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黎明前的永眠】
抚上少女的双眼之后，卓芊轻叹了一口气。
知晓真相的瞬间，如释重负的倦意接踵而至。
P10的原理是作为催化剂促成10P的可逆反应，而这种可逆反应，就是α波和δ波的干涉现象。
如此浅显的道理，却始终没有人察觉到。
当可逆反应平衡偏向α波时，异能者呈现兴奋态，也就是史佩发现的10P；当平衡偏向δ波时，异能者呈现怠惰态，也就是史佩发现的P10。
因为此反应在常温下偏向后者，所以先发现怠惰态的史佩，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发现处于兴奋态的10P现象。
这便是P10与10P的真相，也是史佩【从P10中提取出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物质】的真相。
知晓全部真相的瞬间，一切就迎来了既定的结局。
可逆反应被定格在怠惰态的小鸟触，将会沉浸在深睡的δ波之中。
这一段暗夜之中的永眠，不知道你会梦到些什么呢？
说来还真是悲惨呢，一直在迷茫中追寻着的那个理想乡，其实就在自己的身后…
看不到黎明的你，擅自决定这个世界已经充满了黑暗…
梦想什么的…其实你早就已经找到了，不是么？
想到这里的少女，看了看远处一脸担心的栞。
承载着二人的意念气团，缓缓地朝着舞台正中漂浮了过去。
目睹了这一切的栞，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卓芊将小鸟触抱下来的样子。
失去了弑神七瞳力量的自己，已经无法再与之抗衡。
然而从这个人眼中看到的感情，却只有无尽的【虚无】。
明明是胜利者，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的样子…到底算什么嘛！
眼里噙着泪水的栞，恼怒地攥紧了双拳。
“你把梦梦，怎么样了…”
颤抖着的声音，如同风中轻易会被扑灭的莹光。
“我让她，睡着了。”
无机质的眼神，再一次看向了自己的方向。
那一刻的栞，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3%。
不大却很清晰的数字，浮现于少女的镜片正中。
瞳域辅助参数只剩下3%的卓芊，已经可以基本不借助瞳域眼镜来调节脑波了。
甚至作为异能者本身的她，将脑波释放出去就可以做到干扰对方。
就这样将小鸟触的脑波强行从α波调至δ波之后，这场关于异能者的闹剧，终于就这样结束了。
缓缓将小鸟触放下的少女，眼神只是从栞惊讶的神色间扫过。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面无表情的卓芊，就这样从惊讶不已的少女身旁擦肩而过。
那一刻，带着无助表情的少女已经不是当夜散播出【神谕】的栞，而是那个无助的，被曲奇背回来躺在沙发上的顾姐姐。
“为什么…”
顾晓怜的身影颤抖着。
“为什么，你不杀了我们？”
转过身的少女，带着有些沙哑的音调朝卓芊的背影吼叫着。
自己已经亲手夺去了太多人的未来，甚至在这个被誉为神的少女面前，伤害了她最重要的人。
这种结局，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莫名其妙的救赎，就好像施舍一般砸在顾晓怜的心头。
然而此刻的卓芊却没有回头，听到顾晓怜的话语之后，少女只是略微驻足。
“杀了你的话，谁也不会得到幸福的…这是你自己说的吧？”
“哎…？”
一瞬间愣在原地的顾晓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似乎是那么个道理，自己的确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
有些不知所措的身影，就这样看着神的背影逐渐远去了。
【而且，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是这个学园的救世主，不是复仇者啊。】
离去的背影，却留给了自己一道意味深长的心电感应。
她究竟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看不到卓芊表情的顾晓怜，轻轻抚摸着小鸟触的脸颊。
此刻自己眼前的身影，正以十分安详的面容熟睡着——那是在【弑神】的那段时光里，所无法想象的轻松与超脱。
“梦梦…难道我们自始至终所追寻的一切，都错了么？”
明知道不会得到回应的顾晓怜，有些痛苦地抓住了小鸟触的衣襟。
想起那有些荒唐的曾经，眼泪就这样不由自主地淌下来了。
“341，我们改名吧？”
“虽然我比你大些，不过叫梦梦就好，相对我也会叫你【栞】的哦？”
“谢谢，栞…”
“我，好想你…”
“可以让我和你一起，成为弑神之人吗？”
“栞，我要和弑神一起离开望潮阁，离开给了我们一切的这个地方。”
“我想要创造一个名为【幻界】的组织，一个只有我们才知道真相的世界，并且这个真相，将通过【理想乡之梦】传递给所有人…这才是我的愿望。”
“现在人们所见的，只是【幻界】。我将让全人类通过【理想乡之梦】拥有我的眼睛，永远地看清这个世界！”
“【弑神】是你为了我而继承的名号，也是对我来说，唯一有你的地方。”
“我会证明给你看…同样地，你也会证明给我看的，对吧？”
“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我作为【栞】和姐姐在一起的地方…”
那个时候的你，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弑神】解散的，稍微有些理解了呢…
望不到的尽头，是那名为理想乡的梦。
俯下身去的少女，在闻讯而来的白莹面前，吻上了那双柔软的唇。
想想一开始的自己，还真是可悲啊…
史佩是因为接受了自己的记忆才选择了自己，而自己也理所应当地爱上了那个接受了自己记忆的史佩。
这个本不该存在的故事，早在一开始就结束了。
而我真正喜欢的人，绝不应该是自己。
失去了记忆的这些年，我究竟错过了多少…
“答应我，栞…总有一天，你要用我的眼睛看清这个世界…”
我看到了啊，你一直在追寻着的东西…
泪水划过嘴角的苦涩，让伏在小鸟触身上的少女不住地痛哭起来——
然而那泪水之中，绝不仅仅是苦涩。
名为理想乡的梦，是时候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