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莨夏听锦灏这么一说,心中升上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一路惴惴不安,直到走进屋里。莨夏迫不及待进书房找成墨云。

就见他坐在书案后面,手边摊开一封信,见他进来,伸开双手。

莨夏走过去任由他抱着,回眸看桌上一封书信,竟是梁将军为梁永靖求情的告书。

“无妨,大表哥放出来也好。”莨夏低语。

成墨云依旧抱着她,“为人者,终是身不由己。除非那万丈高台,琼楼之巅。”

莨夏蹙眉,随即便释然,他要的从来就是那九五之位,只是她从未亲耳听过罢了。

“好。”莨夏低低呢喃。

就是那九五之位。她伸手抚摸他柔顺的发,所有的迷茫在一瞬间消亡。

这几年来,她兜兜转转不知前路何方,不知无故的算计从何而来,不知为何娘亲要离开,亦不知为何众人捧月般待她。

此时,她似乎懂了。

她的心柔软如斯,不想前路漫漫,只觉心甘如怡。

只听门外有人说话,莨夏拍拍他道,“我出去看看。”

成墨云松开她,只见她身影依旧清瘦,走路却风风火火。

莨夏出了门去,就见彧凌和昭瑜站在门外与锦灏说话。

“怎么了?”莨夏问。

彧凌摇摇头,昭瑜也摇头。

这形容旁人看不出,莨夏却知道,云门中出事了。

她对二人点点头,“随我来。”

随即将二人带到隐蔽的一间屋内,“现在可以说了。”

“门主,今日来江湖上传闻门主新立门户,江湖正派皆道我们是邪教,叫嚣着要剿灭呢。”彧凌道。

昭瑜也道,“我们剿灭暴民的事就因为您出了一下面,江湖上已经在传您屠戮乡民了。”

莨夏不以为然,“反正对他们来说我本就是妖孽。”

“门主,不同了。”彧凌蹙眉一脸的难言之相,“本来我们也以为不过是以讹传讹。没想到今天一早我们的几个人相继暴毙,像是有人操纵了碧血天蚕蛊一般。”

莨夏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碧血天蚕蛊,可是在战场上都没有破体而出自行活动的,怎么可能晚上睡觉它出去伤人。

断然不可能。

莨夏凝着彧凌眸光中闪过万般情绪,不是般若令,那么这世间还有如它一般霸道的蛊物吗?

她果断说出疑虑,昭瑜便摇头,“门主,不可能。般若令是万蛊之皇,只有见到般若令蛊会毫无招架之力。”

莨夏心思沉重,这可如何是好,非要是般若令的话,那么,是般若令夜里悄悄离体了?

莨夏将心中思虑暂且压下,对彧凌道,“今夜我与你们同宿在朱家院中。”

昭瑜便道,“我去帮门主收拾东西。”

彧凌则有所顾忌,“门主,我们之前的伪装……”

“现在用不着了。大张旗鼓又如何?”莨夏嫣然一笑,既然成墨云表明心迹,她便可放手一搏。

三人商议至此,莨夏回去将此事大概与成墨云说了一道,成墨云凝着她看了半天,才道,“我觉得此事蹊跷,并不像一件事,更像是引你入网的一个局。”

莨夏勾唇,“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成墨云摇摇头,“我还是不赞同你去。旁的谁去我都不会说半个不字。”

“要引的是我,旁人去了也不管用啊!”莨夏安慰他,“别担心,过几日我便回来。”

成墨云叹了口气,“也罢,劝不住你,便随你同去。”

莨夏被他这话惊到,心里一瞬柔软,他便是这样,在无人处将她捂热。她从不会羡慕旁人,一直觉得她拥有的便是最好的。即便如此还是会被他一次次感动。

她斜睨他一眼,“你过去了,王府无人坐镇如何是好?”

