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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十几分钟,老秦终于安抚好了心姐,两人恩恩爱爱的并排坐在了书店一楼的沙发上。心姐一脸幸福,安心的闭着双眼抱着累得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的老秦的胳膊。

我一脸愧疚的从厨房端了一杯凉水,充满歉意的双手递给老秦,向他道歉。

老秦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左手接过凉水,像灌耗子洞一样的“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为啥?”老秦郁闷地问道。

“……强烈的求生欲?”我想了一会,蹦出这么句话。

老秦气得脸都绿了……

张姨也收拾好了屋子,在了藤椅上休息一会。我和小晴也找了两个凳子,坐了下来。

没人说话,屋里安静的只有风扇运转的声音——明明不到一个小时前,这屋里举行了热闹非凡险些掀开房顶的聚会,还挤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人。

正是因为刚刚经历过喧闹的盛宴,更觉现在内心的孤独。

明明人多的时候喜欢安静,现在人少又觉寂寞。我试图说点什么打破现状,没相当小晴先开口,问出了我一直逃避的那个问题:

“张姨,您现在还想要孩子吗?”

……屋内变得更加死寂。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英勇就义”的小晴,刚刚闭着眼的心姐睁大了眼睛,而本来望着虚空的老秦则开始闭目不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场面。

正在藤椅上闭目养神的张姨,听到小晴的话以后,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慈祥的看着小晴:

“孩子,为啥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一家三口是最基本的家庭构造,少一个都会带来巨大的空缺;失独的痛苦更是我,不光是我,是没经历过的常人所不能想象的……所以我不敢任性的随意要求您,就这样简单的放下过去,忘记痛苦,而是希望能够尽我们最大的能力,希望帮助您解决问题,慢慢走出阴影……”

小晴一心一意地说着,到动情处更是站起身走到了张姨的身边,趴在她的膝盖上哭着,仰着头继续深情地说道:

“可能您会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切实际,毫不在意您的心情,肆意解开伤疤,戳痛了您——自从来到车站以来,大家都那么善良,那么体贴的照顾我,爱护我,明明大家都是好人却都有着痛苦的回忆,凭什么?好人就应该有好报!所以,张姨,我是真心的希望您能幸福,希望您能理解我……”

“好孩子,阿姨相信你,阿姨理解你……”张姨被小晴一番直言不讳的暖心话语感动,紧紧地抱住了小晴。

“小晴……”心姐看着母女一般紧抱在一起的两人,泪眼婆娑的轻声呢喃。

“张姨,其实小晴下午的时候就跟我提过这个事,本来应该我来提的——但是我实在太懦弱,不敢跟您说……”看小晴已经泣不成声,没法再说下去,我决定承担起本就应该由我扛起的责任,有些抱歉的站起身,向着抱在一起痛哭的两位,欠身鞠躬,继续说道,“小晴确实不是在胡说,他还有理论根据的……”

我把下午小晴告诉我的那个她家六十岁邻居失独后重新生下二胎的故事,还把我从表姐那里打听到的关于收养孩子的规定也跟张姨说了一遍……

张姨默默地听着,轻轻抚摸着怀中小晴柔顺的头发,直到最后也认真地听着,既没有打断我,也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仿佛一切不快都被这个善良的孩子治愈了。

“张姐,当年您儿子走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一年多年来,我们大家在你面前,重来也没提过这些事,也不敢提,害怕伤害你们老两口。但是今天这孩子说出了我们的心声。所以,我真心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日子还要过下去……”一直闭口不言的老秦,也站起了身,走到了两人面前,真情毕露的劝着张姨。

“对啊,张姐”,心姐也走了过去,苦口婆心的劝道,“这么多年了,我们就像家人一样,珍惜的希望大家都能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怀抱明天的阳光。就连刚来不久的小胖和小晴都这么想,也许,是时候直面苦痛了……”

……

这一晚,我们无话不谈:虽然张姨没法当场就得出结论,但是能看得出来她的心是真的被我们触动了;这一晚我们相拥而泣:心姐抱着老秦、张姨抱着小晴——他们相拥而泣……

我们谈天说地,亿古思今,一直聊到了好晚,后来张叔看太晚了不放心,过来接张姨。之后明显比之前微笑的更轻松的张姨和张叔回了家,我们也决定回车站。

“不要走。”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今天的心姐相当粘人,撒娇的拽住了老秦,不让他走。

老秦再一次满头黑线,愧疚的看着我。

不是吧,要我自己回去?

