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夜探翠竹园（2）
暗影中款款步出一个火红色的身影，面对着他。那姣好的面容让他错以为是天上的火虹仙子下凡了：“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冬临心里暗暗吃惊，沉声问道。
“哦？”
邢姐有些好笑的说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阁下大晚上的潜进丞相府这翠竹园，意欲何为啊？”
冬临迅速将手中的三色鱼塞进衣兜里，这才说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来这翠竹园找一位故人而已。”
“蓝玉凤？”
邢姐莞尔，看着他的局促，出声问道。
“你认识她？”冬临惊问：“那可否请姑娘告诉在下，她……如今在哪里？”
“我为何要告诉你？”
邢姐笑了。
那笑容就像是黑夜里最美的星辰，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屋子。
冬临闪了闪神，躬身抱拳说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好久没有好友的消息了，只能潜来这里一探究竟……”
“她已经香消玉殒。”邢姐默然说道：“数月前，她被海元正抓进地牢，死在那里。”
“死……在地牢？”
冬临倒退数步，差点跌倒。
他用尽力气站直了身子，深深呼吸了数下才问道：“海元正……”
“他无恙！”
邢姐细细的看着冬临：“十五年前，他杀了整个凤凰山庄的人，自该知道有一天蓝玉凤会知道真相。只是，蓝玉凤最终还是死在他女儿的手中，却只让他失去一身武功。”
“死在……海大小姐手中？”
冬临的泪珠儿就那样放肆的滚落双颊，打湿了胸前的衣衫，一点点的晕染开去。
“她的尸体，二夫人为她收敛下葬，并未埋入海家祖坟，就在城外三里山。”
邢姐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今晚不但没有出手抓住这个夜闯丞相府的人，还告诉他关于蓝玉凤的一切？
“我……”
“走吧！”
邢姐下一刻的声音又变得冷厉而无情。
“多谢姑娘告知，在下感激不尽。……告辞！”
冬临再次迅速看了一眼整个屋子的一切，转身就准备离开。
“别告诉九儿这里的一切，蓝玉凤送她出去，为的就是不让她卷入。”邢姐转身，看着冬临的背影，说道：“毕竟，他们是父女！”
冬临的脚步顿了顿，便飞身越入院子的黑暗中，不见。
刑幽兰回身，望着那盏还没有熄灭的烛火，唇角微抿，指尖轻弹，烛火瞬间熄灭。
她反身出了屋门，站在屋檐下望着院子里影影绰绰的树影，忽然竟有些惆怅。
“小九儿，别怨姐姐不去找你，实在是姐姐不敢找你啊！”
刑幽兰其实也看得出来，今晚潜入翠竹园的这个人，与蓝玉凤之间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那么，他必定知道九儿的讯息！
可，她不能知道！
一旦知道了，也许，就会有人顺藤摸瓜，对她不利！
缓缓来在那缺了一角的石桌前，她没有顾及石凳上的灰尘，就那样轻轻的落座，望着漆黑一片的屋子开始独自出神。
夜晚的洛城大街上，清冷而寂静。
冬临离了丞相府大院，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来在外面的大街上。
初冬的夜，凉如水、冷如霜，落在他的身上，心里多了一份悲哀与难过。
他缓缓挪动着沉重的脚步，伸手入怀，拿出那已经变了颜色的三色鱼，转身坐在身边的台阶上，竟是泣不成声。
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将他的悲伤和难过从心底最深处冲了出来，就这样赤裸裸的摆在眼前，他不能自已！
不断亲吻这手中那枚失了色彩的三色鱼，又双手小心的捧在眼前，就像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再轻轻地贴在心口处，扬起头，闭上双眼，泪落再次如雨而下！
儿时的玩伴、少年时青涩而美好的爱恋、一生无法忘却的深情，如今已然是天人永隔：“凤儿……”
他终于咬着牙，将满心的悲伤压抑着、低吼了出来。
不知谁家的看门狗，忽然“汪汪”的叫了几声。
有打更的人，伴随着寥落的敲击声，从不远处的街上晃晃悠悠过去了，就像午夜的一缕幽魂。
次日，九儿和冬欢在书楼忙碌到中午，并未见冬临出现。
小梅也很奇怪：“冬老板平日里十分勤快，今日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人呢？”
小曲儿和竹青都表示不知。
冬欢闻言有些担心：“我还是去看看吧？爹是不是出去了？”
冬欢跑到后院看了一圈，才发现父亲的房间里十分整齐，就像昨晚一夜没有睡过一般。
问过厨娘和后院打杂的人，都说爹一大早就出去了。
至于去了何处？并未有人知晓。
回到前面的书楼和她们一说，九儿忽然想起了自己昨晚问他的事情：“也许，爹是出去打听消息了吧？”
“什么消息？”
其余人都不解，看向九儿，等着她的回答。
“这不是好久都没有见到乔姨的信了吗？我昨晚跑去问爹了。”九儿想了想说道：“也许，他今日是出去打听消息了？”
“原来这样啊？”
冬欢和小曲儿、竹青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而小梅闻言，看了几个孩子一眼，没有作声，回身继续做事了。
洛城外。
三里山上。
初冬早晨，霜雾弥漫，笼罩着整个山头，看起来缥缈虚幻。
山间小路上，冬临手中提着一坛烧刀子和一些香烛纸钱，低头缓缓的走在上山的路上。背脊不再是那么直挺、眼角有着泪痕未干、身上衣衫也不如以往赶紧整洁，这个男人似乎一夜间苍老了许多。
山上夏日里碧绿的荒草，此刻已经变成了枯黄，就像垂死挣扎的人，在与初冬早上的寒冷抗衡，不愿意就此被霜冻。
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偶尔会有野兔从路旁窜出来，一眨眼的功夫便又钻进了旁边农人的庄稼垛里，偷偷张望着这位不速之客。
手中的竹篮不小心撞到路边的树干，便有大把大把的枯叶“扑簌簌”旋转着落下，如同惨死的蝶儿，无风自舞。
山路很崎岖。
冬临喘着粗气，走了很久很久。
经过一块平坦的地方，他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向远方眺望，只看到无尽的山峦荡漾开去，密密层层、朦朦胧胧，只有轮廓。
不远处的山洼里，两个不大的土堆引起了他的注意。
“莫非……”
他猜测着，终于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从脚下的小路到这两个土堆之间，并没有人们踩踏过的痕迹，只有密密的荒草，踩在脚下软软的，像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