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别气，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宋母依旧很生气，背过不肯看她，“提也不许给我提！”
宋乔菲帮她拍背，低着头道：“我先去给你做饭。”
她起身往厨房走，没走几步又回过头，见宋母依旧不肯看她，就进了厨房。
她父亲嗜酒如命，最后酗酒而死，死前还欠下一大笔高利贷，自宋乔菲小起，家里就三天两头有人过来闹。
厨房也是一片狼籍，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让他们砸的，无非是一些锅碗瓢盆，还是摔不破的。
打开了洗碗槽里隐藏的隔层，宋乔菲将米拿出来洗好，又把电饭煲拿了出来。
查看了一下，拿出了一个鸡蛋。也是最后一个鸡蛋。
“妈，我们今晚吃蛋羹吧！”
她对着外面喊，可宋母没有回应。
宋乔菲就自顾自地将鸡蛋打了，又拿出了宋母的中药，因为没有砂锅，中药也只能靠蒸。
米在最下，再放了一个隔层放中药，然后才是鸡蛋。
一个小小的电饭煲，解决了家里两个人的晚餐。
趁着煲饭这一个空档，宋乔菲又走了出去，一出去便见宋母在蹲在地上收拾。
她又赶紧跑了过去，拿下了她手里的东西。
“妈，我不是说了吗，放着让我来收拾吧！”
宋母脸上虽消了气，但脸色看着还是不大好，“行了，你妈我还没有到老弱病残的时候。”
她又叹了口气，“等我病好了，就出去找工作，省得你整天为家里的事操心！”
“妈，医生都说了你要好好在家养病，你要出去工作，那我也去！”
“你敢！”
宋母又动了气。
宋乔菲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妈，你看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居委会知道我们的情况，每个月都会给我们补贴，那些钱都够我们用了，你就安心在家把病先养好。”
宋母本来只是气，听了她的话，气是消了大半，但脸色却又煞白了几分。
“我们，还有多少钱了？”
宋乔菲脸色微僵，而后笑道：“还有不少，管够！都在我书包里放着。”
宋母不再说话，宋乔菲将她扶起，让她坐在椅子上，舒服一点。
而后她就开始收拾家里，两居室的房子，六十多平方米，明明不大，却空档地厉害。
除了一些烂凳破椅，连一张桌子都没有，更别提什么电视冰箱空调，俨然的家徒四壁，墙边还有一些裂痕，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判定为“危楼”。
如今住在这栋楼里没搬走的，也不过只有宋乔菲，宋母，和楼下的阿婆。
宋乔菲收拾也不过是收拾地上一些杯子，还有衣架之类的东西。
收拾到一半，厨房传来叮咚一声，她又赶紧跑回去，蛋羹不能蒸太久，不然就不好吃了。
又等了一会儿，电饭煲才能打开，宋乔菲将蛋羹取出来，果然是已经蒸好了，颜色金黄，滑滑嫩嫩像果冻一样。
她满意地给它盖上一个碟子，以免等下凉了。
又重新给电饭煲定时，她才又出去继续收拾。
宋母看着她，缓缓开口：“乔菲，你先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宋乔菲擦了手，搬了一张凳子过去，“妈，你要跟我说什么？”
“你老师上次来家访，已经跟我谈过了，她说以你的成绩，她可以为你申请保送外国留学的机会，学费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上进，拿到奖学金，不但学费可以全免，连生活费也不用愁了。只是凡事都有个意外，你拿不到也没关系，妈就算把这房子买了，砸锅卖铁也供你读书！”
宋乔菲勉强笑了笑，“妈，我们这个地方，就算你想卖，也有人要买才行。”
宋母摆手，“你那没用的父亲，好歹是留了一套房给我们，这里临近朝华区，房价不知道涨了多少倍，等这里拆迁了，我们就能拿到一笔补助金。”
宋乔菲了然，如若不是她的户口在这里，估计也去不了一中上学。
“那这也不知道要多久以后的事情了。”
“叮咚！”
“饭好了！我先去给你盛饭！”
她逃一样地进了厨房，一转身，她就立刻垮下了脸。
将里面的饭盛出来，又把蛋羹放进去。
出去之前，又扬起了笑脸，“妈，吃饭了！”
宋乔菲将手里的碗递给她，只是宋母没接。
“你先给我坐下！”
宋乔菲将碗放到她手上，“先吃饭。”
宋母无奈只能接着，只是她还是继续道：“你别给我打岔，我跟你说的你都听进去没有？”
宋乔菲坐下，“妈，我哪都不去，我要是走了，以后谁来照顾你。你说的这些老师都跟我说过了，不过老师是太看得起我了，你女儿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吗？去外国读大学，那怎么可能？而且，国内的大学我都不一定能考得上。不过，考不上更好，我就可以早点出去，帮家里分担一些担子......”
“嘭！”
不锈钢的碗摔在地上。
碗没事，里面的蛋羹和白饭，撒落了一地。
宋母胸脯上下起伏，“我不用你照顾！你想出去工作？你要是去了，就别再回来！”她猛然咳嗽了一会儿，停下又接着道：“你要是还认我这个母亲，就给我专心读书，好好考一个大学！一次考不上，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咳咳咳......”
宋乔菲紧张地拍了拍她的背，“妈，你别说了，我都听了你的。”
宋母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她靠在椅子上，听到她松了口，语气也没有那么强硬，“乔菲，我们家给不了你什么，你没有后台，以后要在这个社会立足，就只能靠你自己，可你现在连大学都不想上，你非要让妈死了都要在黄泉之下忧心你吗？”
“妈，你说什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宋母摆手，“妈的身体怎么样，自己清楚，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就老实听我的话。”
“我知道了......”
宋乔菲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米饭，心疼地将地上的蛋羹扒到碗里。
这是家里最后一个鸡蛋了。
她吃什么无所谓，只是宋母还在养病，不能一点营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