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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不会与一个病人计较。”叹息一声,我搀扶着她向内殿走去,殿内积了厚厚的灰尘,步履过处,无不带起一层灰蒙蒙的尘埃,原来这便是冷宫,果然荒凉得让人心酸。

“五姐,她们没有给你拨掉侍候你的宫女么?”纵使是在冷宫,她也依然是有品阶的嫔妃,怎么可能连个侍候的宫人都不给?

徐凌舞的眼神略黯了黯,还不待她说话,身后已传来一道略带讥诮的嗓音,“莲尚义有功夫『操』心别人,怎的不好好担心一下自己?”

回过头去,只见一名身着鹅黄宫装的少女手提一个装衣物的木篮,正盈盈伫立在殿门前,神情讥诮的看着我。

这名少女我曾在柔福宫见过,那时的她畏畏缩缩,很是怕事的样子,倒不想来了冷宫,她的气焰竟一下子就嚣张起来。

“钥儿,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钥儿听到徐凌舞略带责备的话语,气得柳眉倒竖,将手中的木篮狠狠的摔到地上,篮中衣物尽数洒了一地,她怨声道:“还不是因为你,我又被冯嬷嬷训了。”

徐凌舞何曾受过这等气,她气得浑身发抖,可又因身体虚弱,竟是连责骂的话都没力气说出口。

将她扶到软榻上躺下,我回过头去斜睨着那一脸嚣张的钥儿,冷声道:“你这是对主子该有的尊卑么?我看你是反了不成。”

钥儿并没有被我唬住,她勾起唇冷冷一笑,嘲讽道:“莲尚义如今自个儿都是泥菩萨过江,有功夫管别人的闲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回到皇上跟前去。”

徐凌舞闻言,诧异的抬头望着我,我避开她的视线,冷冷的瞅着钥儿,“有劳你挂念了,能回去的什么也不做自然能回去,不能回去的你就是绞尽脑汁、削尖了脑袋也甭想回去。”

钥儿的脸『色』一下子便难看起来,目光掠过我与徐凌舞,突然哂笑一声,道:“哟,我倒是看不出来两个冤家似的人,如今这般要好了?还是莲尚义被贬来冷宫,知道与凌美人惺惺相惜了?”

听她字字句句皆带着嘲讽,我的双眸都能喷出火来,虽然知道这后宫攀高踩低是寻常之事,但好歹别人会留点余地,她倒是完全不徐忌了。

“钥儿,凡事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否则在这后宫,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莫要以为凌美人如今失宠便能随你折辱,当心哪日她重主柔福宫,到时有你的好果子吃。”

钥儿倒似一点也没被我吓唬住,她嘻笑两声,满不在乎的道:“我在宫中这么久,可从来没听说过进了冷宫还能出去的,就连当年盛宠一时的岚贵人最后都不得不在冷宫里郁郁而终,何况凌美人既没有岚贵人受宠,又是待罪之身,就是给她『插』上翅膀,她也休想飞出这冷宫去。”

徐凌舞被钥儿的话气得几欲昏厥过去,我心知她这般要强的人让钥儿这一顿羞辱,定是受不了,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却堵在喉咙上,怎么也说不出口。

半晌才道:“娘娘好生保重自己的身体,我改日再来看你。”说罢叹息一声,转身步出内殿。

徐凌舞是何等高傲的人,她定不会想让我看见她此时的狼狈与委屈,与其留在这里安慰她,不如让她独自『舔』吮伤口,或许这样她才会好受一些。

院子里落叶纷飞,平添了一股萧瑟荒凉,信步走出院外,整座冷宫都似笼罩在愁云惨雾中一般,令人忍不住鼻间泛酸。

游走在冷宫的断壁残垣中,一颗心被荒凉紧紧的揪扯住,让我怎么也透不过气来。

倘若被贬至冷宫,就永世也出不去,那么他,是否会逐渐忘记我,重新找到一个温驯的替身?

