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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人见倚真发下如此重誓,终于打消了最后一丝疑虑,双手相搀道:“师弟为了本宗,不惜贻误修行,卧底朝廷,十几年如一日,足见心意赤诚。愚兄殊非草木,岂能视而不见?你又何须发此毒誓,教人胆战心惊。”此话一出,已是答应接纳。

倚真道人大喜过望,正要说些感激话来,忽然“咕噜”一声异响,侧目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常风那血肉模糊,白骨森森的躯体扭动了几下,竟然还未死透。心道:“这小贼被我利用,凄惨至此,心中更是恨我入骨。

旦他醒来说出我如何对待他的事,岂不叫师兄疑我心肠狠毒,从而心生防备。当真是留他不得。”目光一冷,拂尘冰刺就要应手飞出。却听那道人道:“师弟。

且慢,此人或许还有些用处。”

通道内每隔七八丈远,便有油灯悬挂两壁,是以并不十分昏暗。祝雪念与郭昊并肩而行,撅着小嘴道:“昊哥。

哥,你怎么不听我话?小和尚只那么轻轻一拖,你便撇下我不顾,跟着他去了。”

郭昊讪讪地道:“其实我也不想,只是这位大师扣住了我脉门,我筋酸骨软,半点力气使不出来,只好任由他摆布。”行觉担心这通道中设有机关埋伏,因此一直在前探路,闻言接过话茬道:“小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时你明明全力挣扎来着。只是你气力虽大,但跟身强体壮的大和尚一比,还是差着不止一筹。因此被我轻轻一拉,就只能乖乖跟着我走。

实情钢浇铁铸一般,容不得你抵赖,更不许你诬蔑大和尚耍奸郭昊一时怔然,心说扣人脉门只是一项制服。

别人的手段,正大光明,并无任何龌龊之处。怎么到了行觉这里,却好像变得见不得人了似的?祝雪念只信郭昊,对行觉自然全无好气,斥道:“昊哥哥只想和我一起救出被困的各派同道,偏偏你个小和尚不知好歹,非要跑着来瞎掺和。现下还敢强自狡辩,诬赖昊哥哥说谎!”

行觉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道:“哎呦!大和尚的确不该厚着脸皮硬跟了来。打扰了你们小情人洞前灯下,谈情说爱,真是罪过罪过!”

闻听此言,郭昊脸上“腾”的一下羞得通红,忙道:“大师误。

会了,我和小念只是同门师兄妹,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祝。

雪念却想:“怎么我和昊哥哥走在一起,大家便都这么说我们?墨卿湖上黄姐姐如此;面前的小和尚也是如此。”歪着头道:“小和尚,你说的情人,那到底是什么东。

西?是两个人很要好的样子吗?”行觉本以为自己故意提起此事,她只会尴尬无地,羞惭懊恼,便不再继续针。

对自己,总是“小和尚小和尚”的叫个不休,听着实在让人恼火。却哪曾想祝雪念对这种事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懵然不明之际,居然反过来向他请教。他从小出家,修行虽精,对男欢女爱之事却一窍不通,登时给难住了,。

两条眉毛皱在一起,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生性要强。

要他亲口承认“不知道”这件事,实比被人割一刀还要难受。

祝雪念何等伶俐,行觉窘迫模样如何瞒得过她。

说道:“小和尚,你不会压根就不懂这些事吧?”行觉狡辩道:“胡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话你没听过吗?大和尚更是出家人之中的佼佼者,将来要成为一代大德。

高僧道存在,岂会骗你一个小孩子?”情知单凭几句冠冕堂皇的谎话蒙骗不过这鬼精灵的丫头,心想:“看她连这种事也都不知,显是涉世不深,大和尚只须胡。

编乱造一番,蒙混过关便是。”遂道:“所谓‘情人’便是两个人整天黏在一起,你舍不得离开我,我也舍不得离开你。总在琢磨着:昊哥哥今天喜欢吃什么呀?是喷。

香的大碗白饭?还是清汤寡水的萝卜白菜啊?......”故意拿腔作势,学着祝雪念的腔调语气,尽显不伦不类。

祝雪念终于忍不住格格一笑,道:“胡说,昊。

哥哥又不是和尚,才不会只吃素餐呢。他最喜欢的菜色有冬笋炖鸡,清蒸荷鱼,还有......我是问你别的事。

你怎么又东拉西扯,扯到我们头上来啦?”郭昊亦不禁莞尔,笑道:“小念的声音,可没那么难听。”祝雪念道:“就是。不许你用鸭子叫似的声音学我说话。”他二人一唱一和,行觉更认定自己猜测无误,道:“。