“你是怕没人顾着姌鸢吧?”成墨云捧起她的脸,“你何时也这般待我便好了。”

“这事你也吃味儿?”莨夏睨他,“纵是对你千般好,你这群狼心狗肺也是不记的。”

成墨云在她脸上亲一口,抱住她,“真想一直这么抱着你。”

莨夏推开他,嫌弃地睨他一眼,边往门外走边道,“你就是精虫上脑。见天儿肉麻。”

成墨云从后面拽住她的手,“万事小心,切莫大意。”

莨夏转身,踮起脚尖,脸便贴在他耳畔,“知道了,啰嗦。”

顺嘴就是一口,咬了他,转身就跑。

成墨云本吃了痛,见她仓皇逃跑,勾唇露出一抹浅笑。

莨夏打马去了朱家旧宅,此时这宅子已被住的满满当当,可即便如此,还是为莨夏留着一间最好的,打扫的一尘不染。

莨夏与众人打过招呼便回屋卸下发饰。此时晋王府已换了夹棉帘子,可这里还是竹帘。莨夏才坐下一会儿,便觉得冷了。

成墨云不在,暖被的都没了,这么冷的天儿,出来了才一个时辰莨夏便有些后悔了。

这里不似王府一应齐全,莨夏简单洗了洗,换了昭瑜他们做的练功用的粗麻布短褂长裤,便出了门去。

她住的院子在后院儿,此时人们都在武场那边,人少,她便独自在院里转了一圈。

此时看起来院中并无异常,可人无故死了这可不是小事。

她在院里转了一圈,就见昭瑜从外面走了进来,“门主,您怎么在外面站着?”

“我想问问这死了的门人生前住在何处?”莨夏左右瞧了瞧,这朱家的院子盖的严丝合缝,是极好的,发生那样的事,着实蹊跷。

昭瑜指了指前面院子,“前面那一进的院里死了一个,一进院子死了三个。”

“他们死前可有什么异常?”莨夏跟着她往前院走去。

昭瑜引着莨夏出了门进了另一个院子。这个院子里人也不多,见到莨夏便道,“门主。”

“去忙吧。”莨夏拂袖遣走他们,与昭瑜进了受难者住的房间。

这院里的房间都是三个五个人住一个放假。这个屋里住了三个人,而死者住在靠墙那边,不应当收到攻击才是。

第二个人住在当间儿,第三个人住在五个人住的屋里,睡在最边上。第四个又是睡在中间的地方。

这么看来这死者都是挑选过得,并不是横冲直撞。

而且这四个人都不住在一处,都是分门别类,相差还挺远。如果是碧血天蚕蛊,那它定是百般挑剔的。问及他们的功力如何,只听说功力平平,并没有特别出色的。

莨夏始终不相信是碧血天蚕蛊所为,再仔细问昭瑜,他们生前的习惯,也是天差地别,就连所练功法都不一样。

蛊宗毒宗都有所亡。

这可是奇怪了,莫非真如成墨云所言,是有人请君入瓮?才听的时候她还觉得是说笑不当回事,真的入了这门,被这缠绕其中的千丝万缕搅得不得本心。更觉得这诸多线索中,定有不实之处。

昭瑜带着她在院里走了一遍,武场上此时最是热闹,人们都在里面练功。莨夏看了一整个上午,并未觉得有何异常。

午饭他们在一起吃的,不过是青菜豆腐,没有特别之处。

所有种种让莨夏觉得其中定有自己没有看见的线索,而那一条才是最紧要的。

莨夏吃完饭,回去小睡了片刻,起来又与众人混在一起练功,晚饭喝了粥,众人都睡了之后,莨夏、彧凌、昭瑜三人在院子里巡视,直到三更过后,院子里都毫无异常。

也就是这个时候人最是困倦,三人各看着一进院子,再加上轮番守夜的人,几人照看一进院子,人们也能轮番眯瞪一会儿。

莨夏最是上心,一夜未眠,待到鸡鸣时分,各院人便都起来,这般点算下来,竟少一人。

屋里屋外寻了都没有人,也没有死在床上。也不知这人走到哪里去了。

众人寻遍院落,最后才发现那人是掉进厕所淹死了。

这等死法令众人哗然。连着两个晚上都是如此,有人不明不白死去,死法又这般残酷。

当即便有人提出不在这处住了。

他们住在此多日,早已知晓这处宅子当初灭门之事。虽说不是所有人都将就和信奉,但是,出了事总会往那方面联系。

莨夏觉得奇怪。这院里只有一处厕所,而那厕所就在她昨日所在的院子里,她并未见有人去厕所,更不可能见有人进去了不出来。

那么这人是几时死的?