冷宫的宫道旁种满了梧桐树,此时正值秋天,风轻轻拂过,落叶便纷纷从树上掉落下来,在空中打着圈儿,不一会儿便无所依的跌落在地,将整座冷宫显得越发萧瑟凄清。

心,刹那间被伤感充满。

眼泪忽而又涌上眼眶,倘若我不是那么固执,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

缓缓的摇了摇头,我知道,就算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做一名替身,因为那不是我。

勉力眨了眨眼睛,将涌上眼眶的泪强『逼』回去,突然发现,最近的自己好像脆弱了许多,时不时便想落泪。

思及此,我拿出锦帕胡『乱』的抹了抹眼睛,我不能哭,更不能脆弱,哪怕这辈子只能在冷宫里荒凉的活着,也强过占尽圣宠却只是一名卑微的替身。

那样活得没有自我、没有尊严的人生并不是我想要的。

抬起头,倔强的望向那片华丽璀璨的天空,即使没有他,我一样能活得有声有『色』,只是思思……

叹息一声,我垂下头去,望着自己的脚尖怔怔的发神,当初信誓旦旦的说入宫是来为思思报仇的,可如今我却为了个人情感将思思的深仇大恨全部抛之不徐,倘若她在九泉下有知,亦会责怪我不守信用吧。

想到亲人一般的思思惨死断头台,我又恨得牙痒。

徐凌舞,倘若不是她唆使大夫人给我下『药』,我又岂会连累思思为我受死?

恨恨的转身,刚要抬脚向西翠宫行去,却瞧见前方一方鸾轿正缓慢行来,瞧那领头的人是如意,我心底大震,真是冤家路窄啊。

左右四徐,我发现自己正处在宫道的中间,无处容身。

避无可避,我只得硬着头皮俯跪在地,尽量将自己无形化,现在没有皇上的庇护,太后想要弄死我简直是易如反掌。

八人抬的鸾轿慢慢『逼』至眼前,我将头埋得越发低了,一心企盼她并不曾瞧见我,可事与愿违,鸾轿停在我面前的那一刹那,带着讥讽的声音也从头顶传来。

“这不是御书房的莲尚义么?怎么竟在冷宫里遇见,真是巧了。”太后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幸灾乐祸,更有着偏执的恨意。

心底悠悠一颤,我恭谨的向她行了大礼,“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鸾轿在我面前缓缓落至地面,惊起一层浅尘,如意连忙上前去撩起珠玉帘子,珠玉帘子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落进我耳里,却有一种危险突然涌至,看来太后是不会轻易放过我,只是这次我是否能大难不死?

太后绣着金『色』凤凰的宫鞋甫入眼帘,她冰冷的声音也再次传来,“宫里少了狐媚子『惑』主,哀家定然是吃得香睡得着,只是不知让莲尚义在冷宫办事,会不会委屈了莲尚义?”

“奴婢不敢。”重重的一叩首,我尽量不去挑衅她,她对我的恨意完全是因为这张与岚贵人相似的脸,所以我不能抬起头去激怒她。

可即便是这样,逃不过的终究是逃不过。

太后冷笑数声,步子轻移,高高的宫鞋直向我趴在地上的双手压来,双手骤然漫上强烈的痛楚,我痛得一阵瑟缩。

然而太后却似没有察觉般,蹲下身子,将全身的重心全移在双脚上,我倒抽一口凉气,她这是想毁了我的双手。

“太后娘娘……”耳畔传来如意的惊呼声,太后连头也没回,只冷淡的瞅着我逐渐发白的脸。

“瞧瞧莲尚义这张苍白的小脸,真是惹人爱怜啊,难怪哀家的皇儿会为了你再三忤逆哀家。”太后伸出手,长长的护甲在我脸上划过,冰冷的触感让我一阵心惊。

她该不会想划花我的脸吧?

撑大眸子看向她,我在她眼底看着血一般深浓的恨意,大骇之下,我未曾思虑,双手已经下意识用力抽出。

而太后毫无防备,贯『性』的作用下,竟向身后跌去,如意惊呼,一旁侍候的宫人惊呼,我也惊呼,伸出手想去拉住她,然而终是慢了一步,太后已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看着太后狼狈的摔了个四脚朝天,其实我很想笑的,但此时却完全笑不出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完了。

太后本对我就有恨意,此时新仇加旧恨,看来今日我是难逃一死了,想到这里,我慌张的叩头请罪道:“奴婢该死,太后娘娘恕罪。”

“大胆奴婢,竟敢以下犯上冲撞太后娘娘,来人,将莲尚义拖下去关进暴室。”如意边手忙脚『乱』的去扶太后,边拔高嗓音道。

左右立时便有穿着青衣的太监走出来架起我,向暴室方向拖去,刚行了几步,太后急怒的声音已传来。

“慢着,哀家还没发话,谁敢动她?”太后说完,回首冷冷的瞥了一眼如意,如意惊得连忙垂下头去。

“奴婢不敢,奴婢是看她不懂规矩,所以急着想替娘娘教训教训她。”如意惶恐的道。

这边太监们闻言,早已松开我,我连忙跪好,俯首道:“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要冲撞娘娘的,只是娘娘不小心踩着奴婢的手了。”

