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莨夏在浴桶里坐下,过往诸事历历在目。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将云门整顿好。成墨云不想回长安,怕是也有兵马方面的顾虑。

她想着要怎么将一群散兵游勇集合起来,最行之有效的方法无非是梁营地训练之法。想到此处,那场地便是个问题了。

朱家旧宅虽然大,藏百十来口子人却还是勉强,何况还大多都是女子。

莨夏靠在浴桶上便睡着了,外来人口突然出现那么多,府台必然会管制。

探亲的三五个还说得过去,游玩的,住几天还说得过去,可……

莨夏猛然睁开眼睛,不对。府台没有来找茬,说明他早已知晓这些人为晋王府所有,很可能这件事已经传往长安。

府中佣人都是有严格规定的,私藏一众人等说不定会被说成私藏重兵。

天干物燥,风烛飘摇。莨夏从浴桶里站起来,换了睡衣走到正殿,对外面唤了一声,“洛水。”

洛水闻声进门,见莨夏已站在地当中一脸焦灼,忙问,“小姐,何事惊慌?”

“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莨夏蹙眉,走过去把洛水拉进书房,“这回彧凌带回一百五十多人,这是要闯大祸了。”

“小姐莫急。”洛水听到这话便松了口气,道,“这晋阳城中有一处地界儿,他可是楼家管的,他们来的当天殿下便叫我和锦公子去将他们的名目造册了,对外就说是南方教坊司的,借道在此休整,过些时日往关外去犒赏三军。”

莨夏斜眼儿看她,心里暗道,成墨云可真会安插名目,犒赏三军,还真是说的好听啊。那与娼有何分别?楼家真不怕事大,跌了份儿,娼门中的生意也做。

“小姐,不过是个名目,您不会介意吧?”洛水战战兢兢地问。

莨夏思虑朱家旧宅之事,牵连了总不好,便问,“宅子的事呢?总不能轻易办了吧?”

“宅子早已兑到大户李家名下,彧凌这会儿都是背主弃义私讨生活的恶奴。”洛水发笑。

“这和李家有何关系?”莨夏不解,不是入籍楼家的小娘子吗?李家又是何意?

“李家出钱雇来犒赏三军了。因前年他的小儿子在关外获救,特别立了誓,年年雇最好的姑娘去表演,实则犒赏。”洛水和盘托出。

“李家就愿意?”莨夏不解。

“李家和王爷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我也不懂了。”洛水道。

“幸亏没事。”莨夏会意,松了口气,瘫坐在太师椅上,“给我倒杯茶压压惊。”

洛水为她倒一杯茶,莨夏左右看了看,成墨云怎么还不进来?

洛水寻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道,“殿下有事去前院儿了,让您洗好先睡,他晚一点回来。”

“还真是忙。”莨夏酸酸地咋了咋嘴。喝完茶,便去睡了。

半夜,成墨云在她身侧拉被子,莨夏迷迷糊糊睁开眼,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真是格外好看,一伸胳膊抱住他的腰,嘤咛一声,“回来了。”

成墨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睡吧。”

