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头，所以没看见苏长绝眼睫微垂，狭长的眼尾轻轻提起，显带了几分不屑和讽刺意味。
他指尖真元溢出，化作两道流光朝身后地上的那对柳川宗师兄妹的尸体弹射而去。
“叮”，低而清的一声。
悬挂于腰间，代表着柳川宗亲传弟子的玉佩骤然生出几条裂缝，碎成了数瓣，两道轻烟袅袅散开。
慕迟毕竟年纪小，不曾出来闯荡过，不了解这些世家宗门的手段。
那些玉佩都是特制的，能记录下门下弟子死前最后看见的画面，传回家族或宗门里面。
好在上古战场和云墓之间有层结界，苏长绝赶来的也及时，是以才没让这影像传回去。
“苏少主，你看，就在前面。”
苏长绝抬起眼，少女秀丽的脸上沾了几滴血，嘴角咧开，露出两颗小巧可爱的虎牙。
若不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太过沉静，看起来确实十分天真烂漫。
玲珑秀致的五官与记忆里的画面相重合，苏长绝敛下了纤长的眼睫，轻嗯了一声。
扒开慕迟之前用来做掩饰的野草，苏长绝随着她弯身进入了山洞。洞中光线偏暗，有些湿冷，岩壁上滴滴答答地，间歇落下几颗水珠。
他们两人往深处走去，找了个干燥一些的地方席地而坐，闭目调息。
苏长绝赶来之前也遭到不少人的堵截，虽没受大伤，真元却也消耗得过多，略有些虚弱无力。
狭长漂亮的眼睛阖上，两条长眉稍稍皱起，墨色的长发顺着柔滑的衣料披散而下，他看起来似那欲乘风归去的画中仙人。
冷，而不寒。
傲，却不骄。
待慕迟体内灵气顺着经脉循环一圈，轻吐出一口气，转头睁开眼，入目的就是那张漂亮，没有一丝瑕疵的脸。
慕迟就坐在苏长绝身旁，她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一缕似莲似梨的清香。视线往上看，少年艳丽精致的侧脸半隐在昏暗的山洞中，眼尾的殷红小痣便也带了几分暧昧。
不管看多少次，这般的好皮相真是让人看不厌。慕迟内心不禁有些恍惚，等她回过神，就直直地撞进了一双潋滟的眸中。
“好看吗？”他声色偏清冷，却不知是否因真元消耗过多，透出点难得的柔和。
慕迟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等到反应过来，才觉得十分丢人。脸上一热，慌忙移开了目光。
耳边传来苏长绝低低的笑声。
慕迟蓦地睁大了眼，确定不是自己的幻听，苏长绝确实笑出了声。
“听说这世上人皆爱美人。”苏长绝开口道。
慕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为了缓解尴尬，她想了想，顺着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长得肖似我娘亲，你觉得，我娘亲容貌如何？”苏长绝接着问道。
他说话时极为认真的模样，慕迟也认认真真地想象了一下，赞道：“夫人必然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之貌。”
默了默，苏长绝说道：“可如我娘亲那样的美人，我爹却不喜欢她。”
他看着愣住的慕迟，仿佛又回到了那幼年的一个夜晚，他偶然看见爹爹对着一幅女子的画像发呆。
爹爹的眼神极为温柔，含着莫名的情愫，那是苏长绝的娘亲从未享受过的深情。
“我从前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好像有些懂了。”
山洞里的气氛诡异地凝结住了，慕迟眨巴着眼，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苏长绝也不解释，他又闭上眼，转过身子道：“你的纳戒里应该还带了衣服，换一身吧。”
诶？
慕迟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血渍，讪讪一笑。流光一闪，她从纳戒中取出了一套备用的衣裙。
一阵悉悉索索声后，少女特有的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