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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扶疏自然也被吵醒了,她半眯着眼睛,搂着叶泽霖的脖子,枕着他的后背,嘟囔着:“你爷爷有完没完,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了。”

叶泽霖拍了拍她的手,侧头对她说,“乖,你好好睡,我去去就回。”

花扶疏点头,放开了他,躺下睡着。

叶泽霖起身下榻,点燃蜡烛,穿上外衣,便去了飞院。

老将军就他参加科举的事,狠狠骂了他一通,还言若他执意参加科举,就将他逐出叶家。

叶泽霖说他是不会放弃参加科举的,气得老将军直冒烟,抄了几个茶盏砸叶泽霖,却一个也没砸中他。

祖孙两个吵了起来,吵得面红耳赤,最后不欢而散。

翌日清晨,花扶疏赖床想再多睡一会儿,飞院的玉枝奉老将军之命要她去飞院一趟,还说她要是不去,就棍棒伺候。

大清早被人扰了清梦,花扶疏很不高兴,就想不去飞院,但又想老将军那厮脾气暴躁,说一不二,最终决定向恶势力低头,去了飞院。

老将军对她倒是没有棍棒伺候,只是拎着耳朵责怪训诫她一顿,说她不知规劝丈夫,任由丈夫胡作非为,忤逆长辈,还说她当妻子没个当妻子的样,当媳妇没个当媳妇的样,此类等等。总之,就是叶泽霖参加科举的事,她这个当妻子的有责任。

花扶疏垂着脑袋,听着老将军的批评责怪,言语上没有一句谩骂她的意思,也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训完话已是两刻钟之后,花扶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说自己明白了,知道了,然后脚底抹了油似的溜回蓬莱居。

叶泽霖以为祖父叫她过去是想教训一顿,见媳妇脸上没有受伤的痕迹,也就放心了,送上自己的关怀,又问了她祖父说了什么。

花扶疏将老将军的训诫告诉他。叶泽霖道:“人人都劝我不要参加科举,你怎么不劝我啊?”

花扶疏笑道:“我不劝你,是怕你孤立无援。”

叶泽霖不信,“假话。”

花扶疏道:“真话。”

叶泽霖问道:“这么说你是支持我参加科举的?”

花扶疏一手搭在叶泽霖肩膀上,“就算我不支持你,难道你就不参加科举了?我支持你参加科举,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想想而已,而是真的想参加科举,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家人的支持,这种感受我懂。今日,我支持你,来日,我想做什么事你也会支持我,人生路那么长,咱们总要相互支持,相互扶持。”

叶泽霖失笑:“有你真好。”

花扶疏舔着厚脸皮,“有我自然好。”

三巧给荔枝使了一个眼色,荔枝会意,跟着三巧到了屋外。

荔枝道:“三巧姐,小娘子和公子很好呢,我们也放心了。”

瞧着自家姑娘和姑爷蜜里调油的模样,三巧也是很高兴的,她家姑娘的一片痴心没有白费。她说,“是挺好的,咱们这小娘子套路姑爷呢。”

荔枝问道:“小娘子套路公子什么?”

三巧将荔枝拉到一边,她说,“我家姑娘从小立志要成为一代名医,医行天下,救死扶伤,再开一座医馆,悬壶济世,这世道是允许女子学医,但是学医的女子少之又少,开医馆的女子就更少了。我们娘子是官眷,你见过或是听说哪个官眷娘子开医馆的,我打听过了,京中根本没有官眷娘子医馆,我家姑娘要开医馆,不定会招人笑话呢,但是呢医馆我家姑娘一定会开,她今日持公子,为的是希望来日她开医馆的时候,公子能够支持她。”

荔枝一副恍然大悟,“小娘子真是有远见,今日支持了公子,往后娘子要开医馆,就算公子不支持,也未必会反对。”

三巧道:“没错。”

三巧、荔枝去准备膳食。

膳后,叶泽霖给他的小娘子布置了一项任务,给他订做几身素雅的衣裳。

花扶疏记得自己的陪嫁里有一些布匹,带着荔枝、三巧去了府中的大库房,翻找半日,终于找到几个素雅的布匹。

量了叶泽霖的尺码,裁衣裳的重任就落在三巧身上,怕三巧忙不过来,花扶疏特意去溶梨院借了一个会女红的奴婢过来帮衬三巧。

七月十四日,盂兰盆节,是叶泽霖去孔家私塾的日子,也是花扶疏去瑞丰楼赴宴的时间。

花扶疏给叶泽霖打点好一切,膳后又亲自送叶泽霖出门,这才准备去赴宴事宜。刚换了衣裳,翠枝就来了,说是欧阳夫人请她到溶梨院一趟。

欧阳夫人请她到溶梨院只为一桩事,希望她好好劝一劝叶泽霖,不要参加科举。其实,这两日欧阳夫人也劝过几次叶泽霖,奈何无用,也和花扶疏说过,要她帮着规劝叶泽霖。花扶疏听是听了,却没有帮着规劝叶泽霖。

婆母还是昨日那些话,花扶疏不好再敷衍着,就道:“母亲,他是您的儿子,您生养他二十几年,比我还要了解他,您都劝不了他,我如何劝得了他,您待我好,我也不好再敷衍了事,今日,儿媳与您说个明白吧,我从未想过要劝叶泽霖,更不会阻拦他,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叶泽霖想做,我都会支持他。”

欧阳夫人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你这丫头,我是让你规劝着霖儿的,你倒跟我反着来,不过,你说得也对,霖儿他太有主意,太有想法了,我尚且劝不住,你怎么劝得住呢,可你也知道叶家的规矩,素来从武不从文,叶家历代可没有哪个走文官的路子。”

花扶疏道:“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没有哪条规矩是一层不变的,人也是一样,从前没有,今后也会有。母亲,您想过吗,叶泽霖他为什么要考科举,难道仅仅是为了光耀门楣,叶家世代忠良,门楣需要他光耀吗?或许,等您知道了他想做什么,想的又是什么,您就明白了他为何执意要考科举,不顾您和父亲的反对,甚至无视叶家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