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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国东临大海,国境之内山川密布,而在城外一里处,便有一条长河。

登上城墙,复望数丈外,宽河如龙横卧,流水潺潺,高低冥迷,穿行四野,不知西东。

此河名曰“川河”,水之源乃大燕国第一高山金明山,金明山峰高千丈有余,山势险峻,山路崎岖,蜿蜒不绝,川河自险峰冲下,白银飞瀑,上下百丈水帘,举世奇观!

有高山之佑,川河之险,大燕国数百年得享太平,故百姓喜称之“盘龙峰”“峡水川”

川河之水流经百里,激流化涓,先代燕帝为保饮水,花了十余载,在天海城外挖了九条河道。

《素问》有言:“天地之至数,始于一,终于九焉”。

川河支流贯穿都城,燕帝又命工匠凿了水渠,引水入城,水途径都城九门,百姓饮水取水,皆出自此渠。

天海城商贾遍布,人有钱财便图个名气,若要名气,一则入朝为官,二则周济百姓,三则建庙立碑,于是城中商贾纷纷出资修建水中阁楼,是以湖中石亭林立,美景良多。

微风拂来,湖中泊一香舟,这舟并不香,香的乃是舟中载的美人。

“欢儿,信送去卫府了么?”美人红唇轻启,话很柔,似含几分娇气。

“送了送了,小姐你都问了三遍了!”一旁伺候的丫头叽叽喳喳道。

“怎不见人来?”美人蹙眉道。

“小姐相约,这天海城哪个公子王孙敢不来?”欢儿笑道。

“他不是一般男子。”美人道。

“小姐,你向来对男子不加理睬,城中有名声的公子把门槛踏烂了,你都不肯见一面,为何对这卫公子如此重视?”欢儿摇着头,忽又明白了什么,捂嘴笑道:“莫不是小姐你对卫公子…”

“小丫头胡言什么?”美人闻言,不由脸红:“我与卫公子乃知交之情,怎会生出…”

“知交之情…”欢儿摆出一副“很明白”的神情。

周文若心似有气,气的是这丫头鬼灵精怪,言语大胆,但又生出几分羞意,羞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一个女子若称与一个男子有知交之情,这岂非不打自招?

自醉仙楼一别,她暂留城东,本想在城中逛逛,但总觉心有不悦,一念到卫公子,心境又分外平和,仿佛是一段咒语,可化郁结。

明日她要返回周家,故而今日租了一叶小舟,邀卫公子一起游湖,一吐芳言,这才命欢儿派了一仆从往卫府送信,可一个多时辰过去,仍不见卫公子的行踪。

莫不是卫公子不愿赴约?

又或许他俗事缠身,无暇前来?

意念纷扰,周文若又气又羞,又怒又哀,一时间竟有些黯然神伤起来。网

“欢儿,回去吧。”

“回去?不等卫公子么?”欢儿一脸讶异。

“日已当空,那人怕是不来了。”周文若叹息一声,遂命船夫摇撸行船,准备登岸回周家。

“舟中载的可是周姑娘?”

卫行川从府中走来,至了城外湖边,忽见湖中有一行船,心料必是周姑娘的船,赶忙大声叫住。

“小姐,岸上有人!”欢儿闻声,立马探出脑袋望岸上瞧。

“哦?”

周文若玉手掀开船上的布帘,美目一瞥,岸上正站着一白衣青年,此时青年正大声呼喊,示意行船停下。

欢儿未见过卫行川,却瞧小姐目露惊喜之色,不猜也知来人是谁,于是笑呵呵走到船尾,迎风呼道:“来人可是卫公子?”

“正是卫行川,敢问姑娘是何人?”卫行川回道。

“婢子欢儿,我家小姐已恭候多时,请公子登船说话。”欢儿道。

“好!”

卫行川听闻小姐二字,凌空踏浪,一个翻身,人已站在了船头,那船夫忽见空中飞到一黑影,惊厥之下,差点跌入水中,卫行川一抄手,将他抓住,手风一带,船夫便落在了湖中的小亭里。

“卫公子,你这可是抢船啊!”欢儿见那船夫傻愣愣的瘫坐在亭子里,笑得花枝展昭。

“闲人勿扰罢了,姑娘若是喜欢,在下一并送去。”卫行川淡淡道。

“不喜欢,不喜欢。”欢儿身子一缩,吐了吐舌头,识趣的让出位子,自己站在船尾吹风。

“梦蝶有她一半的脾性就好了。”见这丫头的闹腾劲,卫行川不由想起梦蝶,相比之下,梦蝶实在太乖巧,也太柔弱。

但一个丫头敢如此与他玩笑,与她主子怕扯不开关系。

入了内舱,舱内已备好了酒水,一方木桌置于当中,桌上放着糕点,两碟素菜,周文若静坐着,并未抬眼看他,口中说道:“卫公子远来是客,且先饮一杯。”

说着,替卫行川斟酒。

“客先敬主一杯。”卫行川抓住酒壶,将壶口一转,反倒替周文若倒了一杯,又自斟了一杯,道:“请。”

见他一饮而尽,周文若忽觉笑意,君子好酒,亦有酒礼,自己敬他一杯,他反抢了酒壶给自己斟酒,还饮酒如饮水,这般胡来,真是有点呆!

