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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商议了一番,眼看着到了饭点儿。莨夏与梁永靖合计着什么时候过老太太院里,就听外面有事吵闹声。

听的几人一言我一语的,像是在训斥着什么。

“你小小年纪就学会偷盗。我看是要打断腿的。”

“我们府里是不养这种偷盗之人的,一个香囊是小,坏了府里的规矩可是大。”

“对对对,说的就是这个理。”

“赶紧把香囊交出来。我们几个暂且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要不然闹到主人们那里,我们可是想救你也救不了了。”

“对,赶紧交出来吧。你这偷盗的事被二爷知道了,定是要罚的。”

莨夏二人从里面走出来,本不想管这档子闲事,耳边就听着二爷两个字。说的到不是旁人就是梁永康。

梁永靖比莨夏的反应还要大,直接拉开大门跨了出去,“吵什么吵?都没了规矩了。”

莨夏紧随其后走出去一看,一个小丫头哭哭啼啼的在外面被一群丫鬟训斥。那受气包的样子,可怜兮兮的垂着脑袋。

几人听闻梁永靖的呵斥立马站好行礼,“给大爷见礼了。”

“怎么一回事儿?在我门口闹什么闹?”梁永靖扫了一眼那瘦瘦小小的丫鬟,对几人道,“一个个的,去外院儿领罚吧。”

“大爷饶命啊,大爷。”几个丫鬟慌忙膝行到跟前,“大爷饶命啊,都是这个小丫头惹的祸。”

“要换惹的祸,自然有主子出气,用得着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吗?”刘永靖严肃起来也是很厉害的,几人听得连连发抖。

莨夏看了看那被他们训斥的丫头,长得也是眉清目秀。圆圆的小脸儿,一副不爱说话的模样。

那几个丫鬟连连磕头,“大爷,我们不敢了。若不是二奶奶会追究这个事儿我们也不会把她堵在这儿问话。”

“我瞧你们能耐的很呢。害怕二奶奶就不怕我这个大爷了。”梁永靖嗤笑,“我当这梁府变了天,二奶奶开始当家做主了。”

丫鬟们见捅了马蜂窝,连连磕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你们再也不敢了。”

梁永靖看了看莨夏,他也觉出事情的蹊跷。示意莨夏看一看那小丫鬟。

莨夏摇摇头示意他丫鬟没事,梁永靖才大喝一声,“知错了就赶紧滚,不要再问门前晦气。”

丫鬟们闻言如蒙大赦,站起来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

等丫鬟们离开,那个小丫头“咚咚咚”在地上磕那几个响头,“谢大爷,搭救。”

“你的事还没完呢。”梁永靖喝一声。

那丫鬟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梁永靖,“大爷,我没有偷盗。”

“你既然偷盗为什么方才不说?”莨夏蹙眉看着丫鬟。

那小丫鬟这才看见莨夏在场,怯怯低下头去,“我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没人信就不说了吗?”莨夏看着她。

小丫鬟悲伤地道,“既然说了没有用,那还总说他干嘛?”

梁永靖叹了口气,“罢了,你走吧。”

“我已无路可去。回到二奶奶院子里定是会被打死的。”丫鬟说着又“咚咚”嗑起头来,“请大爷收留我。”

“大爷这儿伺候的人够了。”莨夏知道梁永靖被女孩子这么一说就会心软,立马先抢过话。

不为别的,只是这个丫鬟来历不明,宗权又才到这里生活,年纪小,万一是昙荨的眼线,伤了宗权就不好了。

梁永靖似乎知道莨夏的用心,没有回嘴,只道,“我这里不需要人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你送到别处当差。”

那丫鬟抬起头来感恩戴德的点头,“就是去刷恭桶我也愿意。”

莨夏不禁蹙眉,还有人宁愿去刷恭桶都不愿意伺候主子的。不过她现在也不能想太多,更没有把这个丫鬟要回去的意思。便笑道,“表哥,既然他愿意那就派去刷恭桶吧。”

