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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相同的三位修理工师傅,和孙姐洛哥谢别后,帮忙把老秦的自行车放倒“躺在”铺了层厚毯子,上面摆了不少看起来很沉的大型工具的车厢里。留着大胡子,应该是老板满面风霜看不出年纪的大叔和另一位皱纹深重头发花白一看就是经验丰富但是沉默寡言的老师傅坐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皮卡的前排,胡子大叔开车,老师傅在玩着手机:还是苹果的——虽然不是最新款,但是在我这个一直用着千元国产机的“土包子”眼里,已经很“富有”了——这一行这么赚钱吗;那位面善的年轻人和我我上了宽敞的后座后,大叔发动了车子。

“不好意思啊——”我道歉道,“本来是我来接你们的,反倒让各位等我了这么久……”

“没事,”健谈的大叔开着车看了眼后视镜里一脸愧疚的我,不在意地说道,“正好小孙(孙姐)他们要走了,我也顺道来药店看看他们。”

“早知道我把自行车留下好了——省的你们找不到我,还给老秦打电话……”我不好意思地说道。

“自行车?”

“对啊——老秦说修理部的马大爷总给他修车,能认出来……”

“咳!”大叔和我身旁的年轻人都笑了——正巧碰到爬坡的孙大爷,冲他按了下喇叭,孙大爷也摆摆手,继续对我笑道,“他也没来,你就算把自行车留下也没用啊——我家那老爷子一辈子就会修修自行车、小型农机之类的,这是也用不着他,来干嘛啊?”

“……也对。”我这才意识到老秦说话的漏洞——是不是有点晚了,也无所谓了……

“没事,反正这个上午基本就你们这一个大活了——要是情况不好,还得忙上几天才能修完……”大叔说道。

“啊?有那么严重吗?”我悄声道。

“我们也不知道啊——还没见着呢!”我身旁的年轻人调笑着,带着气盛卖弄的语气,“要是发动机烧坏了那可就麻烦了;不过总比现在那些电脑控制的车方便不少,最起码一下就能找到原因;老式车还是比新款车好——是吧,马哥!”

“新车有电脑控制发动机一般不会烧坏。”开车的“马哥”淡淡地说着,让年轻人悻悻的闭上了嘴。

“那要是修上好几天,你们还能接别的话吗?”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一个修理部怎么可能只能修一辆车,马上补充道,“对了——修理部还有别的人呢……”

“没了,”马哥顺着我指的路开着,反驳我道,“修理部就我们三个——不算我爸。”

“啊?那平时忙得过来吗?”我记得老秦说过镇上就一家修理部,就算没什么工作量,他们三个人多么优秀(年轻的明显还是学徒阶段),也不可能应付的过来吧。

“平时?还行吧——你当我们这是大城市呢:人多车多?”马哥自嘲的笑了,“也就农忙的时候,能来不少活,不过一般都是农机出的小问题,两三下就能处理完——碰上熟人都不好意思要钱……”

“就没有机动车吗?”

“买得起好车的基本都搬走了,剩下的也都很少来我们这镇上的小修理部:信不过我们的手艺不说,车险也不好报。”

“都是屁话!前两年还有不少人来呢!同事也有十多个!”年轻人拍了一下大腿,愤懑地喊了起来,被副驾驶的老师傅瞪了一眼后,冷静了不少,“也就去年开始吧,都走了……”

“呃……”车内凝重的氛围让我沉吟了一会,不知该不该出言发问——只在经过路口的时候,出声说了个方向。

“没事,你想问就问吧,又不是什么丑事!”马哥瞟了一眼玩手机的老师傅,见他没有反应,就继续向我解释,“原来修理部挺大的,人手也有不少,镇上一般的活也都轻松解决,赚的虽说不算多,也挺满足的——

后来老赵家开矿的那个老三——赵百万你知道吗?(我用力点点头)挣了不少钱,他二哥是我们修理部的:游手好闲,平时也不好好干活,纯是来混日子的,觉得我们赚钱了没带上他就红眼了,从他弟弟赵百万那弄了不少钱,就在我们对面盘了一大片地,开了一家四S店,开业那天把镇政府的请来了——都是看在他弟弟面子上……

其实自从见我们赚钱后,一直也有不少想分一杯羹甚至干脆要来抢饭碗的——有一短时间,镇上连开了五家不同的修理部,只不过都是瞎凑热闹,根本没有干实事的,没几个月全倒了……

但是赵老三不一样,仗着有钱有势,挖走了镇上几乎所有有点技术的人,不光把活都抢走了,还各种压价,就为了拖垮我们……

我们这两年几乎见不着修车的,都是些小玩意,都快赔死了……但是也没有办法啊,谁让人家有能耐呢……”

“呸,他有个屁的能耐?还不是靠着他弟弟养活?”年轻人恨恨地说道,“就他那两下子:先看车底漏不漏油,漏油就换油箱,不漏就换水箱——我看他也干不长,就知道欺负老实人,有点能耐的去修车他都不收钱,恨不得给人家把车舔干净了……听小刘说也是成天‘赔本卖吆喝’!”

