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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都市言情 > 侯门衣香 > 第286章 哼!爷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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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哼!爷不稀罕!

“醒了?”

太师椅前摆着一张梨花桌,梳云在昨晚入睡前都不曾见过,应该是今天搬进来的。

男人逆光而坐,黑色华衣上的暗金反射着光芒,带着同分尊贵嚣张的耀眼。

纤白修长的手拿着公文,慵懒而随意,又带着不可忽视的气场。

光影中俊美的五官朦胧,那双眼迷离如秋水,看不分明。

梳云一抬头,便望进这样一双眼里,胸口猛的一紧。

想想自己不雅的睡姿,还有唇边湿粘的感觉。

好像流过口水。

不觉面上一热。

讪讪笑道:“爷今日不用早朝吗?还是已经早朝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声咕噜咕噜地声音,让梳云更加尴尬。

龙天行的眸光似有若无地扫了扫她的肚子,“昨晚没用膳?”

梳云眨着明媚的大眼,“爷在书房大半天不出来,奴家担心爷,吃不下~”

她面上不自觉露出诱人的媚态,大胆又热情,声音却更加娇柔。

男人似被蛊惑了一般,放下手中的公文,优雅地站起身。

如猎豹般,气场强大的向梳云走过来。

梳云的心随着那步伐怦怦跳。

一步一步,如踩在她心上一样。

龙天行走到榻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梳云抬起头,直勾勾而大胆地凝视他,眼里有种莫名的烈火在燃烧。

那满含着热情的眼神,妖艳得能融化任何一个男人冰冷的心。

龙天行伸出修长的手指,抬起梳云小巧的下巴。

仔细端详了一阵后,俊美冷漠的脸慢慢俯下来,强烈的男子气息直冲入鼻。

梳云紧张得竟然忘了呼吸,像不识情滋味的少女一样,激动而羞怯地迎接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吻。

她慢慢地闭上眼,脑子一片空白,如坐在云端,不知今夕何夕。

“你眼角有眼屎。”

耳边嫌弃的声音,让梳云瞬间从云端跌到尘埃。

她恼羞成怒地拍开下巴上的手,咬着唇,气愤地盯着他。

男人轻勾着唇,眼里带着两分邪气地挑衅,看了看自己被拍开的手,懒洋洋又阴恻恻地道:“胆儿肥了~现在敢对爷动手了。”

梳云后背一凉,赶紧抓住他的手,主动放在自己的下巴上。

“爷~奴家哪敢跟您动手,奴家刚才是手抽筋,手抽筋~”梳云讨好地露出笑脸,“您别生气,想摸就摸,想嘲笑就嘲笑,奴家保证,这手再也不会抽筋了!”

男人无情地抽回手,冷哼一声,“当爷稀罕碰你!将自己收拾干净!”

“是,爷,奴家遵命!”梳云大声道:“阿安!备水!”

阿安是前天开始给她端水送膳的那个小厮。

“你使唤爷的小厮,倒是使唤得很顺手。”龙天行似笑非笑道。

“爷~奴家这不是脚不方便,又怕脏了爷的眼,才找阿安帮忙的!要是爷不喜欢,以后奴家自己动手。”

龙天行哼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身走到太师椅上坐下,继续看公文。

阿安不只端来了水,还端来了早膳。

一份梳云的,一份龙天行的。

梳云的那份照样很清淡,龙天行那份照样很丰盛,跟午膳晚膳似的。

对一个喜食重口味,又逼不得已吃了半个月清淡口味的人而言,龙天行的早膳,对梳云充满了无穷的诱惑。

梳云梳洗好后,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包子,心中腹诽:一大早吃得这么油腻,也不怕腻死!

一边这样诅咒着,一边喝着自己的粥,眼光却不由自主瞟向龙天行的早膳,露出渴望的眼神。

次数太过频繁,某次,她的小动作被龙天行抓到了。

“想吃?”龙天行扬扬眉。

梳云本想很有骨气地说不想吃,可喉咙却诚实地发出声音,“想!”

