争夺名利,岂不迷乱吗!”

“像我这样的人已经年纪大了,将怎样学习才能达到你所说的那种境界呢?”

“保全你的身形,护养你的生命,不要使你的思虑为求取私利而奔波劳苦。像这样三年时间,那就可以达到我所说的那种境界了。”

“盲人的眼睛和普通人的眼睛,彼此的外形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而盲人的眼睛却看不见东西;聋子的耳朵和普通人的耳朵,彼此的外形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而聋子的耳朵却听不见声音;疯狂人的样子与普遍人的样子,彼此之间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而疯狂人却不能把持自己。形体与形体之间本是相通的,但出现不同的感知是外物有什么使之区别吗?还是希望获得却始终未能获得呢?如今先生对我说:‘保全你的身形,护养你的生命,不要使你的思虑为求取私利而奔波劳苦。’我只不过勉强听到耳里罢了!”

“你作了自我反省,郁郁不安的心情实在是沉重啊!然而你心中那充满外溢的情况说明还是存有邪念。受到外物的束缚便不可避免繁杂与急促,于是内心世界必将堵塞不通;内心世界受到束缚便不可避除杂乱无绪和急促,于是外部感官必定会闭塞不通。外部感官和内心世界都被束缚缠绕,即使道德高尚也不能持守,何况是初初学道仿行的人呢!”

“邻里的人生了病,周围的乡邻询问他,生病的人能够说明自己的病情,而能够把自己的病情说个清楚的人,那就算不上是生了重病。像我这样的听闻大道,好比服用了药物反而加重了病情,因而我只希望能听到养护生命的常规罢了。”老子说:“养护生命的常规,能够使身形与精神浑一谐合吗?能够不失却真性吗?能够不求助于卜筮而知道吉凶吗?能够满足于自己的本分吗?能够对消逝了的东西不作追求吗?能够舍弃仿效他人的心思而寻求自身的完善吗?能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吗?能够心神宁寂无所执着吗?能够像初生的婴儿那样纯真、朴质吗?婴儿整天啼哭咽喉却不会嘶哑,这是因为声音谐和自然达到了顶点;婴儿整天握着小手而不松开,这是因为听任小手自然地握着乃是婴儿的天性与常态;婴儿整天瞪着小眼睛一点也不眨眼,这是因为内心世界不会滞留于外界事物。行走起来不知道去哪里,平日居处不知道做什么,接触外物随顺应合,如同随波逐流、听其自然:这就是养护生命的常规了。”

“那么这就是至人的最高思想境界吗?”老子回答:“不是的。这仅只是所谓冰冻消解那样自然消除心中积滞的本能吧?道德修养最高尚的人,跟人们一块儿向大地寻食而又跟人们一块儿向天寻乐,不因外在的人物或利害而扰乱自己,不参与怪异,不参与图谋,不参与尘俗的事务,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走了。又心神宁寂无所执着地到来。这就是所说的养护生命的常规。”南荣趎说:“那么这就达到了最高的境界吗?”老子说:“没有。我原本就告诉过你:‘能够像初生的婴儿那样纯真、朴质吗?’婴儿活动不知道干什么,行走不知道去哪里,身形像枯槁的树枝而心境像熄尽了死灰。像这样的人,灾祸不会到来,幸福也不会降临。祸福都不存在,哪里还会有人间的灾害呢!”

心境安泰镇定的人,就会发出自然的光芒。发出自然光芒的,人各自显其为人,物各自显其为物。注重修养的人,才能保持较高的道德修养境界;保持较高的道德修养境界,人们就会自然地向往他,上天也会帮助他。人们所向往的,称他叫做天民;上天辅佐的,称他叫做天子。

学习,是想要学习那些不能学到的东西;行走,是想要去到那些不能去到的地方;分辨,是想要分辨那些不易辨清的事物。知道停留于所不知道的境域,便达到了知道的极点。假如有人不是这样,那么自然的禀性一定会使他败亡。

备足造化的事物而顺应成形,深敛外在情感不作任何思虑而使心境快活并富有生气,谨慎地持守心中的一点灵气用以通达外在事物,像这样做而各种灾祸仍然纷至沓来,那就是自然安排的结果,而不是人为所造成,因而不足以扰乱成性,也不可以纳入灵府。灵府,就是有所持守却不知道持守什么,并且不可以着意去持守的地方。不能表现真诚的自我而任随情感外驰,虽然有所表露却总是不合适宜,外事一旦侵扰心中就不会轻易离去,即使有所改变也会留下创伤。在光天化日下做了坏事,人人都会谴责他、处罚他;在昏暗处隐蔽地做下坏事,鬼神也会谴责他、处罚他。对于人群清白光明,对于鬼神也清白光明,这之后便能独行于世。

各分合乎自身,行事就不显于名声;名分超出自身,就是心思也总在于穷尽财用。行事不显名声的人,即使平庸也有光辉;心思在于穷尽财用的人,只不过是商人而已,人人都能看清他们在奋力追求分外的东西,还自以为泰然无危。跟外物顺应相通的人,外物必将归依于他;跟外物相互阻遏的人,他们自身都不能相容,又怎么能容纳他人!不能容人的人没有亲近,没有亲近的人也就为人们所弃绝。兵器没有什么能对人的心神作出伤害,从这一意义说良剑莫邪也只能算是下等;寇敌没有什么比阴阳的变异更为巨大,因为任何人也没有办法逃脱出天地之间。其实并非阴阳的变异伤害他人,而是人们心神自扰不能顺应阴阳的变化而使自身受到伤害。

