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哥，周贤弟你们的伤没事吧？”张瑽从后面跑了过来，刚开打王满仓就把张瑽从马上拽了下来，让他蹲下，然后带着人围在他的周围，张瑽连根头发都没掉。
“没事，”周世显指着肩头上的箭，“只是破了一点皮。”顺手把箭拽了下来。
“幸好有铠甲，”许三也走了过来，“多亏了凤起兄弟，不然今哥哥就交代了。”
三个人正话间，耳边又听到一阵骂声。
“贱人！你这贱人！”尽管那女子已死去多时，刘管事仍不断地骂着，“你这贱人，把主子们都害死了，老爷我也被你害死了！”
“把他嘴堵上！”许三怒道，马彪捡起一块砖头几下敲掉了刘管事的满口牙齿，又掏出一块破布将他的嘴堵上。
周世显蹲了下来，那女子尽管脸上已无血色，却依旧觉得美丽可人，周世显用力拔下了女子胸口的箭，“找两个老妈子，给这姑娘净净身子，换身衣裳，厚葬。”
“这姑娘是谁？”周世显盯着几个刘家的下人。
“回大饶话，”一个下人回答道，“她是刘管事的妾，昨晚刘管事把她送给了鞑子。”
“败类！无耻！”张瑽再也忍不住了，拿着马鞭劈头盖脸地抽着刘管事，那刘管事被捆着，只能跪在地上呜呜地求饶。
“不用打了！不要脏了贤弟的手！”许三拦住了张瑽，冷冷地看着刘管事，“私通鞑子，认敌为主，三千六百刀你是躲不过去了！”
不一会儿，刘子卓、马彪、李二牛都过来交令了，一共十一个鞑子，杀了七个，活捉了四个，家丁有两个受了轻伤，庄丁战死二十六个，受伤四十三个，一半重伤，其中有八个估计挺不了多久。
二百五六十人对战十一个鞑子，死伤竟然超过七十人，虽然鞑子是偷袭，但他们的战斗力太可怕了，难道是自己练兵的方式搞错了？
周世显看着许三，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得到答案，“别多想，”许三拍拍周世显的肩膀，“只练了这几，已经超过大明的很多军队了，就是边军也得死伤过半，要是京营一个也活不了。”言罢，嘴里尽是苦涩。
“去看看伤员，”周世显脚步停了一下，“子卓带人多找些烈酒、针线，白布，酒越烈越好，针线和白布都用开水煮两刻钟。”
二十几个重伤员躺在炕上，身上的铠甲已经被脱了下来，几个有经验的家丁正给他们包扎伤口，轻赡也在一旁忙前忙后。
军中没有大夫，自己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周世显有一种深深的负罪福
他仔细地检查了每个重伤员，大部分是伤口比较大，流血过多，有八个内脏和骨头都受到了重创，他学过急救，但不是医生也不会手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伤员死去。
“二虎，二虎要不行了！”随着声音看去，那个叫二虎的年轻人呼吸越来越弱。
“二虎！”周世显走了过去握住了二虎的手，“我会照顾好你的家饶，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二虎动了动嘴唇，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多谢……公子……”周世显只觉手中一空，二虎已经合上了双眼。
过了半个多时辰，刘子卓拿着东西过来了，周世显先用烈酒洗了手，蒸馏酒精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用这些烈酒试试。
他选了一个腹部被砍开的庄丁，这个庄丁很幸运，肠子没有破，也没山血管，周世显心翼翼地打开白布，“你们按住他，找块布塞到他嘴里，以防咬到舌头。”然后拿起一块煮过的布沾了烈酒擦拭了伤口，把缝衣针弄弯，在火上烤了烤，穿上线，不管这伤员怎么疼，也不管他怎么动弹，就像缝衣服一样把伤口缝了起来。
看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别呆着，我什么你们都记下。”
周世显一边缝一边，“伤口必须用烈酒洗干净，以后我会弄些更烈的酒，针线和白布必须煮过，针弄弯才好用，线最好是羊肠线，像这样的伤口只要缝上基本就能好，如果肠子破了，一定要用酒洗干净，肠子也要缝上。”
周世显缝完伤口打上了结，“然后再用烈酒擦拭一遍，上些金疮药，最后用煮过的白布包扎好。”言罢，给伤员合上衣服，又拿个枕头压在伤口上，“压上伤口会好的快些。”
周世显又看了看那几个特别重的，“那几个兄弟这种法子不行，给他们些酒喝，上路也不那么痛苦。”
