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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仙,富贵的地方是非多,长乐无端被害,就是最好的例子。你还是再考虑考虑,这事马虎不得。”这是纪念怀的声音。

“闺女啊,以前都是老爹我听你的,这回你就听爹一次,外头天大地大,咱没必要非往皇宫里折腾。”药扬是半哄半劝的。

“药仙仙,你脑子进水了?皇帝可是有三宫六院的,你犯得着跟那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沈隐的声音异常激动。

“女神仙,小姐她也是打算回朔州的,我虽然不懂该怎么选,但总觉得大家在一块儿的时候挺快乐。”盈儿直白地阐述自己的看法。

……

看见纪长乐进来,沈隐好似抓住了救星:“纪长乐,你可算回来了,皇上八成是看中仙仙了,送的东西都莫名其妙,还说要让她进宫面圣呢。”

皇帝在宫宴上给药仙仙的赏赐,纪长乐也见了:一把白玉梳子,象征着白头偕老,上边雕刻的是比翼双飞鸟,说是男子赠予心上人的信物,一点也不为过。

眼前的方桌上又多出了一张信笺,纪长乐拈在手里,朱唇轻启:“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这是皇上写的?”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纪长乐陷入沉思:“仙仙姐,这两句说是情意绵绵吧,却多了点疼痛凄婉,虽然能品出情深义重的意思来,字里行间又难以掩盖冷漠疏离。我怎么觉得皇上更像是在追忆故人,有点空相思的感觉嘞。”

“皇上总共才见了药仙仙两次,两次而已,哪里来的情深义重?哪里来的情谊绵绵?”沈隐有点着急,“我都打听过了,药仙仙长得有点像故去的德妃娘娘,乔轻舸才是皇上真正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送这些东西摆明是试探药仙仙的意思,不过是帝王寂寞,一时兴起,图一种心理慰籍罢了。”

“也不知道药仙仙怎么就中了邪,竟真的愿意进宫去做人家的小老婆。”沈隐强忍着发火的冲动,“纪长乐,你得好好劝劝药仙仙,别的不说,皇上可比药前辈小不了几岁,咱们总不能看着她跳火坑吧。”

“沈隐,你烦不烦?”药仙仙淡定地坐在桌子旁,自己倒了杯茶水,“妄议皇上的年岁,那可是大不敬之罪,皇宫是最富丽堂皇的地方,你见过那么漂亮的火坑吗?”

“还大不敬,我呸,药仙仙,你该不是提前犯了当娘娘瘾了吧。”沈隐有点口不择言,“你不是常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最喜欢自由自在吗?怎么这次会如此草率,轻易就被富贵繁华遮了眼?你的高傲呢?你的骨气呢?你就那么喜欢入后宫?你只不过是跟德妃有一点相似,凭什么认为自己能荣宠不衰?”

“做娘娘有什么不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怎么就算是草率?”

“我高傲?你见过高傲的人特意去学做肉菜?你见过高傲的人随身携带十几瓶药丸?你见过高傲的人常常追在你的身后?你见过高傲的人愿意用自己的命护你周全?”

“沈隐,我不是个有骨气的人。若说情爱之路统共一百步,我已经先朝对方走了九十九步,可我想要的那个人,却一直站在原点,一步都不迈。”药仙仙喝了一口茶,只觉得好苦,“现在我累了,也想开了,求不到最初喜欢的人就算了,好歹我还有其他的选择。进宫去模仿乔轻舸也没什么难,起码先占了几分圣眷,就算不能荣宠不衰,好歹也能落个轻松自在。”

“沈隐,我告诉你,以后你衣服自己洗、饭菜自己做、药丸自己带、有伤自己治。我药仙仙要攀高枝去了,我不伺候你了!”

药仙仙说完直接赶人:“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拿主意。甭管是谁,再来劝的话,我就翻脸!”