而且呆的很有趣!

抿了一口,周文若道:“公子酒量真好。”

卫行川笑道:“牛饮而已,真要饮一壶,怕是要醉上个三天三夜。”

“公子真会说笑,这酒非那醉仙酒,常人饮三壶都不醉,以公子的酒量,来十壶也能喝个底朝天。”周文若倒没抬举卫行川,毕竟大燕国人人好酒,卫家又是名门望族,卫行川是卫家大少爷,自是从小饮酒,练了一身好酒量。

“那醉仙酒虽好,却只醉人,这等酒称之佳品也非不可,但万万称不上绝品佳酿。”卫行川道。

“公子以为何酒是绝品佳酿?”听他这般说,周文若颇为好奇。

“佳酿不醉人,而是醉心。”卫行川道。

“醉心?”周文若茫然道:“此言何解?”

“相传上古时期,天有仙佛两界,仙界以玉皇为首,佛界以如来为首,仙佛虽有无穷寿命,却孤独寂寥,一日仙界天女思凡下界,偶遇凡尘一酿酒先生,二人相处甚久,便生了私情,欲结伴终生,奈何这仙子在天界中身份尊贵,她背后的长辈是绝对不允许她堂堂一名天仙和一凡人成为道侣,硬是拆散了。”卫行川端着酒杯道。

“天女?”周文若惊叹不已。

“两人心意相通,拒不回仙界,玉皇派天兵天将下界擒拿二人,哪知二人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发誓同生共死,不会独活,此举感动了玉皇,遂下旨准予二人每年七月初七相会一次。”

“为等心爱之人下凡相会,酿酒先生特酿了一种美酒,取名“七夕酒”,寓意七月初七重逢之乐,此酒后流传民间,民间有情男女皆以饮这七夕酒为豪,象征忠贞之节。”

“真是个凄美的故事。”周文若听后,意犹未尽,她虽未尝过男女之情,却心有所往,那天女为情下凡,甘愿受仙界责罚,也不愿与情郎分开,此般情义,确是感天动地,令人闻之悱恻。

但为何这故事,她从未听人提及过?

卫行川知她臆想,笑道:“此乃坊间流传,古籍中并未记载,我也是无意中在市井听闻罢了。”

“文若久居香闺,闭目塞听,倒真该学公子外出游历一番,见识见识这大千世界。”周文若敬佩道。

“不敢不敢,是我班门弄斧了。”卫行川谦虚道。

“只可惜,故事虽美,却是传说,更无七夕酒传世供人饮用。”周文若惋惜道。

“非也,事有假,情亦真,世间总总如梦幻影,人生匆匆百年,有人枯骨埋荒地,有人喜乐度一生,若有人相伴相随,生死不弃,有没有这酒,又有何干系?”卫行川喝了口酒道。

周文若天资聪慧,绝非一个骨媚花瓶,卫行川无缘无故讲这个故事,绝不是随口一提。

难道他是想暗示什么?

七夕酒?

醉心的酒?

莫非他…

念头一闪,周文若双颊飞红,手攥锦帕,那口酒本是平淡似水,如今化在心头,竟真如百年佳酿一般,醉的她入迷神往。

“天仙配”是华夏最广为传颂的故事,卫行川自是如数家珍,他并非随口一提,而是有意说给周文若听,他和周文若只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罢了,但肉身与他有深年之交,自绝脉后,肉身闭门不出,终日在书房苦读,唯独周文若时常与他通信,排解心事。

顺境的善良不过是锦上添花,哪值得上低潮时的雪中送炭?

如今看这情形,周文若对肉身怕有些情愫,那自己呢?

