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25中文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帮忙把书都送到地方之后,好心的眼镜大哥感激不尽并给予我以便利——可以先于其他读者之前从这些还没上架的书籍中挑选中意的——被我委婉的谢绝了。顶着绿格子衫小哥的白眼,我走进阅览室,从国外小说分类书架中找到一本新编选的莫泊桑短篇小说集,坐到靠近暖气管的窗边桌椅旁,读书来打发时间。被誉为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家之一的文学巨匠莫泊桑先生的文章水平之高当然是令人叹为观止,可惜的是绿格子衫小哥也不知所谓何事忙忙碌碌出来进去还不停打电话,发出在阅览室中一惊一乍震耳欲聋的巨大噪音,搅得人看不好书,极其不符合其图书管理员的身份。奈何没人愿意招惹这位“怨妇”,我也只好时不时起身在书架中徜徉,并关注时间。临出家门之前,我已经和父亲说好了,今天由我来接母亲回家,所以需要时刻注意不要迟到。

约定的地点是新华书店对面的车站。因为从这里走过去还要十几分钟,我提前半个小时出发。虽然书没看完,我兜里揣的钱包里还带着大学期间在这儿办的借书证,但是担心这几天看不完带走又不好还,我就没再借书——反正一会路过新华书店,可以在那里买两本新书,回单位的路上看。

没有阳光的午后,天气依然寒冷,逐渐适应老家温度的我不再像刚回来时那么狼狈。裹着棉袄循记忆向书店走去,加快速度五六分钟就能到,可以去里面边挑书边取暖——我本来是这么计划的。然而事与愿违,记忆中的新华书店所在大楼变成了一家银行,黑惨惨的大理石墙面上,装饰着红艳艳的刺目标语,楼顶正中写着银行名字,附近某市的地方银行。从附近卖店里买瓶饮料询问店主得知,我并没有找错地方,曾经的新华书店旧址即是此地,只不过由于负不起房租,迁出了这里。

“那新华书店现在在哪呢?”

“那谁知道去。”店主大叔讪笑着摇摇头。确认手机支付到账后,就重新躺在炕上,没有了搭理我的必要。我只好道谢后走出这间烧着火炉的违建小房。

打开瓶盖,喝下一口饮料,只觉得身上更凉了。上网查询,无论是卫星地图还是本地论坛,都没有书店所在地的线索。我望着冷清阴森的银行顶楼,又喝了一口透心凉的饮料,却怎么都打不出嗝。

虽然没有那些书痴那般搬着小板凳背上小水壶在书店过道里找个位置就能坐一天连看几本书,但是我也很喜欢这里的气氛,记得小的时候每年放假都会跑到新华书店里,有时候也会买上一本看中的书籍,新华书店作为超越图书馆的地位在本市爱好阅读的人民心中可以说是至高无上,哪怕之后不断有其他书店在这附近开花,却鲜有结果——然而即便是如此重要的公共场所,也无法抵挡社会整体利益化的进程,最终屈服于资本之下,连痕迹都难以寻觅……

单位食堂楼上就是浴室,母亲和其他女性同事们都喜欢把家里需要清洗的衣物等等拿到这里来洗,看上去似乎是在节省家里的水费,然而性子急总希望毕其功于一役的母亲每次都会不顾身体的劳损背上一大包衣服,等洗干净装回去时,却会因为没有彻底晾干等原因,背上比之前更沉重的包袱,更别说在浴室里费力手搓手拧的劳累了,这一来一回,无形中增添了极大的负担,身心所受的疲惫可不是几块钱的税费换的来的——根本就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可是母亲就像生怕吃亏一般,非要到单位洗衣服。好在年龄增加后心疼母亲身体的父亲会在闲暇时帮忙分担,最近除了偶尔有几件小件衣服会让她带走外,基本都在家里手洗。我屡次提出买洗衣机,都被二老否决,理由是便宜的洗不净,贵的舍不得买——“等买新楼搬新家了再买,连电视、冰箱啥的一起换!”“估计得等到你结婚了!”——好吧……