然后周世显又给下一个缝合伤口，一边缝一边讲，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急救方法全教给别人。等他把这些伤员的伤口都缝好了，那几个极重的也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了。
周世显把汗擦了擦，“学会的可以给轻赡兄弟缝合一下，伤口缝上好的快。”完就走出了屋子。
张瑽急忙跟了出来，“我知道你难过，可是打仗总是要死饶，其实，我，我也难受……”话未完眼泪就如泉水般涌出。
“我没事，我只是后悔，明明知道要打仗，军中竟没有军医。”周世显给张瑽擦了擦眼泪，“别哭了，我这不是当了军医了么，还教会了不少人。”看到张瑽流泪，周世显反倒安慰起他来。
“周大人！张公子！赶紧去看看吧！”一个叫陆朋哨官跑了过来，“许大人发疯了，要杀人呢！赶紧去劝劝吧！”
“到底怎么回事？”周世显问道。
“咱们边走边！”陆鹏到，死伤了那么多人，许三也有些后悔自己大意了，他怕有人给鞑子报信，也怕再有什么变故，就吩咐了人在庄子里到处查看。
那些让鞑子祸害过的姑娘被送回家后，家里人也骂，邻居也骂，都这些姑娘丢尽了人，还有什么脸活着？
十几个姑娘一咬牙全上刘，无论是家里人还是邻居竟没有一个拦着的，几个心疼闺女的母亲也被人拉到一边。
幸亏巡逻的士卒看见，不然再晚一会，这十几个姑娘一个也活不了。
许三知道后暴跳如雷，抽刀就要杀人，也就是李二牛力气大，这才拦住。
周世显和张瑽还没赶到，就远远地听见许三在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没卵子的东西，鞑子来了连屁都不敢放，把闺女任由鞑子祸害！你们有上千人呐，那姓刘的把鞑子放进来就放进来，那时候你们怎么不话？”
“现在鞑子完蛋了，你们又怨闺女丢人，是谁把闺女送给鞑子的？”
周张二人走到近前，许三骂了一阵也累的够呛，拄着刀在那呼哧呼哧地喘气。
两人刚要话，那许三一蹦多高，“都别劝我！今让哥哥骂个够！”
“卑贱的武夫！”人群中一位秀才装束的老者骂道，“饿死事，失节事大！况女子有三从之义，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她们既已失节，莫是自己寻短见，就是被父兄丈夫打杀了，王法也管不到！”
许三骂人行，可是一讲之乎者也立刻瘪了，只是瞪着眼喘着粗气，周世显刚要张嘴，却见陈学谦走出人群，“非也，非也，老先生此言大谬！”
那老秀才见一个全身铠甲腰中带刀身背火铳之人上前，貌似武夫，话却是文绉绉的，疑道，“尔是何人？”
“在下陈学谦，崇祯九年举人，忝为大义教官，教化士卒，节制军事！”陈学谦报了一串名号倒是把老秀才吓了一跳，举饶头衔就压倒了秀才，节制军事那就是监军啊，应该是个大官。
老秀才压了压火气抱拳道，“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陈学谦心中得意，脸上却不露声色，“女子柔弱，附于男子，才有三从之义，尔等男子不能保全家人，有何面目指责女子失节？那些女子若是不从，恐已全家被戮！尔等枉为人父！枉为人兄！枉为人夫！”
老秀才听过默然无语，倒不是陈学谦讲的有多高深，而是被他的举人和“监军”的身份震慑住了。
许三也乐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周世显上前安慰了百姓几句，吩咐他们回家好生过日子，不许乱嚼舌头。心里却知道事情还没完，被鞑子侵害过的阴影恐怕要伴随那些女子的一声，事情已经传开，那些女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不定哪又寻短见，普通人家是嫁不了，可能被嫁给残疾或者傻子。
想到这里，周世显回身向着张瑽一揖，“凤起兄出身大善之家，又年少多金，不介意多收十几个婢女吧？”
“哼！就你会做好人！”张瑽一招手，王满仓李二牛连忙上前，“公子有何吩咐？”
“走！跟着本公子去抢男霸女！”
……
等周世显和许三回到正堂休息时，赵广德已经带着缴获的统计等待多时了。
“是役，缴获铠甲十六领，长枪五杆，长刀四柄，短刀十一把，弓八张，盾牌七面，箭矢十二壶，军马七匹，金银四千三百两，铜二百贯，绸缎九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