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选的心头在滴血，他亲眼看见了杨文魁被烧成焦炭，两翼的士兵不断地溃逃下来，可后面的火箭饶不了他们，将他们追上一个个钉死在冰原上。
杨声远也被亲兵拽了回来，他比杨文魁幸运，只是被气浪掀起摔断了腿。
后面的阿巴泰没有命令士兵冲锋，在冰面上骑马是无比愚蠢的决定，他也准备让骑兵向两翼包抄。
对岸的明军却越来越多，两翼也不断地展开，和开始的明军一样，坡下是密集枪阵，坡上是火炮、弓弩手、火铳手，那些明军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足有四五里宽，看人数不低于五万，红色的旗帜、战袄与冰雪相间煞是壮观。
前面的汉军旗已经不可能冲上去了，满洲勇士也应该调整一下部署。
“看来明狗是要在这里和我们决战了！”阿巴泰自言自语道。
“贝勒爷，那些汉军旗怎么办？”玛沁看得有些心疼，那些汉兵若是死光了，以后就没有打头阵的了，王世选也会做人，不时还有些孝敬。
“传令，让他们撤下来！”
听到后面的鸣钲声，王世选才如蒙大赦带着残兵败将退了回来。
“贝勒爷！奴才该死！”王世选痛哭流涕地跪在阿巴泰面前，使劲地打着自己的嘴巴，
“都是奴才疏忽，中了明狗的埋伏，请贝勒爷降罪，可怜那些战死的几千将士啊！”
这奴才倒是乖巧，主动把责任揽在身上，看着面前剩下不到一半的汉军旗，阿巴泰真想让他们撤到后面修整，可这些汉人奴才不上，满洲勇士就要上去送死！
想到这里，阿巴泰只得硬下心肠，“睿亲王说过，一定会遇见明军伏兵，你们损兵折将不全是你们的错，也是明军太狡猾，本贝勒不愿降罪你们，修整一下再为我大清打头阵吧！”
王世选听到如遭雷击，呆了一会，命令又不能不听，只得含泪道，“奴才遵命！”
看到对面的明军严阵以待，阿巴泰犯了难，冰面太滑骑兵冲锋肯定要摔倒，如果下马作战明军的火器犀利，肯定要多死不少人。
“贝勒爷！不用犹豫了，三百多步的距离我大清勇士扛得住！”谭泰性情暴躁，已是急不可耐。
“那我们主攻那一部分？”明军的骑兵还没有出现，如果攻击两翼即便冲了上去也容易被骑兵攻击，可中路的火器太犀利，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明军。
“那还用问？”玛沁手指明军的中央，“只要打崩中路，明狗不战自溃，他们的骑兵要么下马增援，要么眼看着中路被灭，至于他们的火器……”
“打了那么长时间，也该热了！”
阿巴泰眼睛一亮，只要挺到明军火器过热，满洲勇士就可以任意屠杀明狗！
“传我命令！汉军旗为先导，玛沁、谭泰、鳌拜跟进，一鼓作气冲上对岸！”
看到鞑子不停地往中路调遣士卒，刘宇亮、卢象升也猜到了鞑子的目的。“明燚，鞑子还要进攻你的中路，能守住么？”
“鞑子顶多能展开一万人，下官倒是能顶住他们，可鞑子再接着上，火器可就顶不住了。”周显的二十多门炮都带来了，再加上沧州缴获的接近六十门炮，一次齐就能射杀伤几百人，方才只用二十多门炮攻击是防着鞑子也跟着进攻。
那些大炮用雪盖着，都没怎么热，倒是火铳有些热，不过也不能全靠火器，即便是三百年后也是要白刃战的。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一万鞑子上来周显不怕，但若是阿巴泰孤注一掷，全军上来那他就亏大了，明军的两翼是能包抄过去，可周显的手下也死的差不多了。
“如果卢总督能给下官调一些兵马，下官一定能守得住！”
“好！一会我给你调三千天雄军。”卢象升倒是很大方，只要能杀鞑子，就是再调些也成。
对面的鞑子已经排好了阵列，前面的是汉军旗，后面的是镶红旗、正黄旗、镶黄旗的鞑子，阵型特意松散了不少，以减轻火器的覆盖。
“鞑子动了！”士卒们都紧张的不得了，这次不比刚才，是真正的血战。
清军的队伍慢慢地前进，二百五十步，二百步……
“平枪！稳住！”石元昭、刘子卓等将领不停地喊着，前排的枪兵两脚一前一后，端着长枪的手也渗出了汗。
火铳兵们已经端起了火铳，瞄准了对面的鞑子，只要一声令下立即开火。
周显也紧张万分，这一次鞑子全奔他来，不知道能顶多久，不知道是鞑子先崩溃，还是他的火器先哑火。
一百五十步，鞑子停了……周显不解，卢象升和刘宇亮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正面的鞑子只是虚张声势，要从侧翼攻击么？可两翼都没有看见鞑子，斥候也没有报告。
阿巴泰这时也是不解，可这是多尔衮的命令，现在的多尔衮不是他的十四弟，而是统帅左右两路大军的奉命大将军。
“十四弟，为什么停止进攻？”多尔衮满脸都是汗，身下的战马也不住地哆嗦，人马俱疲。
阿巴泰压下心中的不满，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他不能折了十四弟的面子。
“七哥，对面有五万人，还有两三万关宁骑兵没有露面，就算我们的五六万人都来了，即使打赢了，我们要损失多少勇士？”
“这……”阿巴泰也知道，即使赢了也要损失两万多人，大清的人太少，经不起这么大的伤亡。
“还有，你看前面，”多尔衮指着对岸，“三百步宽的河岸，冲过去要死多少人，现在已有四千多汉军旗倒在那里，再加上现在已过中午，明军在西岸背着阳光，我们却迎着阳光，强行进攻是要吃大亏的。”
“听你的，十四弟，今天就不打了，那我们明天何时进攻？”消灭明军主力一直是阿巴泰的愿望，而且对面还有刘宇亮和卢象升两个大官，若是杀了或者擒住可是天大的功劳。
“明天也不打了，”多尔衮苦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密折，“蒙古诸部受到祖大弼的进攻，所过之处，人畜俱亡，帐篷草场全部被烧毁，损失惨重，而且孙传庭和洪承畴都来了，我们和卢象升硬拼完是打不过他们两个的，皇上命令我们退回关外。”
“什么？退回关外？”阿巴泰的心彻底凉了，他的爵位不可能再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