不得不说,此女端庄贤淑,落落大方,身为周家大小姐,毫无名门架子,比起自家那耍性子的小姑奶奶,她实在温柔多了。

这般善善若水的女子,只怕是万里也难挑一,若非自己早心有所属,或许真会钟情于她。

“杜雪!”忽想起杜雪,卫行川兴致渐低,自言自语道:“弱水纵有三千,我只饮一瓢。”

“小姐,卫公子,日已晌午,该上岸了。”此时欢儿走入舱内,提醒两人时辰不早了。

“周姑娘今日回周家么?”卫行川问道。

“出行多时,家中已来派人护送。”周文若道。

“女儿家出门在外,令尊怕是担忧,既是如此,我也不便久留,告辞。”

卫行川站起身,走到船头,周文若随行,两人站在船头,高阳垂照,波光粼粼,清风和煦,带着湖中荷花的芳香,淡的似一壶清茶,令人心旷神怡。

“嗯?”

眉头一皱,卫行川目光瞬变,广阔的湖中忽现一条竹筏,竹筏上站着一人,那人身材高大,穿着蓑衣,带着蓑帽,将身子遮得严实,双手负着,脚下竹筏由心而动,快的像一根飞箭,在水中极速行来。

“御气行舟?”眯着眼,卫行川死盯着那人,隐约之中,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善的气息,这人八成是冲自己来的。

三十丈!

十丈!

呼吸之间,竹筏已到了跟前,眼看要撞上小舟,忽又急停在水中,一股气浪朝四方碾压,方圆数十丈的水面顿时掀起巨浪,浪花拍打着石亭,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停下竹筏,那人摘下蓑帽,露出一张白如纸的脸。

“云飞鹰?”一见男人真容,周文若失声低呼。

“见过小姐!”男人面无表情,口中淡淡道了一声,仿佛跟着站的不是人,而是一株小草,一朵花卉而已。

此人年纪并不大,三十左右,长相不算英俊,也不算难看,只是那脸苍白的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如被蝙蝠吸干了的死尸,双目冰冷阴翳,像一条毒蛇般可怕。

他站在竹筏上,一动不动,若不是喉咙滚动着,定会以为这不是个活人,而是具行尸走肉,因为他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个人,是没有魂的躯壳而已。

卫行川从未见过这种人,烈阳下,他的脸那么白,白的令他萌生几分惧意。

这不是个死人,就是个怪人!

云飞鹰自然不是个死人,而是个冷血的活人!

“你来此作甚?”男人的突然来到,令周文若心头一惊,转而不悦,连说话都泛起了冷意。

“奉家主之命,接小姐回去。”云飞鹰淡漠道。

“我说过今日启程回府,父亲为何又派你前来?”周文若冷声道。

“家主之命,飞鹰从不过问,只管照做便是,何况以小姐你的聪慧,难道猜不出家主派我来此的用意?”云飞鹰盯着周文若,目光忽然一凝,视线瞬间投向船头的白衣青年,怪笑道:“这位公子是…”

“他是…”周文若一听立马慌张起来,忙开口替卫行川遮掩。

谁知卫行川实诚的很,拱手道:“在下卫行川,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不过是周家的仆从,姓名早就忘了。”云飞鹰似笑非笑道:“倒是卫公子的名头,在天海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忘了?”卫行川忽笑道:“没料到周家第一高手,铁钩飞鹰居然是个连姓名都不敢报的宵小之辈。”

“早闻卫公子伶牙俐齿,浑身虎胆,今日一见,所言非虚啊!”云飞鹰闻言,竟难得笑出声来,只是那笑容极为难看,带着鄙夷的讥讽:“可惜再能说会道,也只是一个绝脉的废人,卫江一死,你卫家又能撑到何时?”

卫行川自小绝脉,难以修行,此事天海城有点门道的人都打听得到,周家岂会不晓得?

如今卫江又死了,卫家只剩下四个老家伙,和一个未出阁的黄毛丫头,家道虽未彻底没落,但已没了昔年人人敬畏的风光!

试问一只被拔了牙,又生了病的老虎,还有实力称霸山林么?

听得云飞鹰话中对卫家的不屑,卫行川面色逐渐阴冷,袖中手掌缓缓握起,他曾在轻视中,嘲笑中走来,这一路走的艰辛,走的痛苦,可孤身一人的他从未有过恨意。

但此刻,他心生恨意,犹如一团火在胸口燃烧。

他已是卫家的少主,卫家的兴衰全系他身上,他不许任何人轻视和诋毁,即便是周家第一高手“铁钩飞鹰”。

“飞鹰,闭嘴!卫公子乃是我的贵客,岂容你出口侮辱?”察觉到卫行川目中的怒气,周文若心头一急,冲着云飞鹰厉声叱道。

“小姐勿恼,方才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卫家扎根天海城数百年,底蕴深厚,自然不会轻易倒台的。”云飞鹰笑了笑,话音一转,突然道:“城中流传,卫公子大闹祭坛,斗败了柳夫人,不知用的何等招数?在下眼拙,还请公子透露几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