“你还和小刘联系?”副驾驶的老师傅怒声道,眼带精光,死死地盯着年轻人。

“小刘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跑了就是跑了,背信弃义的家伙,不值得搭理!”

“马哥,你看他又说这话——照你这么说,那我们这修理部就别干活了:基本上镇里谁都在赵老二那修过车,都是叛徒了!”

“修车的不算,顾客是上帝——为了两个钱就出卖老东家,能有什么好人?”

见两人越吵越烈,我挠了挠脸,后悔了起来: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扒别人的伤口还问疼不疼是不应该的……

“好了好了,别吵了……”马哥无奈地做起了和事佬,试图填补因为年龄差异的代沟导致的说不上谁对谁错的论战,“都是我不好——当初早把修理部卖给他,出去打工,实在不行回家种地好了……”

听完马哥的话,不以为会有人反驳,没想到三人都沉默了:似乎自从修理部走下坡路以来,这种情景已经经历了很多次,每次都以老少二人的争端开始,而在马哥劝和,听到曾经叱咤风云的他如今示弱欲推的时候,就都停下了无谓的内耗,发出深深的叹息……

“对了,”马哥见年轻人情绪低落——副驾驶的老师傅见惯了风雨,没受什么影响,马上要到书店的时候,突然问我,“小心还在吗?”

“怎么样,被吓到了吧!”已经习以为常,对年轻人的惊人之语已经免疫了的马哥摇了摇头,冲我笑道。

“还行;是个‘真性情’的汉子——以后必成大事……”我带着些揶揄地吐槽道。

“拉倒吧——就他这样的,教好了顶多是个流氓!”马哥挖苦道。

“……那还是别往好了教吧……”我顺着他的话说道——搞不好这以后还是个隐患啊……

“没事,你不用害怕,”马哥见我一脸不安,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别看他嘴上说得那么邪乎,净喜欢些有夫之妇(这可是你说的),他也就敢想想——连书店都没敢进去过,到了药房都差点没敢下车!”

“……”我没说话,一脸担忧地望着还在扫视窗外的年轻人……

马哥说的这些不仅丝毫没有减轻我的疑虑,反倒让我更加担心了起来……

“没事,有我们看着呢!”副驾驶的老师傅收起了手机,严肃的瞧着我,斩钉截铁,“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也是我的外孙,小马的徒弟,他要是敢有一丁点的逾越之举——我就亲手打断他的腿亲自把他送到公安局,接受法律的审判!我也没脸活下去,直接一头扎进浑水(途径镇上的一条河)里!”

“周叔,不用麻烦你老,我自己就足以阉了他了!”马哥认真地说道。

“没那么严重吧——我相信他以后会学好的……”被他们的气势吓倒,我赶忙安慰二人,让他们消消气……

我瞥了一眼一旁关上了窗户,因为咽唾沫而不得平静的喉结、脸上的汗水与不只是因为空调太凉而颤抖的身子,不仅有些可怜——民风淳朴,但是方式死后有些过激……总之年轻人还是需要有人好好教育的——我也是一样……

经过书店——心姐和小倩姐都没出来,年轻人稍有些失落,再向前开了不到十分钟,来到了距离车站还有几分钟路程,我和老秦昨天晚上抛锚的坡道。

找了一个适当的位置停下车子后,我跟着三位师傅下了车,走到了十分“听话”,依旧停在原地的黑色桑塔纳——早上的露水沾上轻风带来的砂石土灰,被阳光晒干后,在原本干净光滑的车身上留下了无数道污渍,仿佛在这里已经停滞了数年之久。

向我们大倒苦水之后,老刘起身去厕所。剩下我们三人颇为尴尬,虽然是我们主动要求的,但听完了这么一大段关于父子关系的长篇大论,出于同样位置的我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老刘情绪的感染,一时间三人无语,不约而同的举杯沉思。

“老刘说的是真的吗?亲爹怎么还不相信自己的儿子?”看起来比我的阅历还要浅淡的小张放下杯子,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问道。

斟酌着语句,不敢确定的我小心翼翼地回道:“这个——老刘应该没有说谎的必要吧?”

“咳,家事难断,怎么可能几句话说得清?——你也别光听他一面之词,角度不同,真相也有所变化……再说了,谁也没法保证他说的就是真的,万一事实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呢?——老刘头(刘哥的父亲)瞧不起儿子的女朋友不同意他们结婚——老刘为了遮掩家丑,故意编的瞎话呢?”老周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大手一挥,说着蕴含颇多道理,却没有丝毫定论的场面话。并不是说他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相对于如坠五里雾中的小张和“墙头草”的我,老周更为成熟许多。

听完老周的话,小张十分受用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夹着菜。

不多时老刘回来了,陷入沉默的我们重新焕发生机,接着刚才的话题,与主角讨论了起来。

“你之后(被父亲怀疑‘诈婚’)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想办法解除误会呗。”

“怎么解除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头可能是更年期到了,还有中年躁狂症,现在脾气越来越大,还特敏感,点火就着:前两天还因为没带钥匙和母亲吵了一架——明明是自己的问题。这个状态让我怎么敢提这个事?”