我求救的看向小晴——

“再见,天黑了,慢点走。”小晴冷漠地说道。

“WHATTHEFRAG?”我不可置信的盯着小晴。

“谁让你那么胆小,要我来跟张姨开口……”小晴撅起朱唇,摆过脸,不想看我。

我只好吞下自己的“恶果”,绝望的低着头向屋外走……

“你要干嘛?”身后传来小晴清冷的声音。

“回车站啊……”我有点垂头丧气地回答道——毕竟我是多余的。

“好了好了,我和你开玩笑呢!”

小晴小跑着来到我面前,稍带歉意的望着我,轻轻牵起我的胳膊。

“走吧二师兄,师父和猴哥都要睡着了……”

不是说好了,我是沙僧吗……

因为屋子挺多的,我们一人一屋过了这一夜。

第二天,我被隔壁小晴屋里超大音量的摇滚铃声震醒。穿好衣服,起床下楼,发现除了我和小晴,小城的大家都已经来了,在下面聊着天。

“也太早了吧。”我困倦的揉了揉眼睛,下楼向各位长辈问好。

过了一会,小晴也同样睡眼惺忪的下了楼,迷茫的向大家问好。

“这俩孩子,昨晚上累坏了吧?”刘叔一如既往的开起了玩笑……

迷迷糊糊的我和小晴整理好了仪容,早饭也做好了——居然是刚出锅的饺子。

“‘上车饺子下车面’,一会要坐车了,给你们新包的饺子!”大家依次做好之后,张姨笑着对小晴和心姐说道。

“这是小张昨天晚上跟我合计的,寻思讨个好彩头。结果等我到了,人家都包上了。小张大早上四点就起来准备了……刘婶也笑着夸着张姨。”

“太感谢姐姐们了。”

“谢谢张姨,谢谢刘婶。”

心姐和小晴衷心表示感谢后,我们开始了早饭。大家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真的让我有了家的感觉……

因为小城没有心姐她们这班车的停靠,只能在城里的火车站上车。中午十二点的票,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所以早上九点就差不多要出发。

老秦决定留在车站,用他的话说是“嫌麻烦”,但是被心姐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在我们这群“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围观群众的压迫下,只得承认自己不善于离别……

拿好了东西,我背着相对重一些的行李和大家送的各种特写礼品,走出了书店。刘叔开着心姐的桑塔纳2000停在院中,等着我们。除了老秦外,大家都送着我们出来,纷纷向我们告别。

“行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千里相送终须一别’,你们就安心的回家吧。”见时间差不多了,药房的孙大爷总结了一下,就把我们迎上了车。

我坐在副驾驶,小晴和心姐坐在后面。刘叔缓缓行驶,我们冲着后面不断向我们告别的大家摆着手,小晴和心姐感动地流着泪告别,直到车子拐弯,看不到大家。

“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刘叔看了眼后视镜里泪流满面的小晴,捎带骄傲的问道。

小晴重重的点着头,说不出话。

“其实,我最开始来的时候一直想着怎么离开这里”,我又有些激动,决定说些实话,“直到那一天,我从城里回来,大家都在站台上等着我——我就知道我很幸运,第一次参加工作就来到了这么温馨的地方。虽然以后也许会离开,但是我绝对会珍惜在这里的每一天,让这段时光成为我一生中宝贵的回忆。”

……

因为小晴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候来,所以想多看看风景,刘叔就行驶的比较慢。快到十二点了,我们才到车站。

刘叔把车停好,我和刘叔陪着心姐和小晴取完票,因为不比我小城,我们没法进到车站,就只得目送他们离开。

无力叹息着,将手里的书籍放下,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毕竟比起积压在无名地区的废弃仓库中无人问津的传世名作,既不是金子也未曾(不会)发光的我的无病呻吟,感觉十分的没有意义,好像刚入伍的新兵对尽力过惨烈战争的老班长抱怨平时训练太累一样,与其抱怨现状,不如脚踏实地,做好当下的每一件事情。

——说是挺能说的,但是一到了实际行动的时候,又会从学了几句漂亮话就像教育别人的语言巨人退回成蜷缩在现实与非现实的角落里不敢迈出一步的胆小鬼……

越想越觉得混乱,找不到生命意义,生活目标,对于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感到迷茫,对未来失去希望,找不到方向。“天生我材必有用”——为何我觉得自己只是凑数的,为了突显出成功人士是多么的伟大而存在……如同恋爱游戏里做主角背景的没有脸的同班同学,RPG游戏里连信息都提供不了只会说同一句废话的路人,在命运的操控下,随机的生,普通的话,无谓的死……

