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清军终于听见了阵中响起的铜钲声，这是退兵的信号，他们扶着受赡同伴拉着城外的尸体，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听到清军的铜钲声，贺珍才松了一口气，几个明军登上城头，“鞑子撤了！”
“鞑子退兵了！”
“赢了！”
“威武！”
“佑大明！”
所有明军都欢呼起来，开始的欢呼声还响亮，慢慢的欢呼声变了，渐渐地明军中传出了一阵哭声，他们还活着，他们终于活下来了！
城外的鞑子尸体肯定是让鞑子带走了，尽管如此，城内还是有五百多尸体，这样战果没有让贺珍高兴，张之极和刘文耀也一样，他们现在能感受到的只有疼，痛彻心扉的疼。
贺珍和刘文耀的四百家丁剩下不到五十，四千营兵剩下不到一千五百人。张之极带过来的援军也战死近千。
如果没有周显，如果周显没有跟着出征，张之极想都不敢想。
“拜音图，你怎么看这场仗？”多尔衮面无表情地问道。
“王爷，开始时我军打了明狗一个淬不及防，可明狗的将军有些本事，硬是用士卒的性命顶住了我军，最后等到了援军。”拜音图思索了一会才回答。
“援军的火器非常犀利，装填速度极快，他们的火器也不炸膛，士卒也是精兵，所以……我们的勇士才战死了那么多。”
“我军还能攻城么？”多尔衮又问。
“我军长途跋涉，没带攻城器具，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那三个奴才又没跟着出征，咱们没有大炮，虽然明军死了不少人，但我们再攻城肯定打不进去，除非是打造攻城车和投石机。”
“城门呢？”
“里面用土袋堵死了，不然奴才们就打开城门了，明狗的援军来了也挡不住。”
多尔衮揉了揉太阳穴，这两年他经常头疼，特别是心烦和忙碌的时候，疼的时间更长。
谭泰见了赶忙走到多尔衮身后帮他捏着头，谭泰的力量很大，但他给多尔衮捏头却是力量适中，恰到好处，多尔衮也慢慢闭上了双眼。
“那些火铳兵和炮兵是谁的属下弄清了么？”
“回王爷的话，投降的明军让我们带回来了。”图尔格连忙躬身道，“奴才已经问过了他们，那些是通州巡检司的兵，巡检叫周显，昨刚刚拜了孙阁老为师。”
“给城里送封信，本王要见他，明！”
“嗻！”
……
多尔衮头疼，张之极也头疼，贺珍和刘文耀的头更疼。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那五百多鞑子脑袋，鞑子大部分都是周显的人打死的，可是功劳要是都给了周显，先不脸面能不能过的去，就是对战死的近四千人明军也没法交代。
而且刘文耀和贺珍的兵几乎拼光了，要是没有功劳，朝廷肯定饶不了他们，张之极作为一军统帅也是有责任的。
可周显有孙阁老和杨嗣昌撑腰，人家底气十足，功劳人家不分，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樱
“还是末将去找周显谈谈吧，”贺珍强忍着伤痛站起身，“末将与他有些交集，虽谈不上交情，却也能张开口，就算他不给面子，末将官卑又是武夫，被他羞辱一番也无伤大雅。”
罢贺珍便一瘸一拐地要往衙外走，不料迎头就见一人，却是到孙阁老，“贺将军哪里去？”
见孙阁老发问，贺珍的脸有些赧颜，去找人家弟子要功劳能不脸红么？可还得硬着头皮，“末将见过阁老，末将是想找周大人谈'一谈。”
“进屋吧，不用去了，”孙阁老罢进了大堂，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下。
“孙阁老，那周显……”张之极赶紧端上了一杯茶。
“我那弟子了，那些鞑子他是杀了不少，但没有京营的将士拼死抵挡，他也杀不了那么多的鞑子，”到这里孙承宗一副遗憾至极的表情，“周显了，那些功劳就留给阵亡的将士吧。”
听到此言几人都松了口气，原来周显如此明白事理，他还算是个好人，张之极高兴之余却又遗憾一番，回京后一定要狠狠地收拾二管家和那些门子。
薛濂和刘文耀更是兴奋异常，连忙请张之极摆宴庆功。
张之极嘴上应承心里却犯了嘀咕，那周显明显是话中有话，他抬头看了一眼贺珍，正巧贺珍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张之极又看了薛濂和刘文耀，心中暗叹，这两个人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薛濂和他的儿子薛棨差远了。
……
孙承宗回到北门时却见陈学谦和刘子卓正在整编京营，两千京营和巡检司的枪兵混编在一起，重新编成二十四个哨。
统归为一营两部八个司，许三任营官，刘子卓领一部，薛棨领一部，不过他还得受赵广德节制，原有巡检司的人都提升了一到两个等级，最普通的兵也成了什长、伍长。
西门的伤亡太大了，没有战斗骨干是不行的，就因为几十个个明军投降鞑子就趁势占领了城头，明军也险些崩溃，周显不想重蹈覆辙，他要把京营从上到下牢牢地控制住。
再周显已经把西门的功劳都让出去了，拐走两千京营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发布整编通知时，京营士卒们竟然欢呼了起来，看来他们也有心归到周显麾下。
孙阁老摇了摇头，这么明目张胆地吞并朝廷的兵马他还头一次见到，这不肖弟子迟早要弄出事来，弄不好还真得回京给这竖子遮风挡雨。
“师尊回来了，”周显看见孙阁老回来赶紧把炭火盆端过来，又是倒茶又是捶腿。
“哼！两千营兵姓周就姓周了，你胆子也太大了！”孙老头对慈不守规矩的事很不满，他本身就是个最守规矩的人，否则当年孙老头带兵回京时直接就可以把魏忠贤清君侧了。
“功劳不要了，总要有点补偿嘛，”周显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这有封信，您看看。”
既然让看，孙承宗也不客气，打开看后却两眼发直。
“多尔衮竟然要见你，”孙承宗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不行，私见敌酋是要遭人诟病的，你不能去！”
“师傅，弟子又没要自己去，还请师傅您老人家通知英国公他们，都一起去瞧个热闹！”
“那也不行，你难道看不出多尔衮打的什么主意么？”孙承宗有些生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