龙天行夹起一块椒盐排骨,放到自己嘴里,优雅地嚼了半天,看着梳云眼巴巴的眼神,吐出骨头后,道:“不给!”

梳云:…

狠狠地背过身,咬包子。

大约将包子当成了某人。

因为背转身,看不到不远处男人,嘴边快速划过一抹笑。

用完了早膳,梳云本想坐上轮椅去外面溜达一圈。

可龙天行没走,她不好离开。

她侧身躺在床上,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正在处理公文的龙天行。

他处理得极快,挥毫洒墨,潇洒自如,如他的人一般,带着几分狂傲不羁。

梳云撇撇嘴,对龙天行经手案子中的人产生几分同情。

落在这样一个喜怒无常、视礼法于无物的人手里,只怕难得有好下场。

她心里虽这样想着,眼睛却粘在龙天行身上,移也移不开。

反正说不定很快就看不着了,就多看两眼,以后当作回忆吧。

这样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后,梳云看得越发自在大胆了。

“爷好看么?”

“好看。”

梳云不由自主道。

随即与男人黑幽幽泛着清光的眸子一相撞,生生打了个激灵。

位高权重的男人,哪个会喜欢被一个低贱的女子说好看?

梳云赶紧解释,“爷~奴家的意思是说,爷英明、英勇、举世无双、天下第一!”

龙天行嘲讽道:“爷瞧你离开没几天,别的没长进,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多谢爷夸奖。”梳云松口气,面上露出妩媚的笑,“爷~奴家想求您个事情~”

幽清的眸子,在那一瞬间冷了下来。艳丽的眼尾,笼罩上两分似有若无的阴气。

龙天行垂下眼睑,漫不经心道:“撒个娇,就想要爷考虑考虑?当爷是什么?”

“爷~”梳云嗔道:“您想多了,奴家只是想沐浴。您不在,阿安又借不到衣裳,奴家两天多没沐浴了。浑身臭得很,不信您闻闻~”

屋子里虽然有冰,梳云还是一身汗。

很快就闻到满身的酸臭味。

她这才想起自己两天多没有沐浴,这么大热的天,两天不沐浴…

再想想自己一早用满是酸臭的样子对着龙天行,简直想死。

龙天行那么挑剔的人,没一巴掌拍死她,真是格外开恩了。

不过他鼻子大约有问题,嫌弃她眼角有眼屎,却没嫌弃她满身酸臭。

昨天晚上梳云实在受不了时,顾不得脚上、手臂上的伤,下决心把自己弄清爽点。

“阿安!”

“云姨娘,有什么吩咐?”

这个名字…以前当成称呼倒也没什么,现在变成名字…

当时梳云心里无端烦躁,“帮我打点热水来好吗?我两天没沐浴,浑身难受。对了,顺便帮我借套衣裳过来。”

阿安迟疑了一下,“云姨娘稍等。”

梳云不知道他让她稍等,是等着他给她送水送衣来,还是等着他先去问过某人意见。

不过她没有再追问。

这浑身的酸臭味,她自己受不了,她不信龙天行受得了。

毕竟她现在住在他的屋子里。

阿安很快就送来了热水。

“衣裳呢?”没衣裳换,难道让她继续穿着脏衣裳?

“小的不认识外院的丫鬟。”阿安红着脸。

梳云没法判断他话里的真假,但他既然没借来,她也强求不得。

“谢谢你阿安。”

“小的先出去了。”

没有衣裳换,梳云只好用热水随意擦了擦身子。

后来因为龙天行一直没回来,她心里焦躁,也将满身的不舒服忘记了。

直到刚才才想起来。

“爷,你赏奴家两件衣裳嘛,奴家一直穿着这身,实在难受。”

“爷又不是女人,没你穿的衣裳。”龙天行头也不抬地道。

这种理由真亏他说得出口!

满院的女人,连两件衣裳都舍不得施舍给她?

他分明是故意针对她!