“你爸脾气也太大了,是因为一直当领导的缘故吗?——我爸就从来没有过这样,当然他也吵不过我老娘……”

“不是——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老刘摇了摇头,脸上显出追忆往昔的表情,“虽然他很早就接手爷爷的公司了,但是在我小的时候也会抽出时间来陪伴家人——你敢相信无论是下象棋、跳棋、军旗、五子棋还是打扑克都是我爸教我的吗?……即使在我上学之后,也经常领着我和母亲一起出外游玩,从来没说过工作辛苦;直到初高中学业逐渐繁重之后,他才逐渐严厉起来,也都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教导我、引领我,生怕我误入歧途或者交上不好的朋友

“我和他之间的裂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呢?——我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心里十分清楚,就在我第一次真正的欺骗他,偷着将高考志愿改掉的那一天……现在想想,深感后悔,明明和父母好好沟通就能够做出更好的决定——毕竟不管怎样父母都是在替孩子着想,即使会进行反对,也是为了我们好……然而当时正处于叛逆期的自己既自大又自私,一意孤行,伤害了父母也为未来慢下了祸患……”

看着伤心欲绝低头不语的老刘,我们三个都很同情他,正想出言安慰,“咔吧”一声,老刘猛地仰起脖子——其用力之大吓得我以为目睹了凶案现场都准备伸手接过甩飞的头颅了——仿佛笔耕多年后终于写下传世名作《进化论》的达尔文,刚刚还垂头丧气的他意气风发了起来。

“对啊,无论如何,我们也是父子,只要我坚持不懈,直言相告,我相信老爸总会理解我的!”

“说得好!”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醒悟的,但是结果是好的就足够了。我们三个鼓掌叫好。

“当然,一开始还需要有人帮忙……”

“我有事”、“最近没时间”、“我——帮不了什么吧?”我们又连连推辞。

“不用麻烦你们。还是需要家里人出面——先和老妈聊一聊吧。这可是个大工程啊,不光是要让理解我的做法,还需要重新恢复信任。看来要花上哪个不少时间,最近单位里还忙,也没时间回家……”

“你上次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中秋节的时候。”

已经是一个月前了。

“别提了,就是那天我和父母提的结婚的事情,可能是我的语气和态度有问题,让他们产生了误会——别说团圆了,差点没被我爸赶出家门……”

“自我觉醒”后的老刘心情明显敞亮了不少,和我们谈笑风生了起来。虽然因为什么忙也没帮上觉得有些愧疚,但是在老刘的带动下,我们这顿饭吃得很愉悦。

不喝酒的缘故,只花了两个多小时,我们就结束了这次聚餐。老刘虽然想要下楼提前交钱,但是还是被老周拦住,坚持付账。避开了饭店老板一家的奉承,我们离开了饭店。

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夜幕覆盖大地,天上仍然无星无月,只有靠人工照明寻找方向,深秋夜晚,天冷风劲,没穿外套的我们只感寒意活物般钻进体内,侵肌入骨,冻彻心扉,位于偏僻一遇的饭店四周,没有高楼大厦的庇护,更见不到多少行人。没有心思欣赏夜景的我们,简单道别后,就小跑着上了车。老刘送老周和小赵回家,我则开着桑塔纳回小城。

饶是我加快速度,也没有赶在夜间巡逻前回到小城。好在吃饭前给老秦发过消息说明了情况,所以也不用担心。

可能是还没有从寒冷中缓过劲,恍惚中我错过了应该拐的岔道口。一时间又没找到可以停车的好地方,只好凭直觉和记忆寻找正确的道路。结果越走越歪,越拐越乱,彻底迷失了方向。当我终于找到车位,停下车准备打开手机导航的时候,一抬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高楼林立的高档公寓所组成的高级小区停车场外的马路边上,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而我正停在超市门口的路边上。——鬼使神差间,我居然来到了半个月前陪小诗工作过的地方……

还没等我产生任何想法之前,我先看见了超市内一位熟人的身影。收银台内,站着的服务生不是上次认识的学弟小叶,而是更令我大惊失色的小萌。

自从上个月因为害怕自己伤害到她与她通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联系。其实对于我们的关系来说,这倒也是正常。但在我内心深处仍然接着一个疙瘩,担心由于我的过失,影响到小萌——不过后来想想,觉得自己是在做多情,但还是心存芥蒂,不敢联系她,连说好的帮她搬宿舍也没能做到(还是心姐无意中提到的——“小萌搬出宿舍了,你知道吗?我们那天都去帮忙了……”)。本以为就这个样子了,却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