一堆人被推到门外,药仙仙把房门“砰”得一声扣严。

药扬对着沈隐“你……你……你……”了半天,最后丢下一句,“我闺女对你掏心掏肺,我这个当爹的全都看在眼里。她这次可是要动真格的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纪长乐也对沈隐说着:“你要想好哦,这次失去了,仙仙姐就回不来啦。”

其实,面对药仙仙的责问,沈隐哑口无言。日复一日的关心体贴,他当然明白药仙仙的爱。

往事一幕幕在沈隐脑中闪过:为了让自己的内力快速恢复,药仙仙曾通宵研究药谱;也是自己无肉不欢,她这仙子般的人物才沾染了烟火气,专门为自己学了切肉炒菜。云顶山的石屋外,一声声“沈隐你要挺住”犹在耳畔;若是自己受了伤,第一个赶到近前的必是药仙仙……

晚上,纪长乐与药仙仙和衣躺在床上。

纪长乐:“仙仙姐,你并不喜欢皇宫,之所以今天故意那样说,是想气一气沈隐,对不对?”

药仙仙:“宫里那么憋屈的地方,我多待一刻都浑身不自在。我确实想看看沈隐到底在不在乎,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纪长乐翻了一面,改成趴卧的姿势:“沈隐在你院里走了不下八百趟,可就是不敢敲门。你这招激将法,到底行不行啊?”

药仙仙支起了双腿:“其实我白天说的也不全是假话,这么多年来,我是真的累了。如果这次还不成,我也就死心了,沈隐爱娶哪个娶哪个,我一定离他远远的。”

纪长乐说道:“可是仙仙姐,舍弃一个人真的好难。会难受,会想哭,会食不知味,会难以成眠。”

药仙仙眉毛一挑:“小丫头,你不会是跟沈漠然闹别扭了吧?你不要他了?”

“要他干什么?跟盛流芳平分他的一颗心?眼巴巴等着他多爱我一点?”纪长乐苦涩地笑笑,“我跟沈漠然讲明了,既然做不到全心全意,就不要跟我说情爱。我也会有我的良人,我不要那么卑微的活在他面前。”

听闻纪长乐已经决定与沈漠然划清界限,药仙仙直接坐了起来:“长乐,你先别冲动,沈漠然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你怎么知道他的过去就跟你没关系呢?其实……”

“哎呀,仙仙姐,正说着你和沈隐呢,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来了沈漠然?”药仙仙的话被纪长乐打断,“其实我懂你的心,我已经去过长青宫了,长公主殿下答应会从中调停。但愿皇上能够开明一点,打消让你做德妃替身这种伤人的念头。”

药仙仙其实也有自己的谋划:“乔轻舸是个不折不扣的温良才女,偶有娇嗔那也是跟皇上独处的时候,听说在人前从未失态。我虽然跟她长得有几分相像,个性却大相径庭,皇上那么精明的人,应该能够区分得开。”

“反正我已经决定了,等到了圣上面前就实话实说,一国之君,总不好强人所难。再不济我就大哭大闹外加喊救命,看这真龙天子嫌不嫌丢人,看他还会不会想要我这个劣质的赝品。”

“咚咚咚……”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纪长乐抿着嘴笑:“仙仙姐,看来你没有白等,沈隐终于开窍了。”

药仙仙飞奔到近前,硬是等了一阵儿才开门,还故意板着脸问道:“沈隐,这么晚了,有何指教?”

沈隐有点支支吾吾:“就是……看你睡了没有……就是……”

药仙仙假意要关门:“不说拉倒。”

沈隐急忙伸出一只脚卡住门扇:“我说,我说。”

“仙仙,我想过了,这么久以来,你确实一直是主动付出的那一个。是我的错,我原地踏步,我习以为常,我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你对我的好,却从来没有想过回应。”

“仙仙,我现在心很乱,我不知道该不该来找你,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适不适合。可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我不想让你进宫,我不想让你成为皇帝的妃嫔。”

沈隐越说声音越低:“仙仙,你能不能……不要入宫,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这次换我来走向你,好不好?”

“我考虑考虑。”药仙仙把沈隐关在门外。

纪长乐悄悄靠近:“仙仙姐,你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怎么还要用‘考虑考虑’吓唬他呀?”

药仙仙扁了扁嘴:“轻易答应他怎么可以?我以前的花尽心思和惶惶不安,他都得经历一遍,否则不会珍惜的。”

“有道理,看来我也得提前考虑考虑。”纪长乐做出沉思状。

药仙仙不懂:“你要考虑什么?”

“考虑一下是该叫你嫂嫂,还是该叫沈隐姐夫呀。”纪长乐调皮道。

“好啊你,拿我寻开心,看我不打你。”药仙仙顿时和纪长乐闹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