唉……

又是一声叹息,然而没能排解心中苦闷,倚在墙边的我渐渐烦躁了起来——本来是准备早睡早起锻炼身体的,特意连手机都没动,结果却落得在狭窄的仓库里自怨自艾……

突然,在我对角的仓库昏暗角落里,传来了尖利的咆哮声,仿佛沉睡了数千年的古龙(不是作家)被惊醒。“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不知为什么脑中突然回忆起了高中时喜爱文学的我曾经通篇背诵牢固的《赤壁赋》中的描述。从一开始就认定仓库里面只有我自己一个生物,没想到居然还有其他能够发出骇人惊叫的怪物存在,因为心情不顺,精神高度紧张的我被吓了一跳,看不清仓库全貌,因未知而恐惧的我惊惶无比,身体控制不当,一下子坐到了书堆上面(还是没逃过去,这也是命运的捉弄吗?)。然而还没等我做稳,对刚才无缘无故的迁怒而不满的作为书堆顶点的《百年孤独》一点也不想帮我缓解压力,在我碰到它的一瞬间就带着身下的“小弟们”轰然倒下,失去了着力点的我也在平等待人的重力的“照顾”下,不以意志为转移的接受了客观现实,在全身的重力势能作用下,重重地坐在了坚硬的青石地面上……

虽然我因为自己接触地面的面积比较“宽阔”,分散了许多压强,并未感到疼痛,罕见的意识到了胖人的好处而欣慰,但是巨大的压力冲击下,仍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比刚才砸书声音大多了,再加上书堆倒塌的声音,在狭小的的仓库内反响交汇,融合成了震天价响——仿佛平静生活的蚁穴被穿山甲一爪拍到,惊得我都没来得及起身,瘫倒在地屏住呼吸,不敢再发出更大的声音惊醒怪物。

然而因为声音实在太过巨大,没等我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看不清的角落里又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咆哮,随后发出了敏捷生物在仓库内闪展腾挪、飞檐走壁的声响。虽然是上午,但是仅有两个小圆窗户能够透光的仓库里仍然十分昏暗,极力注视下也只能隐约瞧见一团黑影在屋内上下翻飞,就像前来行刺却被困在陷阱中依靠身手的矫健躲避致命威胁的刺客,受惊的生物疯狂逃窜,伴随着尖叫,不时跑到跑步机旁,或者跳到动感单车车座上,不得停歇。慢慢看出其身形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大,倒在地上的我也渐渐壮起了胆子,盘坐起身(胖子也能盘腿,就是不太标准……),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顺势靠在后墙,开始饶有兴致地随着不明生物的跳动,转头转眼睛,注视对方的一举一动。

当对方终于找到出路:从跑步机踏板跳到仰卧板上,再以中间的哑铃凳为跳板,窜到综合训练器械上,顺着把手爬到高处,跃进到窗口不远处的脚踏车上。最后生物一跃而起,爬上阳光明媚的窗台上,回头望向打坐一般坐在冰凉的石地板上的我——这个打扰了他美妙睡眠的愚蠢的人类。美国短毛猫黑亮的虎纹在阳光的辉映下显得尤为出彩,毛茸茸的圆圆小脸蛋上满是愤怒与不屑,耳朵尖尖竖起充满了对我的敌意,长长的胡须簌簌抖动,椭圆的双眼直直的瞪着我,虽然瞳孔细成小缝,仍然能看出左右眼流转的不同色彩,居然还是异色瞳!可惜自己从来没养过宠物,看不出来太多的信息,不清楚它的年龄,连品种都是后来从网上查来的……

难道是心姐养的猫吗?以前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再说了,如果真是心姐养的也不应该把它孤零零一个锁在废仓库里(虽然从整体特别是窗户的形状来看起来这里很像潜水艇,但是看起来也不是舰猫);难道是野猫吗?小城虽然是远郊乡村,但是寸草不生的荒漠地区根本没有野生动物;那是流浪猫吗?看它身上这么整洁,应该不是,就算是从主人家跑出来的也不会超过两天……

我一边在心中猜测,一边为了安抚受惊的小猫,冲它摆打招呼——“嗨——喵!”,因为是自己一个人,所以肆无忌惮的发挥着令人作呕的温柔行径。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太过庞大,面带凶相(已经尽力微笑了),小猫并没有放松警惕,不如说更加紧张了,对我这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侵占领地吵醒自己睡觉的可疑人员充满了敌意,低着脑袋,弓起身子,前爪用力等着窗台,死死地瞪着我,喉咙里发出表示警告的咕噜声。心里委屈的我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紧靠后墙,老实地举起双手,坐和平(投降)状,低下头,不再搭话,也不再为没能带手机拍照留念感到后悔——现在这个情况根本做不到,只会拍成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