问道与他同住的人,几人都说睡前还一起玩过,却不知熄灯以后他出了门去。

这就怪了。

莨夏百思不得其解。验过尸便让人拉去先藏了。

众人则说不愿在此住了。

莨夏看着武场里一众人等。那一场与暴民的大战中,这一干人等没有折损,士气正强,这会儿被蔫不唧唧的祸事给搅和的人心惶惶。

同时也不乏不信鬼神的人站出来说话,“什么小鬼儿索命?明明就是有人在暗地里撺掇的。”

莨夏见那人义愤填膺不免多看一眼。眦目瞪眼的样子,与那三国的张翼德颇有一番相像。

那一众人听得那人叫唤,皆是畏惧,此人还颇有些功用。

昭瑜闻言便附耳与她,“那一位毒宗最有能耐之人,彧凌所不能之事,他样样皆能,人是最好不过的,只是脾气大,性格耿直。”

莨夏点点头,彧凌不乐意了,“吵什么?门主还没说话呢。”

“不急。”莨夏悠悠扭头看彧凌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众人畅所欲言,有什么想法便说。”

“这闹鬼的地方断然不能住了。”一人将手揣进袖子里一副忧愁姿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要怎么办了,偷眼里看莨夏,见她面上并未有怒气,便都附议,“闹鬼怎么住?”

“就是。”

“怎么说这一日一日有冤魂索命,谁知道明儿轮到谁头上?”

“什么轮不轮的?夜夜提心吊胆还不如上阵杀敌。”

“窝囊废。要走你们都走,我一人住这硕大的院子,清净无比。”那汉子听他们一言一语叽叽喳喳不停,吼了一嗓子,“还不快走。”

那些人又是一愣,随即便有人大着胆子反驳,“你不怕你且在,可你不能拦着我们呀。”

“对呀。”

这一个人反抗,剩下的人便一同大起胆子了。

莨夏就这么看着下面,阵营分的还是挺清楚的。那大汉子是一派,与他在一起的基本上都是些软弱之辈和谦和恭顺的女子,几乎不说什么话,由他庇护。

而那一方一直说有鬼的那一派,带头的是那揣着手的汉子,附和的却多是伶俐的女子,这样的组合让莨夏深感奇特。再听他们说几句,便对彧凌道,“不想住的可以走了。现在就让收拾东西去客栈住。”

彧凌为难,这个口子开了,以后这些人变本加厉怎么办?就要开口劝诫,昭瑜已先开了口,“门主,怕是不妥。”

“对了,方才有人要去上阵杀敌的,是谁来着?”莨夏看着下面一众人,抬手在众人间指了一遍,“偏偏忘了是谁,你们可记得?”

莨夏何等脑瓜子,怎会忘了是谁说的缪言,不过是为了给个台阶。

身后二人并未言语,此时下面也是安静的和没人似的。

莨夏这才道:“想出去住的便出去,想留下的,便留下。我这儿从未有过强求之意。”

多少有人动摇,莨夏便等着。等了半晌,竟无一人站出来说要走。

莨夏便再问一声,“最后问一句,可有要走的?”

这么一说便有人按耐不住了,站出来不少人。

彧凌一一将要离开的人记录再册,昭瑜则一人给了二两银子,“你们出去住,缺什么用度,自己添置。”

看见那二两银子,又有几人跟了上去。这一走,三十人便跟了出去。

待银子发出去,人都走了。莨夏看着留下的人还有一百多,看起来却不那么乌央乌央的了。

昭瑜见平素在一起的姐妹都没走,还都在,心里踏实了些,“既然留下了,云门便是你们的仰仗。”

“那我可要说了。”那壮汉子不依。

莨夏看着她,“有话直说。”

“我晚上要去内院守夜。”那壮汉子道。

莨夏不由得蹙眉,“为何非要在内院守夜?”

他也不忌讳,当即便道:“我怀疑有人在内院动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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