大道通达于万物。一种事物分离了新的事物就形成了,新的事物形成了原有的事物便毁灭了。对于分离厌恶的原因,就在于对分离求取完备;对于完备厌恶的原因,又在于对完备进一步求取完备。所以心神离散外逐欲情而不能返归,就会徒具形骸而显于鬼形;心神离散外逐欲情而能有所得,这就叫做接近于死亡。迷灭本性而徒有外形,也就跟鬼一个样。把有形的东西看作是无形,那么内心就会得到安宁。

眼睛一味地追求超人的视力也就危险了,耳朵一味地追求超人的听力也就危险了,心思一味地追求外物也就危险了。才能从内心深处显露出来就会危险,危险一旦形成已经来不及悔改。灾祸滋生并逐渐地增多与聚集,返归本性却为功名所萦绕,要想获得成功便须持续很久很久。可是人们却把上述情况看作是自己最可宝贵的,不可悲吗?因此国家败亡、人民受戮从没有中断,却又不知道问一问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

脚对于地的践踏很小很小,虽然很小,仰赖所不曾践踏的地方而后才可以去到更为博大、旷远的地方;人对于各种事物的了解也很少很少,虽然很少,仰赖所不知道的知识而后才能够知道自然所称述的道理。知道“天”,知道“地”,知道“大目”,知道“大均”,知道“大方”,知道“大信”,知道“大定”,这就达到了认识的极限。“天”加以贯通,“地”加以化解,万物各视其所见,顺其本性令其自得,各得其宜自成轨迹,各守其实无使超逸,顺任安定持守不渝。

万物之中全都有其自然,顺应就会逐渐明朗清晰,深奥的道理之中都存在着枢要,而任何事物产生的同时又必然出现相应的对立面。那么,自然的理解好像是没有理解似的,自然的知晓好像是没有知晓,但这“不知”之后方才会有真知。深入一步问一问,本不可能有什么界限,然而又不可以没有什么界限。万物虽然纷扰杂乱却有它的根本,古今不能相互替换,但是无古无今、无今无古谁也不能缺少,这能不说是仅只显露其概略吗!何不再深入一步探问这博大玄妙的道理,为什么会迷惑成这个样呢?用不迷惑去解除迷惑,再回到不迷惑,这恐怕还是当初的不迷惑。

......

何诺望着这些兄弟,心中感慨万千,都是同生共死过的,感情自然与众不同。

孟啸尘在一旁提醒道:“王爷,这一路先锋,人选非常重要,依你之见,用谁比较合适?”

何诺欲言又止,本想说出些什么,但想了想,只是简短地道:“走一步看一部,接下来自有安排。”

孟啸尘望了望四周,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何诺接过长刀,熟练比划,颇有士气,他明白战场之上,这样的刀,就是士兵的命根子,刀越强,则战斗力越强。

何诺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东澜国,但是澜国目前国势江河日下,周边地区局势极不稳定,

山贼和土匪数量虽然不少,但是武器有限,而且只有零零星星的战马,论单股的战斗力,其实并不强。

但是令人感到害怕的是,如今的东澜国,到处都是这样的势力,而且阮家兄弟逃到东澜国之后,招兵买马,隐隐然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何诺点点头,他知道如今乱世,每个出来当兵的人,背后都有一步血泪史。

何诺叹息道:“也不知道你的家人现在怎么样,从战乱中跑掉了没有?”

将军补充道:“没事,跟着大人,有个奔头,我以后总有打回去的那一天。”

何诺遥望着晋阳城的方向,一改往日嬉皮笑脸,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神情:“是的,总有一天,我们能北上成功。”

孟啸尘则深吸了一口气,对于何诺这句话,他真真的是感同身受。当初跟随靖威侯南下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预料到他们后来能够创造出这样一番成绩。

何诺如今手下的士兵,都是能征善战,并且善于打苦战的士兵。

何诺在阵前一声吆喝,立即人喊马嘶,鼓号之声不绝于耳。

虽然经历了无数次大仗,但是像这样大的战争场面,何诺经历得并不多,他感到心中一阵狂跳。

城内的慕百川显然经历了更多这样的大风大浪,从容有度,他已经开始指挥新建立了火炮队准备。

年轻的炮手们经过了熟练的训练,用裹着沾水的的羊毛棍子刷清膛,炮膛时不时传出水汽蒸发的嘶嘶声响。另外一名炮手将铁弹装入,清膛炮手用那根缠着羊毛的棍子把铁弹压实,炮兵再次调整好位置。

慕百川抬手一挥,第二轮射击再次到来,阵地上腾起了阵阵烟雾,模糊了何诺的眼睛。

何诺的鼻子中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硝烟味道,身旁还夹杂着阵阵惨叫声,和一些惊呼之声

等到三轮之后,炮兵阵地暂时安静下来,此时的铁炮已经很为滚烫,需要时间冷却。

等待冷却的时候,烟雾开始散去。

何诺知道这是难得的战机,他看到前面的瓮城中,有些地方砖石碎裂,露出了里面筑得很坚实的土墙。

长时间的烟雾,让孟啸尘的喉咙有些发痒,他抿了抿嘴,问道:“冲锋吗?”

就在这时候,突然爆发出一连串的霹雳般的炸裂声响。

何诺一呆,突然听到整个城墙的剧烈抖动声响,他知道这些火器虽然威力巨大,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城墙毁损也很严重。

城外突然响起一连串霹雳般的响烈之声,随后整个城墙都剧烈抖动起来,接着空中滑落了一些碎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