伸手解外袍上的扣子。

莨夏便那么抱着他睡着了。

待成墨云动她,莨夏将双手一缩,转了个身醒都没醒。

成墨云拉过被子,苦笑一声,熄灯睡觉。

五更钟一响,成墨云起来去练功,莨夏迷迷糊糊起来非要跟着。

她知道成墨云功夫了得,若不是碍于身体原因,怕是强悍得很呢。

莨夏屁颠颠跟在他身后去了武场,锦灏已等在那一处,莨夏披着斗篷坐在角落里看着,洛水已站起梅花桩。

三人桩子就站了一个时辰。莨夏看的心痒,也去凑热闹,汗流浃背不过半个时辰便缴械投降。

彧凌和昭瑜在各自屋里练功,不曾偷懒,莨夏一人这般废物着实懊恼,将指决掐上一遍,结印却难,碧血天蚕蛊时有准备,随时准备反扑。几次试过皆无成效。索性便放弃了。

将这样强悍之物封印也怪可惜的,不若想个法子驱使当是最好不过。本来还想着九转灵胎结契过了七个时辰从成墨云怀里取了,这俩东西凑到一起给自己添麻烦。

没料想常贵来了,给他拿去遮风挡雨了,也省了自己诸多麻烦。

常贵这一走山长水远,成墨云不挂心,莨夏却免不了想荒穹的嘱咐,也不知九转灵胎一物可不可用。

吃过饭,听彧凌说起各自功夫,便乔装一番,从后门去了朱家。

朱家门外有人监视,莨夏只做挑菜农妇进去。她们平日也这般买卖,一进院里就是半天,也不引人怀疑。

莨夏进了宅子里,当即进了演武的院儿里,只当看热闹的靠在门口。其实说的是演武,其实就是一个空旷的院子,四面都是房子还要住人。彧凌像模像样指挥他们。那人物里多是女子,放蛊之时犹如撒花一般。远远的看还真如舞姿一般。

绕是现在莨夏目力不行,但有碧血天蚕蛊为眼,看得清楚那几个十几岁带娃娃站在那里一舞干了些啥。

那些为了展示实力只放出本命蛊的娃娃们各自的蛊在演武场上乱咬。莨夏看的认真,碧血天蚕蛊似乎不屑于吞噬这种货色,看的都要打瞌睡了。

昭瑜和彧吟的蛊有特点,他们将许多蛊炼到一定级别后再一同放出来伤人,那样杀伤力就更大了。这样,炼化出什么样的蛊直接关系到他们的战斗力。而彧吟是其中翘楚,只是他行事过于乖张。

这么看着就有几人败下阵来。自愿将蛊收回,站在边上观战。

参战的自然是有昭瑜的,斗到最后,只有一人与她的蛊如胶似漆黏在一起,看起来颇为暧昧,看着的人却急了,就想与他们加油打气一般,皆握紧拳头,看的聚精会神。

就连碧血天蚕蛊也来了兴致,莨夏此时并不能控制它,只见那两蛊撕咬之时,碧血天蚕蛊猛的窜了出去,剪影带着阳光下的透亮飞出去一瞬间将那两只蛊震飞。

操控那两只蛊的人瞬间就要收回自己的蛊物,不想碧血天蚕蛊面前,那两只蛊唯唯诺诺起来,似乎在听高者的号召。

莨夏看的入神,这碧血天蚕蛊何时吃饱了的?

可仔细想想,它吃的都是对自己有敌意的,也不算屈了它们,再说了如果碧血天蚕蛊天生就是首领,可号召千军万马,那她何乐而不为?

众人也是看见此事,凝眸看她,此时碧血天蚕蛊已与那两只厉害的蛊王交代完什么,只见碧血天蚕蛊伸出一根银线一下戳进昭瑜的飞蛾之中,众人到抽一口凉气,那可是云老门主寻遍五州亲自炼化的蛊王,蛊本身对其他蛊物的压制让昭瑜一下跻身于蛊宗宗主之位。

就那样毫无还手之力被碧血天蚕蛊贯穿,旁人吓得裤子都快掉了,而莨夏并未感受到它的暴怒,它不过分了一丝元灵出去就差点秒杀这两只蛊王,在莨夏身体里懒懒看戏的本尊真的是实力逆天了。

正想着,碧血天蚕蛊那根银丝从昭瑜的蛊王体内拔出,那蛊王跌跌撞撞回到昭瑜身边,昭瑜一捧,它就酣然睡去。不知道的众人都以为它重伤了,尤其是那个第二个“受刑”的,被碧血天蚕蛊吓得都哭了,若不是她的蛊王是本命蛊,在接受到碧血天蚕蛊的赐予后,瞬间释然,就差跪倒千恩万谢了。

莨夏将此看在眼里,直到碧血天蚕蛊满意之后自行回了身体之内。懒懒的自行进了关元穴中,睡去。

莨夏惊讶于它的变化,它似乎并不是要霸占自己的血脉,而是……重铸?

