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扬勾着唇角，露出一丝冷笑，直直的盯着巫女的眼睛。
“你说你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别人没有资格和权力去阻止你。”他点头，说，“我赞成，毕竟，这是你个人的权力。可是我们从刚才开始说的，并不是这些。你既然承认你对苏慕衍下了蛊，你是不是应该把他身上的蛊解除？否则，你凭什么说你喜欢他。难道说喜欢一个人，就是不择手段，哪怕是去伤害？”
巫女沉稳的抬起眼眸，淡然的从他身上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易凌人，然后往另一侧走过去。
她的声音很平静，不急不缓，而且，很有底气地说：“我是在她身上下了蛊，但是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这本来就不是冲突的事情，只是你们自以为，苏慕衍所有的不适都是因为我而已。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关于苏慕衍的事情，其实你们知道的都比我多，比我清楚。他和普通人不一样在于，他有特殊能力。这种能力的存在对他来说即使一种福音，又是一种让他面临选择负担的东西。每当他用在这种特殊能力去拯救自己在乎的人的时候，就一定要以自身的伤害作为代价。他要体会一次，那些人本该承受的痛苦。”
巫女在沙发上坐下，气势却好像更加强硬了几分。
“那你们又知不知道，他的能力可以强大到让一个人在濒临死亡之前，起死回生。”
他们当然知道，对此，或许顾飞是不太清楚的，但是对于易凌人和易楚扬来说，他们可是亲眼所见，如果不是苏慕衍用他的特殊能力的话，易凌人现在已经不可能站在这里了。
这是一件神奇而美丽的事情，但是这样强大的特殊能力，却又是可怕而残忍的存在。
易凌人冷着声音，说：“你知道这么多，究竟想要说什么。”
巫女说：“他的能力不是可以一直使用下去的。或许你们觉得，他用自己的能力去救人的时候，只是体会一次别人的痛苦，这痛苦退去以后，他本身不会有任何的伤害。我估计连他自己本人都是这么以为的。但是，有些东西是不会在当下就表现出来的。得到，就要付出代价。”
巫女的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人，然后说：“苏慕衍现在明显的感觉到身体的不舒服，只是那些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到此时，才明显的让他感觉到自身的伤害而已。”
易楚扬皱紧了眉头，或许她说的是真的，但是易楚扬并不按照她的思维走。
就像是他最初说的，即使她现在说的再多，这都跟之前他说的那些没有关系。
易楚扬打断她说：“我再说一次，你是不是应该解除对苏慕衍下的蛊。”
巫女说：“不。”
她的语气很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顾飞也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巫女，如果你这样坚持的话，我也绝对会说到做到。从今天开始，你一步也不要想离开这里。除非，你肯放过苏慕衍。”
巫女似乎没有想到顾飞会这样对她。那些话，竟然要这样当真。
她灵动的眼睛开始浮现一些水雾，然后委屈至极地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难道忘记了，我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究竟你和苏慕衍的关系更好一些，还是和我更加亲密一些。难道说，在你心里，我其实也不过是阿猫阿狗一样的存在。你很在意，但是即使再喜欢，也有抛弃的一天。”
巫女动了动唇，似乎很是苦楚，然后便垂下头。
易凌人始终没有言语，她静静的看着顾飞的反应。
顾飞在原地站着没有动静，也没有反驳巫女。他身侧的拳头慢慢的握紧。
易凌人暗自轻叹一声，她心想，或许就是这样了吧。只要巫女多说两句，他就一定会被说服。而她始终是一个过客，仅此而已，无论她说多少，无论她怎么有道理有底气都没哟用。有些东西，根本就是用道理说不通的，所以，有时候根本就不用说。坚持在某些地方，也是没有意义的存在。
易凌人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可以在这一刻彻底死心了。
她和顾飞之间或许不存在直接的裂痕，但是他们的想法，观念，周围的朋友，不同的立场，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注定了，他们之间有一道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鸿沟，而他们两个人也不可能有所谓的未来。
正在易凌人想着这些，嘴角露出点释怀的笑的时候，忽然耳边听到顾飞大声地说：“巫女，你真的错了。你是一个巫女，你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实力强大，能够帮人们解除痛苦，驱赶邪恶的巫女，你说你可以不在乎脸上是不是有经文的存在。你还记得，当你的脸上刚刚浮现出经文的时候，你是有多开心的吗？你为自己感到自豪。你说，只有巫术达到一定的境界的时候，脸上才可以出现这样傲人的标致。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成为了你最苦恼的东西。你开始带上了面具，你怕露出自己脸上的经文。你甚至开始讨厌脸上的那些纹络。你现在更是已经疯狂可怕到要用一个灵魂的牺牲去除掉脸上的纹络。”
顾飞说了很多，巫女沉默着，脸上的表情渐渐扭曲。她似乎很痛苦，而顾飞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刺进她的心房。
“你说的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才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那我倒是要问问，我怎么会走上今天这步的。”巫女一脸凄凉而愤慨的看着顾飞，“别人不清楚，你是最清楚的不是吗？曾经的我，为自己的成就感到骄傲，是谁，把我最喜悦的一切，变成我最大的恐惧的！”
巫女忽然站起来，情绪也跟着有些激动，“是恐惧。你们能够理解这个词的意思吗？”
“你们不理解，因为你们谁也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惧！”巫女说，“这个世界很大，大到，让我看不到尽头，可是这个世界又太小，小到没有我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