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六家国大义6
他说完这番陈辞，各聚会者已明就里，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过了片刻，只见坐在西首第一排的一个中年男子站起身来，朱相如认得此人是北方分舵舵主朱明仁，和他本是一脉，只不过隔得远些。朱明仁向朱相如行了一礼，说道：“教主刚才言之有理，吴贼本早就该死，可我们却希望他多活上几年，以助我们成就大事。可现在吴兵已经败亡，康熙已经大获全胜，虽然说打了这几年，清廷也损兵折将，伤了不小的元气，但毕竟树大根深，根本没有动摇，以本教如今的实力，如果与清廷硬拼的话，固然可以一搏，但到头来能否将清廷推翻，赶出关外，实是未知之数，没有把握的事，属下觉得要不要做，还需再三斟酌。”他话说到这里，但住中不说，有识得他的人高声问道：“朱舵主，到底该怎么办，你有何高见，接着说呀，你说半截话，是在吊我们的胃口吧！”他这话引来众人一阵哄笑。朱明仁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在下不才，不敢有什么高见，但低见略有一些。”他环顾了大厅众人一眼，说道：“我也是朱姓后人，有幸与教主同宗，论理而言，反清复明，正是我朱姓之人日思梦想之事，理应冲在最前才是。可我久居北方，离清廷不远，对如今清廷的一举一动也甚为关注，并且在宫中我也安插了教中的耳目，宫中的举动和一些大事我不时可以了解和探听得到，现在我就将所了解的情况向各位兄弟作个介绍，以供众家兄弟决断。”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自那康熙小儿亲政以来，所行政令，所颁法度，好像颇有章法，并且对汉人百姓，他也采取了安抚和怀柔的政策，特别近几年来，汉人百姓也不似之前那么仇视满人及朝廷了，加之康熙近年来大批使用汉人官员和开科取仕录用大批汉人的读书人，几令天下读书的汉人为其卖命，甘作奴才了。这也是他笼络汉人的主要手段之一。“朱明仁刚说到这里，便听得有人大叫道：“那些个穷酸秀才知道什么，大多是为了功名利碌连祖宗都不认的软骨头，管她娘的，依俺说，先杀到bJ去，将康熙小儿的头砍下来当尿壶。”这话引起一阵哄堂大笑，众人一看，这人是山东分舵的舵主项通天，外号通天霸主。是个性格火爆，直愣愣的北方大汉，一身横练，两只铁拳在山东难缝对手。朱明仁和他较为稔熟，闻听此言正色道：“项老弟此言差矣，自古以来，读书人最能引导人心，因为他们讲头脑有心机，玩的是心术。西汉时期的楚霸王项羽，论武力勇贯三军，无人能敌，最终还是败给了文弱书生张良。康熙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借此笼络天下有识之士，只要读书人不搬弄是非，这天下便乱不起来，这是一定的了。”项通天将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说道：“朱大哥说得不对，俺是个粗人，但也知道点历史掌故，俺闻听那陈胜和吴广都是农民，他们闹起义，不都成了，还当了一段时间王候，还有你说的汉代的那个什么刘邦不也是个老粗吗，最后当了皇帝，这又怎么解释？”众人听他说话虽粗，但反驳得却很道理，都想听朱明仁如何作答。朱明仁道：“项老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陈胜和吴广最终凭借一点蛮力和速度，趁势而起，的确是取得了一些成功，可没有几年，还不是灭亡了。而那刘邦，正因为身边用了张良、萧何这些读书人作谋士，才最终成就了帝业，如果不是这样，他早就被项羽杀掉了。众位想想，是不是这个理？”这时有人接口道：“朱舵主说得对，康熙这小子的确有一套，年轻气盛，还有胆略和见识。”朱相如抬眼一看，这人是bJ分舵舵主、丐帮帮主宋子期，无为教刚成立之初，朱相如的意思要宋子期任北方分舵舵主，但北方分舵管辖河北河南天津bJ，宋子期作为丐帮帮主身下还要管理三十万丐帮弟子，实在有心无力，因无为教虽成立，这些帮会并未解散，只是归属到各分舵下面。朱相如和教中几位长老商议后，决定将单独成立bJ分舵由宋子期任舵主。而朱明仁的北方分舵便不包含bJ在内。bJ分舵虽说是单立，级别却和其他分舵一样。只听宋子期继续说道：“我分舵下属的丐帮弟子在bJ的也有几万人，每天混迹于市井之间，对坊间消息最是灵通。刚才朱舵主所说丝毫不差，清廷如今不仅拉拢汉人读书人，更闻听已经暗中整兵秣马，派出探子打探，要收复被我教攻下的城池和土地。”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大吃了一惊。项通天骂道：“没想到这小子动作倒是快得紧哪，想来个先发制人，奶奶的，等那天杀到紫禁城，逮到他后，老子非朝他头上撒上泡大尿不可。”这话又引来一阵大笑，连正中居坐的朱相如和夏震威都被他逗笑了。
朱相如问宋子期道：“宋舵主这消息是否确切？”他和宋子期交情匪浅，但正式场合仍以职务相称。宋子期抱拳道：“禀教主，此消息千真万确。这是几个丐帮弟子朝宫中一个太监打听来的，那太监是康熙的近侍，他说的话尤其可信。”朱相如迟疑地问道：“那太监会不会故意假传消息，他可是康熙的人。”宋子期道：“绝对不会，其实那太监是丐帮中一个弟子的亲哥哥，父母皆为清兵所杀，与满清有大仇。当年哥两个一边流浪一边要饭，然后走散了。后来一个入了丐帮，一个去进宫中当了太监，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便在三年多前，哥俩才相认的，教主试想，他怎么会帮仇人而害自己的亲弟弟。”朱相如点了点头，喜道：“这就对了，现在bJ分舵和北方分舵在宫中都有了自己人，那以后打探消息就方便多了，有他们作内应，便可随时掌握康熙的一举一动，我们行事便可事半功倍。”宋子期又接着道：“教主说得极是。宫中的兄弟传来的消息固然是真，可就目前的实力而言，清廷仍远强于我教。”忽听一人插口道：“清廷刚和吴三桂打完，便要来剿我义军，难道他不怕朝中大臣反对，不怕引起更大的民怨吗？”宋子期道：“各位兄弟不了解康熙这个人，这人自八岁登基，十四岁用计杀了朝中最有实力的顾命大臣鳌拜，几年前又提出了削了三藩，这才逼反吴三桂，他什么顾及朝中大臣的反对，当时削藩之事，听说当时便连他奶奶孝庄皇太后都是反对的，他也照样干了，而且还成功了。削藩成功，更增加了他在朝中的威信，提升了他的权咸。这攻打义军的事情，恐怕他在和吴三桂打仗时就想过，只不过没有时间和精力而已。”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问道：“那依宋舵主，接下来该怎么办？”宋子期看了他一眼，认得他是西北分舵的舵主肖雨樵，这人性情孤傲，原是山西“傲剑门”门主，三十六路傲剑剑法名震西北，平素他不喜与人交往，说话的语气也是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