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阳这话音刚落，台下的家长们便配合的鼓起掌。
“啪啪啪--”
震耳欲聋。
在鼓掌的同时，大家还四处观看着，谁是插班生程瑶。
谁又是程瑶的家长。
已经站起来的李华顿时脸色惨白。
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她是出现幻听了吗？
考了年级第一的人应该是赵以妍才对。
为什么是程瑶呢？
李华从未有过如此尴尬的时候，早知道，她就不应该站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程瑶的方向。
要是此时程瑶能叫她一声妈妈，她就不用会这么尴尬。
只要程瑶叫她一声妈妈。
她就马上当场宣布程瑶是她的亲生女儿。
让程瑶成为光鲜亮丽的赵家大小姐！
听到徐阳宣布完年级第一的名字时，赵以妍也直接愣住。
什么情况？
明明她提前看过试卷，而且估分也在730分以上。
为什么年级第一居然又是程瑶？
程瑶这个贱人，还真是擅长抢走别人的东西。
幸好李华根本就不想认程瑶这个亲女儿。
毕竟在李华心里，只有她才是最亲最亲的宝贝女儿。
从头到尾程瑶都没有多看一眼李华，而是看着李淑芬，轻声提醒，“妈，老师让您上台发言呢。”
李淑芬有些懵。
她知道女儿成绩很好。
但她没想到，女儿竟然能考年级第一！
“妈，妈不太会说话。”李淑芬紧张到有些结巴。
她跟担心上台要是说不好的话，会给女儿丢人。
“没事的妈。”程瑶微微莞尔，声音也像极了人间四月的清风，似是带着魔力一般，“您上台先自我介绍下，然后随便分享几句我平时在家的状态就行。就算您说不好也没关系的，您是年级第一的妈妈，哪怕您说错了，大家也不会质疑您的教育能力。”
在女儿的鼓励和安慰下，李淑芬从座位上站起来，往讲台上走去。
徐阳看着李淑芬朝这边走来，接着开口，“来，让我们再次鼓掌欢迎程瑶家长。”
“啪啪啪！”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鼓掌声。
李淑芬深吸一口气，很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走到台上看向徐阳，“徐老师好。”
徐阳立即伸手跟李淑芬握手，“请问您是程瑶同学的母亲吗？”
“是的。”李淑芬点点头。
此言一出，台下艳羡声四起。
“原来这就是程瑶的妈妈啊！”
“她真的好成功啊，居然把女儿教的这么优秀。”
“程瑶妈妈看起来也很年轻。”
“十一班还从来都没有出过年级第一的好成绩呢，这回可真是长脸了。”
“也不知道程瑶妈妈平时是怎么教育程瑶的。”
“我要是程瑶妈妈的话，我做梦都能笑醒！”
“......”
程瑶妈妈？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李华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明明她才是程瑶的亲生母亲。
那些荣誉也应该是她的才对。
可现在......
李华开始反思，当天任由程瑶跟他们断绝关系，究竟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她本以为女儿总有一天会找回来。
可现在。
女儿好像与他们越走越远了。
难道，她真的要舍弃赵家大小姐的身份了吗？
不。
不会的。
程瑶现在的养父母就算再好，也不过是从农村来的而已，青春期的孩子自尊心极强，程瑶肯定忍受不了一对只会给她丢人的农村父母。
所以。
程瑶肯定还会回来的！
说不定，等家长会结束后，她就主动来找自己了。
李华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徐阳将讲台上的c位让给李淑芬，“程瑶妈妈，相信大家都很好奇程瑶平时在家的学习状态，和您的一些教育理念，麻烦你给大家分享下好吗？”
李淑芬点点头，“好。”
她走到讲台中间的位置，看向台下众人，“大、大家好，我我叫李淑芬，是程瑶的母亲。”
这是李淑芬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
纵使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用紧张，不用紧张，可还是控制不住的腿抖。
心跳也很快。
李华看了李淑芬一眼，眼底全是鄙夷的神色。
不过是上台发个言而已。
有必要这么紧张？
果然。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难登大雅之堂。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淑芬这样，只会给程瑶丢人而已。
想来程瑶现在肯定非常生气吧？
只有她这个亲妈才能给程瑶带来荣誉感！
李华眯了眯眼睛。
等着。
等家长会结束后，程瑶肯定会主动找到自己的。
那么，下一次开家长会时，就是她来给程瑶发言了。
届时，她就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就在李淑芬紧张不已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与台下的女儿对视。