梳云简直要憋屈死。

他鼻子有问题闻不到气味,她自己快要难受死了。

没衣裳?那她就不穿衣裳!

谁怕谁!哼!

梳云带着两分怒意大声道:“阿安!我要沐浴,给我送水来!”

原本以为又这样使唤他的小厮,他会阻止,哪知他却听没到似的。

阿安很快提了两大桶水来。

天气炎热,只想用冷水洗。

不过梳云脚上有伤,身子虚,自然是不能的。

所以阿安提来的是温水。

将水倒到沐浴的盆里后,阿安离开了。

梳云自己坐上轮椅,推着进了内室。

之前还专心阅着公文的男人,在梳云离去的瞬间,手中的毛笔不自觉停下,最后索性放了下来。

双手往后脑勺一叠,整个人放松地靠在太师椅上。

瞳仁幽幽,泛着几分冷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啊!”

内室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龙天行想也没想,立马冲进去。

进去一看,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

梳云因为双脚有伤,从轮椅上进入澡盆的时候,只能以手为主,脚尖为辅。

偏脚又沾不得水,只能身子进去。

本来双脚搁在澡盆边,身子进去也成。

可结果澡盆太深,里面的水太多,身子进去的时候,整个人连头狼狈地跌进去。

然后吓得一声尖叫,呛了两口水,正在水里像个鸭子似的扑腾。

梳云吓得半死,看到冲进来的男人,不但不把她捞起来,反而双手环胸倚在屏风边,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心里气得要命,偏又不敢发火。

“爷~救命~”梳云不得已,只好开口求救。

咕噜咕噜又喝了两口。

龙天行这才走过去,单手将她拉住。

梳云立马抓住他胳膊,顾不得全身是水,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龙天行。

满身的水立马弄湿了龙天行的衣裳。

“松手!”龙天行咬牙道。

“不松!”梳云心有余悸,连对这个男人的害怕也忘了,死不松手。

不但不松手,还将龙天行搂着更紧。

身上酸酸的味道,大约因为在水里扑腾久了已经散了,还是龙天行的鼻子真的问题,居然觉得一点味没有。

龙天行已经几天没近女色了。

他重女色,世人皆之。

所到之处,皆是各形各色美女环绕。

他亦来者不拒,全部收入囊中。

但世人却不知,龙天行亦有超强的自控能力。

自出生起,他的身份,注定了终生美女如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其中有贪权的,有贪钱的,亦有别有用心的。

想要享受美色,而不反被美色诱惑控制,便需要有极强到变态的自制力。

龙天行恰好有。

当他不想时,任何女人也无法诱惑他。

但现在,他似乎有些失控了。

“除了用勾搭爷这一招外,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低沉的嗓音格外的迷人,说出口的话,却像刀一样伤人。

梳云全身僵住。

原来他以为她是故意他的!

她鼻头一酸,胸口疼得厉害,却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道:“爷忘了奴家的出身吗?奴家本就出身青楼,只学了以色侍人的本领。除了这些,奴家什么都不会。难不成还要像正室夫人一样扮端庄?”

“所以为了你的主子,甘愿犯贱?”

腰上突然多了一双大手,力气大到掐得她的腰都快断了。

梳云咬着唇忍着痛,“若不是小姐将奴家从鸳鸯楼买回来,奴家现在只怕不知被谁买去,过着什么样猪狗不如的生活!她于奴家有恩,奴家回报她,再正常不过。”

“不过就是买了你,你就甘愿赔上你的命去相报?你不怕爷一怒之下杀了你?”

“爷是想要奴家的命才肯救吗?”梳云直勾勾地看着他,带着两分赌气,“那奴家给您!”

这话一出口,梳云只觉周遭空气突然冷了下来,浑身汗毛哧溜溜地竖起。

龙天行整张脸如寒冬腊月般阴沉,微眯的凤眼,更是冷得吓人。

梳云浑身一颤,正想反口,却见龙天行唇角一勾,一抹阴恻恻的笑蔓延开来。

笑得梳云胸口一滞。

“这次的事情,你的主子死定了!如果她不死,爷不介意亲自踩上一脚,送她一程!”