今天母亲也拎了两大包东西,一包洗完的衣服,一包还是洗完的衣服。

“这么多?”我从后门接她下车的时候边伸手接过边惊呼道。

“这包(重的那包)里的还没干,这包是干得差不多的……”

拿手上才真切感受到母亲辛劳的万分之一都不足,心中不忍的我又一次提出了让母亲辞职回家好好休息的真切建议,不出所料又被母亲躲过——“等你什么时候结婚成家买房子了,我再休息!”同样熟悉的安慰,只不过是将“找一份好工作”换成母亲眼中儿子人生下一部的重要计划罢了。这既是中国是父母的悲哀,也是他们毕生心中的信念,虽然称不上正确的普世价值观,但这就是中国式父母的伟大之处,也是维系家庭的重要纽带。虽然有时候这种沉甸甸的爱会因时间无情的推移变为一种负担,挂在子女可能还不成熟的肩膀上,但仍是会带来动力的甜蜜,绝不应该被视为阻碍进步的累赘。

因为重量不等,导致偏坠,重心在右的我把重的那一包拿在左手。应该是看到我来接她的缘故,母亲显得很开心,从我昨天回家以来她的精神状态一直都很好,身体也看不出太过疲倦的样子,还不断担心我是不是穿得太少,我也只好一直笑着摇头安慰。

“对了儿子,”走过十字路口,母亲突然问道,“你是从单位直接来的吗?”

我心里一紧——昨天回家我是这么告诉二老的,理由我也不清楚,因为也没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没必要非要说谎,而且就算告以实情,总希望我多与人接触出门见见世面的父母也会感到欣慰与高兴……

男人间的友情就是这么单纯,虽然平时看起来联系不多,很少见面,甚至在知道对方交上好运:比如叫上女朋友的时候还会酸的不行,嫉妒羡慕恨不得马上叫他过来挨打,但是只要一听到兄弟有难就会立刻赶到现场,使出浑身解数倾囊相助。起初还误以为我走了桃花运的老刘特意翘班(其实是短暂的休息)准备抓住我调侃一番,当了解了事情原委后,脸上随即变色,黯然神伤,看起来比我还要伤心。见到他这幅看到宛如深爱的球队(老刘喜欢NBA雷霆队)总决赛一场惜败般失落的神情,我更没法表现出自己的抑郁之情,心里反倒被朋友的关心保护的暖暖的,脸含微笑地看着愁眉苦脸的老刘,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谁遭难了。

可能是因为赵哥与他同校学长学弟的关系,听闻这件事后,老刘总感觉与自己有关,想向我表达自己的歉意,又没办法明说——毕竟这种事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更没法三言两语讲清楚——便采取了他所认为最直接简洁的补偿行为:“我给你安排相亲,介绍对象吧!”

“你是家里的烦人亲戚吗?”虽然我年纪不算大,但是家里仍然有许多关心我婚姻大事的亲戚,有些是真心替我着想,不催促不强迫只是密切关注事态发展;还有些不知道安什么心的,只要一有联系,必定谈及此事,语气高高在上,仿佛我犯了大罪般,冷漠的表情中满是鄙夷……

老刘被我脸上故意搞怪的嫌弃表情逗得哈哈一笑,心情好了许多。一面表示理解我的心情,一面又拍着胸脯向我打包票,绝对替我寻觅一份良缘佳偶。“别看我这样,认识的年轻女孩还是不少的;再说了还有我老婆呢……”

我却连连摆手,表示敬谢不敏。——能和你富二代老刘夫妻俩(虽然还没有结婚)认识的女孩子,就算不是白富美、女娇娘,也绝对差不了多少,怎么可能看上我这个……

老刘眉头一皱,被我窝囊的表现气得直嘬牙花子。眼见他又要开始说教,今天实在没有心思的我赶忙告退,随意编了个理由:“老秦有事找我!”便要开车离开。

如此粗劣的谎言当然逃不过“人精”老刘的眼,不过心里明镜的他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急迫,在加上他自己也有工作要忙,也不好阻拦于我。然而直到最后也没放弃的老刘挡在车前砸着挡风玻璃逼迫我答应下次接受他的邀请之后,才放我离开……

