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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太子来慈宁宫的这一遭,让在场几个人的心态都似乎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温宪率先一个上前挽过佟佳习梨手,问道:“刚刚二哥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么?习梨姐姐好像不大开心呢。”

能开心么!

太子整个人都阴阳怪气的。古里古怪,阴恻恻的眼神底下,不知道又在打着什么算盘,算计着什么人。

兄弟之间,他虽然看似待人还算谦和。但众人也都知道,他们和他之间的距离,其实是很远很远的。

“太子殿下问了些太皇太后的病情。”佟佳习梨含糊回应道:“我也是担心太皇太后,所以心情有些不大好。”

一提到这上头来,众人心中都跟着有所感染。

这慈宁宫的老人家平日看似默默无闻。但在大家的心里,她却好似整个紫禁城的主心骨一般。

风雨飘摇多年,她抗住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了。

“太皇太后洪福齐天,定然能够好起来的。”

德妃上前,似乎是看着几个孩子们有些阴郁,跟着就拉过温宪的小手,温声细语地安慰着几个孩子。

德妃的语气十分温和,同时也充满了十足的感染力。三言两语之间,原本还耷拉着脑袋的几个人,眼里都开始充满着希冀。

半晌,苏麻喇嬷嬷从正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托盘,上头放着太皇太后方才用过的两个小碗。

“见过德妃娘娘、四阿哥、六阿哥、温宪公主。”

苏麻喇嬷嬷微微服身,说道:“太皇太后精神短。用过东西以后呀,就歇下了。”

“眼下虽然不需要人伺候着,可保不齐待会儿醒了,身边没人呢?”

德妃想了想,就道:“嬷嬷辛苦几日,待会儿先去歇着。太皇太后这儿,让我来伺候着吧。”

“那便辛苦德妃娘娘了。”苏麻喇嬷嬷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德妃从前,也是这样时常过来慈宁宫伺候着的。慈宁宫里头的人,对于德妃自然是再放心不过了。

慈宁宫的院子里,一下便只剩下了几个孩子。

宫人们忙忙碌碌各司其职,小家伙们静静围坐在石桌前。

胤祚搅动着手指头。心里不知道藏着什么事情,可却一直皱着眉头,一点儿要张口的意思都没有。

温宪同样也托着腮歪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

倒是只有胤禛,偶尔一个不经意之间的眼神瞧见佟佳习梨时,会对着佟佳习梨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

多看了几次,佟佳习梨都有些不大好意思了。索性也学着温宪的模样,托着腮歪着脑袋,不再看胤禛的方向。

“哈——”

也不知是不是这几日照顾着太皇太后未曾休息好的缘故。佟佳习梨这才刚转眼瞧了一下边上的景色,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累了?”

胤禛的注意力从来都在佟佳习梨的身上,未曾离开过。

故此这么一个小小的哈欠,就惹来了胤禛对佟佳习梨的无限关心来。

“前几日太皇太后昏睡着的时候,整个慈宁宫的精神都是紧绷着的。”佟佳习梨道:“没怎么休息好,有些困倦了。”

“既然是这样,那你先回去歇一会儿吧?”

胤禛说着,温宪也跟着附和。

“是呀。”温宪振振有词地说道:“这慈宁宫里头呀,除了苏麻喇嬷嬷以外,你可就是太祖母身边最不可或缺的人了呢。”

“眼下太祖母那儿有额娘,你就去歇着吧。”

“好。”佟佳习梨也实在是困了,答应下来以后,转身就离开。

胤禛立时起身跟上,温宪也忙不迭地起身。

慢了半拍的胤祚站起身时,佟佳习梨与胤禛已经有些走远了。

胤祚张了张嘴,似乎终于想好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但已经来不及了。

“六哥,快些跟上呀。”

温宪往前小跑了几步,见胤祚还在后面站着,不由地就停下脚步,出声催促着。

“来了。”胤祚收敛了心神,不再去纠结,很快地也就追上了温宪的步伐。

太皇太后的病,让阖宫上下都担忧的同时,也影响着另外一件事。

原本已经准备好的南巡,或许会因此搁置。

康熙爷那儿本是计划着二月初春就南下。眼下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倒是也能够准备得充分。

可太皇太后病着,一来没了游玩的心思,二来太皇太后也不好沿路跟着。

舟车劳顿,对于年迈的老者来说,更是一场身与心的考验。

聪明如荣妃惠妃之流的,纷纷上疏奏请搁置南巡,让老人家好好养病。可蠢钝如平贵人之流的,却对太皇太后有几分埋怨。

“慈宁宫的那个老东西,每逢过年就生病!去岁也就罢了,今年还偏偏赶上南巡的时候,可不是晦气么!”

一想到南巡去不成了,平贵人心里就郁闷。

当然…

平贵人郁闷的同时,从她口中说出的这句话,也不知怎的竟是就流传了出去。

康熙爷听了以后只冷冷一笑,淡然道:“平贵人身子不好。以后但凡要出宫巡视或是避暑一类的事情,平贵人都不必去了。”

“身娇肉贵,在宫中好好保养才是上佳。”

那一晚,根据佟贵妃所说,平贵人屋里一直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出来。摔摔打打的小半夜过去,平贵人竟然动了胎气就要临盆。

可太皇太后那儿眼下病着呢,太医们一个个都候在慈宁宫里,多数是离不开的。

平贵人生产糟了好大的罪,才堪堪在半夜生下一个女婴。

同样夜晚,同样也是灯火通明的慈宁宫里,气氛却不大一样。

太皇太后久病未愈,却在这一夜里,精神甚好。

慈宁宫的正殿里头,只有太皇太后与康熙爷两个人。

康熙爷坐在床榻边上,静静地听着太皇太后慢悠悠地吐出一个个字。

“哀家老了,皇帝你也亲政多年,该放开手去做的事情,你也都明白了。”

“哀家这一辈子呀,已经十分值得了。虽然有遗憾,但终归也是能够瞧见你从小不点,到今日这般顶天立地的样子。不管什么时候撒手,都没什么好遗憾的。”

“这么多年,你也不再立后。哀家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但佟家那孩子终归也还算不错,你也该考虑考虑了。”

“南巡的事情,不必等哀家了。视察河工事关社稷,实在也是耽误不得。”

太皇太后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忽而就开始咳嗽起来。

康熙爷心头一惊,连忙就递了一杯水上去,顺便帮着太皇太后顺顺气。

“咳咳…”

好容易缓了一口气的太皇太后抚了抚胸口,又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情,是和习梨那孩子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