他声音冷得像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梳云只觉一股恐惧直冲头顶。

方才被嫌弃只会以色侍人的羞辱,加上这份恐惧,以及未知的愤怒,让梳云克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

边哭边豁出去地大骂,“龙天行,你个大混蛋!你不帮忙就算了,你为什么还要雪上加霜?小姐哪里得罪你了?姚小姐是她救回来的,她又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呜呜呜,我就是只会以色侍人,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你管得着嘛你?你不帮就算了,我去求别人!你放我下来!呜呜…”

开始是她扒着龙天行不放,现在她挣扎着要下来,腰却被人掐住,怎么也下不来。

“龙天行,你个混蛋,放我下来!”

梳云双眼红肿,眼里火焰燃烧,整张脸透着惊人的光芒!

龙天行似乎被她打懵了,居然没恐吓她,也没吼她,只是楞楞地看着她撒泼。

“再不放我下来,信不信我咬你!”

梳云瞪着龙天行,龙天行看着她。

内室的气氛,突然间怪异起来。

与那冷飕飕的眸子一对上,梳云的怒火,突然如被人用一盆冷水给浇熄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事情。

她居然打骂了龙天行!

还威胁要咬他!

嗷呜~

这可是龙天行,随便就砍人手脚扭人脖子,让人做花肥,行事嚣张的龙天行!

她干了什么了!?

她能不能晕过去!?

看着怀中女人退缩求饶的眼神,龙天行也清醒过来。

手一松就要将梳云扔下去。

梳云却迅速地又缠上他,同时发出惊天动地哭喊声,“爷~奴家刚才鬼上身了,好可怕!刚才那些话都不是奴家说的!爷,您相信奴家,奴家真是无辜的~!爷~呜呜呜…”

方才是真哭,现在却明显是假哭。

龙天行:…鬼上身?呵呵!

“松手!”剧情再次调转。

“不松,爷不原谅奴家,奴家死也不松手~呜呜~”

“不松是吧?很好,爷很久没做过人彘了,正好用你来试试。”

梳云吓得立马松开手,然后整个人掉进澡盆里。

咕噜咕噜,又喝了几口水,梳云狼狈地从钻出来。

这次连脚也湿了。

梳云顾不上,趴在澡盆边,可怜兮兮地喊道:“爷~”

她白皙的脸上沾满了水珠,像一颗颗珍珠一样光泽莹莹。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越发显得下巴尖尖。

明媚的双眼含着乞求。

与一向热烈得骄花似的模样相比,此时的她,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孱弱。

龙天行不知怎的,鬼始神差又伸手将她从澡盆里捞出来了。

梳云乖巧地窝在他怀里,任他将自己抱到榻上。

一块白色的布巾罩在她头上,“把自己弄干。”

梳云不敢反抗,乖乖地开始擦头发。

高大的身形离开没多久,又很快返回。

接着一件黑金色的长袍,扔在榻上。

“弄干了穿上它。”

梳云不敢问更不敢说什么,擦干身子后,乖乖套上了那件黑金长袍。

一股独特的气息将她笼住,梳云低着头折袖子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袖子很长,她折了好几折,才露出她纤细小巧的手。

衣裳上有带子,她随意系了系,开始处理自己的脚。

纱布全湿了,梳云慢慢解开。

好在纱布缠得多,在水里浸泡的时间不长。

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没什么事。

梳云盘着腿,小心地给自己的脚擦药。

她穿着他的衣裳,坐在那里,娇小得如小女孩一般。

半湿的黑发垂下,遮住因为擦药半垂着的脸,她娇媚的小脸隐藏其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却又让人想呵护的娇柔之美。

龙天行的心,突然软了几分。

“你的主子有什么好,让你这般忠心耿耿。”

不屑的语气里,带着两分无人察觉到的酸味。

梳云低着头,幽幽道:“小姐不只买了奴家,还无形中让奴家明白了很多道理。奴家初初被小姐买回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小姐固宠的工具,便想着法子想向上爬,结果被小姐训了,让奴家要守本份!奴家表面应下了,心里却是不服气的,某天宫世子看见奴家,想要了奴家,被那时的广平侯夫人撞到,想毁了奴家的脸,是小姐救下奴家!