对!就跟你们两个一模一样,有事没事总是一口一个昊哥哥漫妹妹的叫个不停,小伙子心里总惦着大姑娘,大姑娘总念叨着小伙子。大和尚听着看着,都快。

被你们的腻歪模样给烦死了。若不是怀疑这通道深处藏有凶险,担心你两个遭遇不测,大和尚才不愿跟你们走在一起呢。”

祝雪念愈发觉得这和尚有趣,转向郭昊道:“昊哥哥,你瞧这人脸皮该有多厚,就好像他赖着我们还是出于好心似的。”

郭昊只道行觉是故意开自己二人玩笑,道:“我和小念师出同门,相互照应是该所应当。行觉。

师兄不必多做联想。”

行觉怪眼一翻,心道:“也不知你这是口是心非;还是太过傻瓜,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清楚。不过若是后者倒还好些,你小子貌不出色,才不惊人,凰羽山上那些人个个眼高于顶,能看上你才怪。”他与郭昊祝雪念二人。

乃是初识,之所以非要一路同行,也确是出于就近保护的好心,除此之外并无它意,是以对这一对少年男女姻缘能否得谐全不放在心上。

说话之间,三人脚下不停,眼前通道渐了和气。”对于孟谣琪因何如此。

行觉也是莫名所以,刚要摇头说不知道,但又生生顿住了,摆出一副了然模样,道:“确是你家小姑娘有做错的地方,才惹得孟师妹心中不满,怀有埋怨。因此才。

处处找茬,其实只是想扳回一点颜面而已。”祝雪念登时不答应了,道:“我跟她话都没说三两句,怎么可能得罪。

她?”郭昊拉住她,道:“先别急,听大师把话说完。”祝雪念哼道:“这小和尚一脸奸相,满口胡言乱语,说了也是白说。”

行觉笑嘻嘻也不生气,道:“这世上除了风逝雪那个小白脸子比我俊了点,论相貌再没一个人能胜过大和尚的。说。

我面**诈,如来佛祖也不相信。”闻听此言,郭昊险些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他这份信心究竟是从何而来。祝雪念更是几乎笑岔了气,好容易方才止住,但仍捂着肚子道:“若论英俊漂亮的话,。

恕我实在看不出你这张脸究竟能排天祝雪念与郭昊面目相对,贴壁而立,也将这几句言语听的一清二楚,皱了皱娇俏的小鼻子,道:“废话,我昊哥哥不护着我。

难道还护着你们这三只女妖精啊?”郭昊嘘了一下,道:“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同气连枝,我们背后说人长短,虽属玩笑,被听见了可总不大好。”祝雪念不服气道:“。

谁让她刚才拿眼睛瞪我?我又没招她惹她。呵呵,昊哥哥,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心里也在骂她是女妖精来。

着,是不是?”郭昊道:“我哪有说过这话?”祝雪念道:“你刚才说的是‘我们背后说人长短’,用的是‘我们’两个字,不正表明你我心意相通,想的是一模一样的吗?”郭。

昊笑道:“你总爱咬文嚼字,从别人话里挑毛病。我可没有那么想过。”祝雪念小嘴一撇道:“我才不信。”

话之间,行觉已然步履如飞,沿着墙壁向前走去,转过一个拐角,赫然有另一条通道出现眼前,孟谣琪等三名碧烟阁的女弟子正从其中走出。

两拨人会合一处。

行觉大笑道:“我就知道,这通道中必有猫腻,原来竟是彼此连接着的。”小脸一绷,道:“刚才是谁背后喊我。

小和尚来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甫一见到行觉在此,孟谣琪大为讶然。但转目望见行觉身后道郭祝二人,神色即转淡漠。

见她如此,祝雪念虽觉不悦,但也认同郭昊所。

言,彼此毕竟份属同道,不宜闹得太过生分。假作未见道:“我们居然能在此处会和,实是出人意料之外。若是再往前去能遇到其他人也不一定。”郭昊道:“只怕那倚真道人狡诈奸猾,所做之事未必如此简单。”

先前郭昊袒护祝雪念,孟谣琪对其颇有成见,此时见两人想法相左,心中暗喜,开口道:“到底还是郭师弟成熟稳重些,虑事周到,比起些不懂事的小孩子,委实强过太多。”

祝雪念心中冷笑:“好你个女妖。

精,竟然妄想挑拨昊哥哥和我不和,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我是听昊哥哥的话,才不与你计较,若再不知好歹,得寸进尺的话,可别怪我。”只听郭昊道:“前路不明,大家所说都是推测之语,谁对谁错尚难分辨,现。

下就下断语的话,未免言之过早。”祝雪念登时转嗔为喜,道:“就是,正如刚才这位孟师姐所说,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事情还未发生,便自以为是,岂不是。