一听莨夏这么说,那丫鬟便当她是大善人,千恩万谢,“谢表小姐成全。”

“不用谢我。”莨夏抬头四下里看了一眼,对梁永靖道,“表哥,天色不早了,该去前院了。”

梁永靖还想妥善安排一下这个姑娘,听莨夏这么一说也觉得没有必要了。在那姑娘道,“今天我去提一句,二奶奶如果放你就去刷恭桶。”

丫鬟终于破涕为笑,高兴的点点头,“谢大爷,谢表小姐。”

遇见这一个插曲,二人都觉得很奇怪。这丫头凭空出现在这里真的很蹊跷。若说她不是昙荨派过来的,莨夏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只不过这样的不可思议昙荨应该也会知道。她那么精明谨慎的人应该也不会做这么显而易见的事。

话虽如此,但不得不防。府中已经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梁永靖在路上跟莨夏说起有几个丫鬟遇见不干净的事。

莨夏总觉得梁府发生日这些事与梁永康的变化有些联系。可究竟是什么样的联系她却想不到。

就这么一路上走到老太太院儿里,他们到的是最早的。老太太一看就宗权来了,抱着就不撒手。

莨夏钻进厨房去找舒娘。舒娘指挥着人们做饭正起劲,看见莨夏到了忙招呼她,“快过来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莨夏凑近了一看,是一盅酒酿翡翠圆子。圆子颗颗饱满飘在酒酿蛋花上面,蛋花上撒了桂花,飘着淡淡的花香。

莨夏看着爱的不得了,“舒姨,摆的真好看。”

“我先盛一碗给你吃。不然等会儿你又吃不饱。”舒娘一贯知道莨夏的脾性。但凡人多了吃饭总是饿着回来的。

莨夏高兴的点点头,“舒姨,我要桂花多一点儿。”

“没问题,你等着。”舒娘手脚麻利的越过做饭的庖丁,去里面盛了一碗圆子出来。

“要不是招待人用盅好看,这碗盛的吃的才舒服。”舒娘将莨夏面前的一块地方腾开摆好凳子,把碗递给她。

莨夏笑道,“您也就是在我面前说说这些。”

“旁人也不愿意听我絮叨不是?”舒娘说着,又端了几样小菜过来,“他们过来还得些时候,你多吃点,看都瘦脱相了。”

“没有啊。”莨夏吃着碗里的,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人,“怎么疱丁不是原来那几个了?”

舒娘看了看那几个忙碌的庖丁,“这是小二爷送过来的,老太太没法子撵出去,先留着用。”

“哦,做的饭倒是挺好吃的。”莨夏有一搭没一搭跟舒娘聊着天。

舒娘笑道,“平日里几个人的饭菜也用不上他们。这不今天请客才用上了。”

莨夏多看了庖丁几眼,“我家二表嫂子有心了。”

舒娘言不由衷的点点头,“你快吃吧。”

莨夏风卷残云般将面前的吃喝扫落一空,拍拍手站起来,“舒姨,我吃好了。先出去了。”

舒娘见她胃口还好,便道,“去陪老太太坐一会儿吧,饭马上就好。”

莨夏从厨房出来,就见梁夫人从外面走进来,迎上去行礼,“给舅母见礼。”

“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梁夫人嘴上这么说着,眼里却始终没有莨夏。

莨夏习以为常。不过按照惯例,昙荨应该会跟着梁夫人一起来。

果不其然,就在梁夫人进门之后,昙荨后脚就跟了进来。

梁永康此时也在她身后跟着,看起来倒是郎情妾意。只不过莨夏深知二表哥的性子,他对昙荨断然不会这样。虽然之前梁永康挨打的时候昙荨来过。在莨夏看来也不是两小无猜。

昙荨无疑是喜欢梁永康的,但是梁永康喜不喜欢她那就是另一说了。

梁永康看见莨夏,目光迅速躲闪。

莨夏则上去行礼,“给二表哥二表嫂见礼。”

“表妹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了?”昙荨目光深沉的看着莨夏。

莨夏微微一笑,“我一个下堂妇哪有什么可忙的。回来走动走动,还希望表哥表嫂不要忘了我这个穷亲戚。”

“表妹这话说的。”昙荨说话倒是中规中矩,丝毫不越雷池一步。

莨夏还想说什么。梁永莹从外面走进来,看着既几人都站在院里,蹙眉道,“娘,嫂子,你们在外面站着干啥呢?”

