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血液浸湿了青衫，他的面容在飘渺的雾气中如仙如妖，紧闭着眸，身上的气息却在节节升高。
“不好！”百里辛在不远处看得分明，额角一跳，又惊又怒：“他在强行破镜！”
“快打断他！快！”此时的妖族三皇子神色十分惶急，哪里还见半点嚣张得意。
苏长绝原本已是灵动境，若是再突破，就到了化神境！
百里辛是真的没想到，苏长绝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且不说他现在身负重伤，强行破境，可能会引来心魔入体。
最重要的是，现在是在上古战场，上古战场的保护禁制不会允许有灵动境以上的存在，说不定会马上降下天雷天火。
苏长绝死了不要紧，可他们也得跟着遭殃！
百里辛的惊慌失措让众人都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各式法术宝物都朝苏长绝激射而去，试图打破他的入境。
可是似乎已经有些晚了，天上渐渐笼罩着一团黑云，隐隐有电闪雷鸣。
“完了！”有人见状，绝望地大喊出声。
这是入化神境时所必须经历的劫——第一关，雷劫！
雷云既出，说明有了天道力量的加持，苏长绝破境之事看来已成定局。
“快跑！”心思灵活的人已经反应过来，准备四散而逃。
苏长绝几乎拼上了一条命，怎么可能放任他们逃了。正中央的少年单腿跪地，骨骼不自主地颤抖，血与汗浸湿了衣衫，勾勒出消瘦的身形。
想走？想得美！
他强撑着睁开眼，长留剑和长天剑分别向东西两方疾射而去。刺眼的光亮照破天穹，无形的威势弥漫开来，奔跑的众人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渐渐不受控制。
真元被抑，法宝被禁！
百里辛的脸色有些扭曲，不敢置信：“域！他竟然凝化出了域！”
话音才落，漫天剑光随之而来，如同一场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美得惊心动魄，又杀机毕露。
甚至还来不及惨叫出口，美丽的剑光已经带着残留着惊恐神色的头颅，在空中扬起一抹弧度。
天上的云层越发厚重，雷电轰鸣声也越来越清晰。
苏长绝身上伤痕累累，鲜血淋漓，以现在这幅样子，渡劫完全是自寻死路。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生命力一点点地消失，连视线也有些模糊。
从前也受过许多让人胆寒的伤，但或许这次，真的要死了。
可惜了和娘亲失约了，没有给她买新衣裳。
可惜了还没有等到父亲回来，云阁以后看来要靠几位长老撑住了。
可惜了对阿迟想说的那句话，一直还没有说出口。
好累啊。
苏长绝不是个嗜睡的人，现在却觉得非常困，浑身都冷。头顶上黑云依旧笼罩着，似乎随时会投下一道雷电。
骤然倒下的时候，苏长绝似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不复平常的温和，十分急切，甚至踉跄了一下。
“苏长绝！”
他听见了少女慌乱沙哑的声音。
“你醒醒，你醒醒！”
鼻音微重，已是哭腔。他想睁开眼，可是怎么都没有力气。
“苏长绝，苏怀瑾，你要是死了……我就，我就再也不会理你了！”
一双柔软的手覆住了他流着血的手，温和的灵力源源不断的上涌。有什么冰冷而湿润的东西，一滴一滴地，落在了苏长绝的手背上。
明明很冰，他却觉得好像落在了心尖，烫出了一个洞。
“长绝，你不要睡，不能睡……”
他感受到了少女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喂下丹药，可是身体还是渐渐凉了下去。
“你之前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你起来告诉我啊……”
心弦微动，他的手指也轻轻地颤了一下。
苏长绝的意识终于沉入了无边黑暗中，最后的清明湮灭之前，他想，这大概就是有缘无分。
兜兜转转，他终究还没把那句话说出口——
阿迟，我喜欢你。
若非身死，此情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