莨夏用了这个词,却又不敢断定,好在她本身并没有创伤就此作罢。

昭瑜在收回蛊王之后与莨夏一瞬间对视,莨夏明白她的意图,既然已经看完表演,她信手拍了拍,转身离开。

挑着菜扁担回了菜市,这才七转八绕回了家。

回到家彧凌和昭瑜后脚也进了门,王府里不比别处,高墙周边都是不可站的,蛊墙都是昭瑜加固过的,生人勿近。

昭瑜直接去找莨夏,莨夏换了衣裳正在屋里等她。

昭瑜进门拱手拜见,坐下与莨夏说起今日惊心动魄之事。

说的是碧血天蚕蛊出来那一刻,不光传与她的蛊担当大任的教导,更给了它们力量和适合自己修炼之法。

这样的获取让昭瑜感激涕零,一直不曾有过突破焦灼之际,碧血天蚕蛊无疑救了蛊宗一命。

昭瑜又说,那位与她相较搞下的人是她的姐妹,祖奶奶为她取名昭妍,是祖奶奶最着力培养的。只是她运气不好,没得了雪蝶,不然,她会是现在的蛊宗宗主。

莨夏不插嘴,只将此人记住,昭妍。

毒宗她暂时不打算考核,想直接扔他们去实战。

昭瑜离开以后,洛水说成墨云这几日忙着处理一些事,让她自己先玩儿。

莨夏寻思,这才婚后不过三五日他竟忙成这样,治下事真的就那么多吗?

她寻思着小丫鬟们做饭不甚好吃,便想着去外婆那讨个做饭的婆子来,便找了个家丁驾车,她和洛水直接去了梁将军府。

她是从偏院的小门进府的,事前也没打过招呼,好在她就是找居家的外婆没什么要紧事,便直接往外婆住的院子走去。

这还没进院子,就见老太太在一颗苹果树上挂着,舒娘急得不行,“哎呦我的祖宗,你可下来吧!这是存心想吓死我啊!”

老太太笑道,“你急什么?丫头来了,去沏些茶来。”

莨夏见她那样,手脚灵活地将书上一个苹果摘下,扔给莨夏,嘴里抱怨,“我就跟他们说吧,把这果树的顶给我埋了,到时候也不至于爬这么高。现在我能爬上爬下,往后呢?”

“往后有表哥。”莨夏“咔嚓”一口咬了小半个苹果,在嘴里倒腾。

老太太三下两下从树上下来,“我告诉你啊!我这老东西可不要受制于人。”

“什么受制不受制的?”莨夏上前扶住老太太,展示着手里半个苹果,“好吃。”

“你这丫头,回来什么事?”老太太才不信她能没事回来坐坐。

莨夏嘿嘿一笑,“外婆,晋阳的面食确实好吃,可是府里小厨房做的不好吃。”

“哼,讨人来了。”老太太笑着被莨夏拉进了门。

莨夏笑道,“外婆,你看我都瘦了。”

“胡说。”老太太伸手在她脑门上推了一下,“这才几日就看你胖了一圈,还说自己瘦了。普天之下也就你了。”

“我不是爱上吃面了么。”莨夏小脸一瘪,好不委屈。

老太太哈哈笑道,“你可算了,吃了十几年米饭的人,才到晋阳几个月就爱的面食不得了,谁信啊!”

莨夏挑眉看着老太太,一脸傲娇,“外婆,这样就没意思了啊!我是想学做面,怎么了么?他又不喜欢吃米饭。”

老太太无奈地白她一眼,“你这小鬼,他不喜欢吃米饭就见天儿给他吃,吃着就习惯了。你这么惯着,以后他就不觉得你好了。”

“不觉得就不觉得吧!”莨夏这会儿甜蜜的跟啥似的,还管得了那么多。拉着老太太不撒手,“外婆,有没有合适的疱工?”

“有有有。”老太太嫌弃地将她推开,指着对面的空位置,“没骨气的,坐那。”

莨夏咧嘴一笑,“外婆,我这样没骨气吗?”

“看着让人生气。”老太太装生气又抖不起威风,莨夏都看着笑的停不下了,“外婆,看你的假牙都笑掉了。”

老太太飞茶杯打她,“我哪有装假牙?都是真的。”

两人打闹的不亦乐乎。舒娘才进了屋来,“表小姐,你可管管吧!我可是管不住了。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不中用了。”

莨夏一眨巴眼睛,忙站起来把舒娘拉着坐下来,“舒姨,待在外婆这太操心,要不您去我那住?好吃好喝。”

“哼,好做工。”老太太不疾不徐地怼她。

莨夏“嘶”一瞪眼,“外婆,您怎么拆我台啊!看不着我都要把舒姨骗走了么?”

“骗啊?”舒娘惊讶的笑道,“你们这老的老不正经,小的小不正经。可愁煞我了。”

“说什么呢?”老太太一瞪眼,对舒娘招手道,“来来来,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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