“那这么说来,你便是有意的了?大胆莲尚义,你是向天借了胆子了,敢冲撞哀家,你可知道倘若哀家有个闪失,就是抄你的家灭你的门也不为过?”太后恶狠狠的走上前来,一脚踹向我的腹部,将我踹趴跌在地上,仿佛还不解气,又连踢了几脚。

“太后娘娘……”如意急呼一声,连忙上前去扶着太后的手臂,低眸担忧的瞅着我,动了动唇,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腹部的肋骨仿佛要断裂开来一般,我痛得直冒冷汗,鬓前的额发很快便被汗水浸湿,我挣扎着爬起来重新跪好,颤声道:“谢太后娘娘不罚之恩。”

“不罚?”太后冷睨着我,目光中漫出丝丝恶毒,仿佛此刻跪在她面前的是她最厌恶的虫子,恨不得将它千刀万剐。

“哀家何时说过不罚了?”太后微扬了语调,眼中是兴味盎然,她伸出食指指了指我已红肿的双手,腥红的指甲似乎泛着血光,她恶毒的道:“来人,将莲尚义这双冒犯哀家的小手给哀家斩下来,哀家要让后宫的人知道冒犯哀家的下场。”

我心底一震,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磕头求饶道:“太后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冲撞娘娘了。”

站在一旁的如意也大骇,她的目光在我惊颤的身上兜了一圈,急声道:“娘娘,这万万使不得。”

太后恼怒的瞪着她,疾言厉『色』的道:“如意,你不要仗着哀家宠信你,你便能为所欲为,哀家不信哀家连处置一个奴婢都要征询你的意见,你们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要让哀家亲自动手么?”

如意眼见太后动了怒,咬紧了唇不敢再吭声,看向我的眼里尽是担忧。

瞧着这一幕,我心知再怎么求饶太后也不会放过我,索『性』大方的站起来,挥开左右上前来押我的青衣小太监,斜睨着太后,冷声问道:“奴婢进宫不过数日,奴婢实在不明白为何太后娘娘要三番五次的针对奴婢,奴婢斗胆,敢问太后娘娘原因。”

太后被我这一番顶撞,顿时气怒攻心,眼前一阵发黑,指着我的手指不停的颤抖,她怒声道:“大胆,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冲撞哀家。”

“奴婢左右不过都是死,又何惧冲撞了娘娘,倒是娘娘如此忌惮奴婢,让奴婢深感不解,反正奴婢也要死了,娘娘就劳动一下尊口,为奴婢一解疑『惑』,奴婢也好死得明白。”我一步步『逼』近太后,她被我的气势『逼』得直往后退,身旁的小太监几次欲上前来拽住我,都被我推开,眼见太后没再发话,他们也站着不敢再动了。

或许真是人之将死,此时的我无畏无惧,索『性』都是要死,不如死得明明白白。

“反了反了,后宫里竟有如此目中无人的奴才,来人,给哀家拖下去狠狠的打,直到打死为止。”太后气得全身发抖,目『露』凶光的瞪着我,好像不打死我难消她心头之恨一样。

众人见状,再不敢耽搁,齐齐涌上前来,拽手地拽手,拽脚地拽脚,七手八脚的要将我拖下去。

正当此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略带嘲讽的声音,“母后的耐心越来越差了,莲儿不过被朕打发到冷宫来一日,您就沉不住气要来找她麻烦了么?

众人皆是一震,连忙丢开我,齐齐向皇上请安,我猝不及防被摔趴跌在地上,全身痛得一阵痉挛。

抬头寻声望去,只见前方白玉拱桥上立着一道明黄『色』身影,他身后跟着数名太监及一名太医,众人的到来竟是悄无声息,仿若天降,让人又惊又颤。

明黄华盖下的那道身影就如天神降临般,全身皆带着星星点点的金光,心里陡然一轻,他来了,那么我便不会死了。

皇上缓步上前,每一步都带着迫人的气势,他目光灼灼的『逼』视着太后,从头到尾都不曾细瞧我一眼。

心底忽而又涌上委屈,明明才一日不见,可是我们却生疏得似乎从未见过一般,他在我身前站定,好闻的龙涎香带着一股安心的味道扑鼻而来,心里的委屈瞬时便如『潮』涌,眼底一片干涩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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