“对啊,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梁夫人笑道,“莨夏越长越好看了。”

莨夏客套的笑了笑,“我这长相难登大雅之堂。还是表姐和二表嫂长的好一些。”

莨夏这会儿说话让别人都觉得她在示弱。梁永莹终于体会到把莨夏踩在脚底下的感觉,那滋味美的不得了。

说话间几人进了房间里面,老太太随便指了指下首的位置,“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吧。等世显回来就开饭。”

“娘,你今日叫我们过来是不是有事要说?”梁夫人坐下来道。

老太太看了看她,“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为什么吃饭就非要说点什么呢?”

梁夫人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被老太太这么一说,脸便沉了下来。

“娘,你说话不用这么刻薄吧。”梁夫人不高兴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看着她笑了笑,“我家媳妇儿当了婆婆腰板儿硬了,不把我这个糟老太婆放在眼里了。”

老太太那么一说气的梁夫人就要哭了。好不容易媳妇儿熬成了婆,还是要被自己的婆婆指手画脚,心里的委屈无以言表。

梁永靖正好从外面进来,看着这个情形,便对梁夫人道,“娘,干嘛呢?怎么不跟宗权玩儿呢?”

“宗权有人抱着,不用我管。”梁夫人明显不高兴,也格外看不上梁永靖。

莨夏突然间觉得脑路都不够用了。之前梁夫人好像不是这样的。虽然她有很多个满意的地方,但是她也不会说出来。毕竟自己在婆婆手底下干活儿,还是要尊重老太太的。

今天她有太多失言之处。并且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人的说法有什么不妥之处?这样的情形不光莨夏觉得奇怪,就连梁永靖也蹙眉,“娘,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去歇着吧。”

“对,她不舒服让她回去吧。”老太太心里也憋的一股气,看着梁夫人也觉得别扭。

“你们都撵我。老的老的撵我,小的小的撵我。你们胳膊肘都往外拐,是存心不想让我活了吗?”梁夫人突然激动起来,她抱起茶碗摔倒地上,“那我今天就死在你们面前。”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完全都不挨着。可是梁夫人的表现就像完全被什么迷上一样。

“你们都不管我,你们都防着我,你们都不把我当人看。”梁夫人激动的去拣碎瓷片,被梁永靖从后面一把抱在怀里,“娘,你清醒一点,你这是怎么了?”

“你们这些坏人。”梁夫人还在说着,一边挣扎一边叫唤。

“你是要造反的吗?”老太太拍案而起,“跑到我的地盘上来寻死觅活的。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你这个老不死的,就是你骑在我头上我才没有翻身的机会。”梁夫人发起狂来什么都说。

老太太气后退几步,“来人,把她给我撵出去。”

梁永靖此时抱着梁夫人,使劲全身力气还是抱不紧,便对梁永康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梁永康呆呆看了一眼梁永靖,弯下腰捡起一块儿碎瓷片,一步步往梁永靖跟前走过来。

“哥,你放下赶紧放下。”梁永莹见形式越来越乱,再闹下去怕是要出事了,忙去抢梁永康手里的瓷片。

梁永康死死握着瓷片,把手的戳破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梁永莹看着他手里潺潺流出的血,吓得六神无主,“大哥你看,怎么办啊怎么办?”

“永康,你听我说话。”梁永靖道。

可此时梁永康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就是要拿着瓷片割梁夫人的喉。

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他如果做出来的,那后半辈子也不没有什么指望了。

梁永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他身子一歪,那瓷片从他胳膊上划过,瞬间流血。

莨夏吓了一跳,这一家子都疯了吗?

再看一眼一直没说过的昙荨,正坐在不远处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