和小和尚似的,一样幼稚不懂事了么?”行觉感觉自己是无辜遭殃,道:“你们唇枪舌剑争论出个高低也就是了,干么把大和尚牵扯进来?”孟谣琪柳眉一竖,。

道:“行觉师兄乃是玄圣寺慧海大师的高徒,佛法高深,祝师妹一口一个小和尚的叫他,未免太不尊重人了。”她心知行觉最恨别人说他身材矮小,于是祸水东。

引,要把他也拉到自己一边来。祝雪念吃了一惊,也不理她,问行觉道:“你是慧海大师的弟子?”见她圆眼大睁,似是不信,行觉顿觉自己尊严受到极大的冒犯。

,使劲挺了挺胸脯,道:“那还有假?”忽然压低嗓门,以只有她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当年我恩师去落碧峰给你瞧病的时候,我也在场,当时可没少出主意。

话说你今天还能在这活蹦乱跳的,大和尚算是居功至伟。”嘿嘿一笑,甚不料祝雪念伸指在颊上刮了几下。

咯咯直笑,直如花枝乱颤,前仰后合。郭昊没听到两人说话,但也知道她是因行觉而发笑,忙道:“小念,不得。

无礼。”祝雪念止住笑声,道:“昊哥哥,你有所不知,那位慧海大师当年在落碧峰的时候就最爱胡说八道,乱吹牛皮了,没想到他收的徒弟也是如此不着边际。

你说我怎能忍得住笑?”

听闻玄圣寺慧海名号之时,知道那是诊断出可医治祝雪念之法的大恩人,郭昊。

心中顿生亲近之感,一抱拳道:“小念她胡闹顽皮,没大没小,得罪之处,还请大师不要见怪。”若在往常有人如此,行觉早感不耐,必当巧言狡辩不可。然而他却。

是与闻祝雪念身中奇毒的少数几人之一,深知眼前这小姑娘看似春花明艳,丽若朝霞,却是即将命不久矣。

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悲悯之意,道:“郭兄弟不用担心,大和尚胸襟广阔,可容大海,才不会跟个小丫头一般见识,有失身份。不过当年病殃殃的小姑娘,居然出乎意。

料的出落得这般水灵了,纵使大和尚我是出家之人,却也真不忍心责备与她呢。”说罢哈哈大笑。孟谣琪心。

中暗恼:“死和尚,之前不论我们谁说你一句身矮腿短,你都咬牙切齿,恨不得与人大战三百回合。怎么到了凰。

羽门的臭丫头这就变了模样?莫不是也给迷得失了魂魄?”虽然深知行觉看似嬉皮笑脸,实则佛法精深,绝对不至于此,但还是按捺不住心中愤懑,冷哼一声,加快脚步,领着谣笛二女当先走去。行觉提醒道。

“这里头也不知有什么鬼门道,孟师妹小心为上。”孟谣琪却既未回头,也不回应,转眼已奔出十丈有余,背影渐不可见。行觉怕她有失,不敢停留,随后而行。

此时相距既远,郭昊便不虞会被听见,边走边道:“行觉师兄,我师妹与这位孟师姐乃是初见,却感觉她对小念一直抱有敌意,语气中颇有针对之处。莫非是我们。

不知不觉间,滴水不漏。”胡谣笛难以置信地道:“怎么可能?照这一说,和尚们不念经打坐,都跑去做强盗了,玄圣寺岂不是成了一处盗窟贼窝?”孙谣筝道:“你。

只看到了玄圣寺的和尚做了什么,却没在意这件事情的起因。可知道,那川西富户不过是为了省去一百两银子的诊金,却因此得罪了玄圣寺的和尚,结果弄得万贯家财一夕尽去。孰多孰少?孰轻孰重?”胡谣。

笛回过味来,道:“话虽如此,那行觉总不会因为谣琪师姐不。

搭理他就怀恨在心,报复咱们吧?”孟谣琪道:“玄圣寺的人又不是冥教妖人,哪会睚眦必报?就因你总爱大。

惊小怪的,才常被谣铮吓唬。”转向孙谣铮,见她正望着自己,遂报以会意一笑,微微点头。心道:“谣筝师妹最会劝人,她委婉提及玄圣寺的人轻易招惹不。

得,实地里何尝不是提醒我那姓祝的小丫头来头更在玄圣寺之上,更不可与之闹僵。”

胡谣笛道:“谣筝师姐,原来你在糊弄我,怎么不早说啊?看把我吓得冷汗都流出来啦。”

孙谣筝道:“真的假的?我怎么。

看不见冷汗在哪里?让我摸摸。”双手往她腋下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