程瑶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她笑了笑。
只是简单的一个笑容而已，却像是染了魔力一般，李淑芬心里的紧张感顿时少了大半，下意识的挺直腰，看向众人，接着开口：“其实学习这种事情是没有捷径可言的，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或许你们觉得这个年级第一来的很轻松，但对于阿瑶来说，这是她付出努力和汗水得来的成果。”
“我们家阿瑶是个自律肯吃苦的孩子，我和她爸其实没什么文化，在学习方面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到她，在参加一中插班生考试之前，她经常复习到半夜，有时候我和她爸都睡一觉醒了，看见书房的灯还是亮着的。”
“......“
李淑芬一口气说了很多，这让程瑶想起了他们在东支村生活的日子。
彼时。
彼时村民们都说女孩子读书没用。
因为读在多书都是要嫁人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哪怕程老太太多次阻拦程光辉去给程瑶去交学费，可程光辉还是排除万难，坚持让程瑶读书。
90年代跟后世不一样。
后世的教育免除一切学费，学杂费，但90年代学费一学期高达两三百，程光辉和李淑芬不但每个月要给程老太太钱，还得省吃俭用给女儿交学费，交生活费。
哪怕他们再累再苦，也从未跟程瑶诉过苦。
他们说的最多的话便是：“阿瑶，你只管读书，朝前看，剩下的事情有爸爸妈妈在，你不用担心。”
“就算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的，多读点书就能多认识些字，将来肯定比我和你爸强。”
他们是淋过雨的人，因为不认识字，走到外面跟睁眼瞎没什么区别，所以，他们不能再让自己的女儿成为那个睁眼瞎。
他们的女儿，过得不能比他们差，更不能经历跟他们一样的痛苦。
还有人劝说李淑芬跟程光辉，反正程瑶也不是他们亲女儿，何必为了她吃那么多苦，把供养程瑶的费用，花在自己身上不好吗？
一向老实本分的程光辉和李淑芬立即就变了脸色，将那人臭骂了一顿。
他们俩无所谓别人说自己什么，但他们唯独不允许旁人说自己的女儿。
正是因为知道父母对自己期望，程瑶才那么发奋的读书，她想早点带着父母离开那吃人的地方。
“我们家阿瑶真的很乖很听话，无论她将来考上一所什么样的大学，她都是我和她爸爸永远的骄傲。”
说完最后一句话，李淑芬微微弯腰，“谢谢大家，我想说的话就只有这些。”
“啪啪啪！”
台下的家长和学生们皆是自发的鼓掌。
“程瑶妈妈，我想问一下，你们家程瑶平时会上课外补习班吗？”有家长举手问道。
“不上。”李淑芬摇摇头。
“程瑶妈妈，那你们家程瑶平时早饭吃些什么呢？你有没有刻意注意她的饮食？”
毕竟是年级第一的好成绩。
大家都想照着年级第一妈妈养孩子的方式，去培养自家的孩子。
李淑芬道：“我们家早上就是很普通的包子油条和鲜奶。”
“听说鲜奶能补钙，促进小脑发育，看来是真的！我回去也要给我们家孩子订鲜奶。”
“我也要去订！”
“我不要喝鲜奶，难喝死了，我要喝高乐高！”有学生抗议。
家长对着孩子的脑袋就是一巴掌，“等你考了年级第一，你就算是想喝琼浆玉液，我都想办法给你买！”
李淑芬回到座位上，压低声音道：“阿瑶，妈刚刚没说错什么，给你丢脸吧？”
“没。”程瑶微微摇头，“妈，您发挥的很好。”
李淑芬这才松了口气。
徐阳做了下总结，接着道：“现在公布这次摸底考试的数学成绩和总排名。从高到低，请听到名字的同学上台领取数学试卷。程瑶，总分736分，数学148分。“
程瑶上前领取试卷。
“这个年级第一不但成绩好，长得还漂亮。”
“好孩子都是别人家的。”
“她好厉害啊！”
“......”
程瑶接过徐阳手里的试卷，脸上连半点波动都没有，就好像得了年级第一并不是什么多大的荣耀一样。
这样的孩子，真是太难得了！
徐阳教了这么多年的书，还是第一次遇到。
“赵以妍，总分722分。数学139分。”徐阳拿着赵以妍的试卷，笑着道：“赵以妍同学这次进步非常大，值得表扬，希望你能再接再厉。保持这个好成绩。”
这次的题目特别难，原本722分也是个高分，可因为有程瑶珠玉在前，722就不算什么呢！
毕竟跟第一名有着十几分之差呢！
赵以妍接过试卷，眼底的恶毒之色都要溢出来了，程瑶这个贱人，如果不是程瑶的话，自己就是第一名了！
是程瑶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不要脸！
家长会结束后，楚丽娜带着楚母来到程瑶身边，“阿瑶！”
“丽娜，楚阿姨。”
语落，程瑶又跟李淑芬介绍，“妈，我好朋友楚丽娜，这位是丽娜的母亲楚阿姨。”
楚母想保护好女儿，所以今天穿着打扮非常低调，甚至连一样名贵的首饰都没戴。
楚母本以为程瑶只是长得好看些，没想到，这孩子学习成绩也这么好，一时间便打消了所有的顾虑，很庆幸女儿能交到这样的好朋友。
近朱者赤，女儿跟这样的人相处，总归能学到一些好的东西。
如是想着，楚母便主动朝李淑芬伸出手，“你好，我是楚丽娜的母亲沈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