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安静得只偶尔有餐具交错的清脆声响，沈家人自持得连咀嚼都是没有什么声音。
李遂意在沈沉的监督下一点点地改掉了狼吞虎咽的吃相，因为此，也为这份诡异的安静添了一份力。
她咬着一块糖醋排骨，酸甜的味道恰到好处，口感绵软，却怎么也尝不出往日的味道。
还是说连她的味蕾也变得矫情了。
犹豫再三，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妈，您今天穿的这身衣服…衬得您很年轻…”
她故意装作寻常平静的样子，一向食不言的她嘴里还做着咀嚼的动作，一切都是为了让她的突然开口看起来普通平常。
只是她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显得过于拙劣，尽管她的神情是那样的真诚。
这句不知好歹的话打破了原来僵持着的氛围。
秦卿盛汤的动作顿在那里一时不得动弹，神色怪异地看了李遂意一眼后，才收回了自己的动作，然后勉强地摆出笑意来。
“是吗？谢谢”，客气又生疏的语气，那里还是从前那个待她亲热的秦卿。
然后又是一阵让人无所适从的安静。
有什么东西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变了，李遂意明显地感受到。
就是因为清楚明白这件事情，所以让她的心变得无比难受。
她的话让众人抬起头来，沈君越跟沈幽看着她，眼里大抵也只有厌恶。
大概是看到李遂意眼眸间本就不耀眼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秦卿终究是于心不忍的，又添了句：“前几天跟幽幽一起去买的，她为我挑的，年轻人的眼光总是要好一些。”
她尽量多说些什么，心软的人从来都舍不得看别人难过，饶是秦卿再无法接受李遂意此前做的事情，也见不得她如此难过。
就是因为这句话，她黯淡下去的眸光徒然发亮，秦卿真切地感受到。
“幽幽的眼光确实很好，可以的话，最好也能陪我逛逛街，像一般姑嫂那样。”
说着说着，她的眼底冒出期待的光芒。
这难得被燃烧起来的热情却在沈幽那里得到阻碍，本就心情郁闷的她一把将筷子拍到了桌面上，力道不轻，透着怒意。
“一般姑嫂？你也配？”
她眯着眼看李遂意，眼底的轻蔑藏也藏不住。
这样的行为，若是放在平常，沈君越必然不能容忍，可今天他看着沈幽无理放肆，竟也一言不发，只是兀自吃着东西，完完全全的置身事外。
“我沈幽可不承认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嫂子”，她猛然站起身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方式看着李遂意。
“幽幽”，秦卿终于是看不下去，她明白沈幽真的讨厌起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丢掉身上的傲气，用最鄙夷的方式来针对那个人。
很明显，她对李遂意的厌恶到了极点，沈幽教养极好，很少会对一个人针对到这个地步。
秦卿足够温柔，她说的话向来没有什么威慑力，何况此刻的沈幽已经怒到临界点，不得不发。
她完全忽略了母亲的话，依旧用刚才的眼神看着李遂意。
可她这样的神态，在李遂意的心中却落得了个孩子气的定论。
咽下口中的食物，她忽而笑了起来，在这种时候如此笑，意味实在不明。
沈幽心中有疑惑，却也不能因为消散心中怒意分毫。
“就算你不承认，我也是你嫂子不是吗？”
她一字一句，语气平平，微微抬眸的样子，像极了挑衅。
特别是嘴角挂着的那抹不太真实的笑意，甚至于透着些许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