出车站要比进来方便许多,因为不需要收费,停车杆来车自动打开。临离开之前我还特意瞅了一眼看门大哥:衣装整齐,神态端正,确实看起来精神了许多——起码比我和……刚到的时候要认真许多。

回小城的路上,我打开了收音机。并不是害怕寂寞,只是听了几天评书都没接上,有些在意……

可惜上午书场刚过,挑了好几个频道,除去大部分卖假药的,两家枯燥的新闻评论,剩下的都是音乐品析鉴赏的环节。本想好好听会歌,今天的广播电台都很应景似的,放松的一律都是伤感的音乐,而且几乎每一首背后还蕴含着更为悲情的故事,在电台主播职业性的煞有介事的故意夸大下,越发悲惨……停不下去的我只好关掉广播。然而没过多久,看着窗外阴云密布下的黯淡景致,在车辆正常运行中发出的自然声响下愈加冷清肃杀的车里压抑的让我透不过气,不敢在雾霾严重的马路上打开窗户,老桑塔纳的空调系统又时灵时不灵,我只好不顾昨天玩机充电后仅存百分之二十六的电量,打开了自己的音乐播放器,随机播放自己喜爱的歌曲,不说聊以**,起码比现在要好……

回到小城之前先要路过镇子是一定的——毕竟只有这么一条路。但是这辆车子的目的地暂时需要留在此处的(马哥)修理部了。小故障我就不提了:比如偶尔挂不上挡、有时刹车踩不住、不时窜车等等;但是你打不着火是闹哪样啊?而且正好在我过铁道口的时候!——是,我是技术不过关,开得不好,过铁道的时候减速减过头导致停在了铁轨当间,但是你也不能耍脾气赖在原地不走啊?正卡在铁路中央,打了好几次火,一点反应都没有,到最后别说是我了,连看守铁道的工作人员都吓得满头大汗,恨不得上手把我连人带车抬出去。幸好在我的坚持不懈下终于发动了车子,也顾不得颠簸,一顿加速弹出了铁道口,工作人员也及时的关闭了通道。没走出两分钟,我就听到了身后火车驶过的轰鸣巨响——又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再慢一点,就算能避免车祸的发生,火车临时停车所造成的损失可就大了……

修理部今天的活儿仍然很好,毕竟没有了最大也是仅存的竞争对手(其他几家都先被赵百万家的4S店挤垮了),不仅镇上大部分居民车辆的修理都要来这里,还能狠狠敲倒霉的过路车辆的竹杠。但是因为人手实在太少(即使算上只会修自行车的老爷子也才四个人),这时候马哥也没办法再固执下去,把曾经从他手底下“叛逃”到对面修理部连工钱都没结完就被撵回家的工人们雇了回来。即使这样仍然忙的不可开交。偌大空旷的修理部如今连停车的地方都没有,我只好将车停在道边。本想和马哥直接对话,但是他抽不出时间只好和马哥的父亲,曾经给老秦修自行车的马大爷交涉。清癯的老爷子还穿着当年干活时的破旧劳动服,虽然有些面容老迈,看上比实际年龄要老上十几岁,但精神还很不错,说话也很有底气,更可贵的是耳不聋眼不花,除了血压低、常年干活累得直不起腰之外一点毛病没有。明明没有一丝相像之处,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离开我好多年的外祖父,那位曾经给我讲过好多当时不求甚解,现在却再也无法追忆起细节的珍稀记忆的历史见证者……

我弯着腰,毕恭毕敬的和这位和蔼的老爷子讲述了车子的事情。因为老秦的关系对小城比较了解马大爷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并保证尽快帮忙修理好。当我告辞准备离开的时候,老爷子拉住了我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