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跟着我在战场上拼命，不仅前程没有混到，到头来却受冻挨饿，我对不起兄弟们！”孙传庭不禁潸然泪下。
“大哥，交给小弟。”周显拍拍孙传庭的肩膀，走到众人面前。
“小兄弟，你杀过人没有？”周显问那十几岁的千户。
“俺没亲手杀过，但俺会放炮，打死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好！”周显拍拍小千户的肩膀，“本官从九品通州巡检周显！是大明最小的官！可是本官杀的鞑子不比那些总兵少，本官当官三个月就杀了上千鞑子，还弄死了鞑子的多罗贝勒岳托！以后你们就跟着本官杀鞑子！可本官现在不能让你们去……”
周显走到一个胳膊受伤的士卒身边，打开了腥臭的破布，胳膊已经肿得大了两圈，还不停地流着脓。
伤口不深，本来不算大伤，却因为伤口感染变成重伤，如果不及时治疗，不仅会要了他的胳膊，还可能要了他的命。
周显掏出一块干净纱布，接过亲兵董宇的酒壶，用酒精将纱布浸湿了，将这个士卒的胳膊擦的干干净净，又敷上金疮药包扎好。
这个士卒疼得满脸冷汗，却是一声不吭。
“好汉子，你的伤很快就好，本官也会把你喂的肥肥壮壮！”
周显走出人群，登上了一个土台，“兄弟们，有一个地方，那里没有贪官污吏，没有寒冷饥迫，只有亲人、朋友、兄弟！”
“在那里，你们吃得饱，穿的暖，养好伤，治好病！过不了多久你们又成为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
听到这里，六千秦军心潮澎湃，目不转睛地看着周显，那种地方从未听过，他们祖祖辈辈都向往那种地方，孙传庭也愣住了，那种王道乐土真的存在么？如果士卒们信了却看不到失望反而更大，会有一种受到欺骗的感觉。
“这个地方每个人都很守规矩，你们去了也一样，只要守规矩，那里的人都会把你们当成亲人！这个地方并不遥远，就在城外，就是洪承畴带着大军都打不进的那几个庄子！”
“听我口令！”周显和孙传庭上了马，“扶着受伤袍泽，抬着生病的兄弟，跟着本官去那个你们听都没听说的地方！”
周显一面安排亲兵通知庄子里做好准备，一面去请医生，只有王秉济根本忙不过来，过两天他们还要出征。
秦军们咬着牙，忍着伤病强打精神跟到了城外，就是那几个庄子，庄墙上还挂着很多人头，那些新鲜的人头中，甚至有他们认识的兄弟。
进了庄子第一件事，换衣服，这种衣服他们从未见过，里面是黄色、棕色的棉袄，穿在身上特别暖和，外面是深蓝色的衣服，对襟木扣，窄袖短衫，肥大的裤子，黑色的棉靴。
“受伤的在左边，生病的去右边，没病没伤的直走去前面洗澡。”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大声喊着。
“兵器都放下，那些破烂都要熔了，回头给你们发好的兵器。”
秦军跟着孙传庭到过很多地方，无论走到哪里，百姓们都非常怕军队，甚至某些村寨不许他们进入。
可这里的百姓一点都不怕他们，不仅是老头老太太出来帮忙，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也跟着忙和。
“慢点吃，别烫了！”白胡子罗千户心疼地看着旁边的士兵，都是一条条精壮的汉子，来了京师尽受苦了，每顿只有一碗稀粥和一张发霉的饼子，都把他们饿脱形了。
那个给士兵盛饭的小姑娘也是胆大，指着几个抢饭的士兵道：“抢什么，吃完了还有，都排队，一个一个来！”
“闺女，你不怕官军么？”罗千户疑道。
“怕什么？”小姑娘一甩辫子，“进了庄子的就不再是官军，都是周公子的兵，不听话的杀！偷东西的杀！抢东西的杀！调戏妇人的杀！造谣的杀！私自出庄的杀！泄密者杀！……”
“吧嗒！”几个军汉筷子上的菜都掉在了碗里，这也太严了，好像掉进了贼窝啊，这些人一起苦着脸看向罗千户，
“咳！咳！”罗千户也差点呛到，赶紧抚了抚前胸。
“闺女啊，这么多规矩，哪个愿意当兵啊？”
“哼！饭随便吃，衣随便穿，家人给房子给地，周公子还给大家发最好铠甲、最锋利的武器，赏银按实发，以后也会有饷银，两个月杀了上千鞑子和几千汉军旗，只战死几百人，你们看那个人。”
小姑娘骄傲地一指维持秩序的黄林，“俺哥三个月前就是个流民，跟着周公子杀鞑子，现在都升守备了！俺要是个男子，也和哥哥一起当兵了。”
“那咱们也算周公子的兵了？”一个吊着胳膊的百户问道。
“进了庄子就是周公子的兵，这还是看在孙总督的面子上，不然谁来都不要！”
“那咱们的家人也能来这里分房分地么？”
“那是自然，”小姑娘答道，“前些天公子就收编了几千京营，他们的家人都搬过来了。”
“闺女，这么多人粮食能够吃么？”罗千户岁数大，考虑的也多一些。
“不够吃就去抢！俺哥说了，开春公子就带着大军南下，先打下淮安抢了漕运，南方的粮食就都过来了！”
“吧嗒！”这回不是饭菜掉进碗里，而是下巴都掉在地上，这是要造反的节奏，真的进贼窝了！
“这件事我只对你们说，记得要保密，否则的话杀头！”小姑娘神秘地说道。
周围的秦军都咧嘴了，一起把求救的目光看向罗千户。
“闺女，庄子里的兵可以回家种地么？”罗千户试探着问道。
“受伤残疾的都可以，还给官当。”
“没受伤的呢？”
“周公子说了，咱们巡检司只进不出！私自出就杀头！”
……
“小兄弟，这种炮用过吗？”周显把那个小千户领到了天启大炮旁。
小千户如同见了宝贝一样围着大炮转了几圈，“这是最好的红夷大炮，铁芯铜炮，满装药打三里半，超装药能打六里，二里之内一打一个准！”
这小家伙是个人才，收容了六千残兵，终于发现了一个宝。“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把胸脯一挺，抱拳道，“下官王钢胆！别人都叫王钢蛋。”
王钢蛋！周显一翘大拇指，“这名字起的好！你先和他们把这套瞄准具学明白了，打鞑子露两手，打的好这些炮就归你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