除了阿娘之外,奴家第一次看到有人站在奴家面前为奴家出头,为了奴家这样一个用银子买来的玩意,与自己的婆婆针锋相对,说奴家是她的人,只能由她处罚,别人谁也不许碰。当时奴家就想啊,跟了这样一个主子,何必还要去伺候那些臭男人?所以那时起,奴家真是打算就这样伺候小姐一生。

小姐那个人啊,奴家真是说不清楚,反正跟在她身边就是自在。她没瞧不起奴家的出身,而是将奴家当成个人看,让奴家有自己的思想,尊重奴家的意愿。做事又大胆又出格,偏生瞧着让人心里畅快。皇上给小姐许婚的时候,奴家其实心里是挺不高兴的。因为小姐若不嫁给姑爷,一样会过得很好!

到时她会带着咱们几个丫鬟,四处游山玩水,走到哪欢喜了,就在那里住一段日子,腻了,就再继续游玩,多自在!这天下多少人为名利银钱所缚,汲汲营营一生,可在小姐身边,却能过另外一种奴家从来都想不到的生活。不过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这个梦想,是不可能实现了。”

梳云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随即意识到她此时是在跟龙天行说话,很快转了口风,“不过能让奴家遇上爷,也是奴家另一种福份!奴家不失望,真的。伺候了爷一场,见识了另外一种富贵和权势,奴家很满足了。爷您不知道,小姐出嫁前,奴家已经离开了她,可她还是在悦心院里,为奴家和掠月留了间房。

大概就是这间房,让奴家有种家的感觉,让奴家觉得,奴家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奴家就像小姐手中的风筝,无论飞得多远多高,有天回去,总有个地方为奴家留着。可若是小姐没了,奴家的家便没了,以后奴家就真是孤零零一个人,再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受了伤,也没人会真心地心疼了。

说着说着,梳云的眼泪,不由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忍着没哭出声,只是用袖子重重擦去,任那泪水将那黑色染上一片湿意。

倔强的模样,让人心里泛酸。

龙天行忍不住伸手点点她的脑袋,“真是没用,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

“爷~”梳云趁机抓住他的手指头不放,像抓住浮萍一样,紧紧的,又小心翼翼的,“爷~奴家求求您,您考虑考虑好不好?无论爷您想要奴家做什么,奴家上刀山下火海,也会为爷做到的~”

她双眼红得像小兔子似的,被泪水打湿的黑眼珠,闪烁着卑微的光芒。

龙天行的心如被针了刺了一下。

现在大约,是她最真实的模样了吧。

撤去那些繁花似锦的假象,这样柔软又小心翼翼的她,才是真的她吧。

龙天行伸出手掌,放到她胸口,一向玩世不恭的黑眸里,露出几分半真半假的神情,“如果,爷要你的真心为代价呢?”

“奴家愿意!”梳云抓着他的手掌按住,急切道:“奴家愿意!真的,奴家发誓!”

反正这颗心只怕守不住了,给就给吧。

她没有半点犹豫地回答,不但没让龙天行高兴,反而刚才因为她的泪水而柔软下来的心,又冷硬了几分。

“如果,爷要你从此与你的主子划清界限呢?”

“这…”梳云犹豫了,她从没想过要与陆心颜划清界限,形同陌路。

龙天行冷哼一声,抽回手。

“奴家愿意!”梳云拉着他的手不放,大声道:“爷,奴家愿意!”

龙天行无情地甩开她的手,站起身。

黑眸泛着寒光,紧抿地薄唇轻启,“爷说要你的真心,你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爷说要你与你主子划清界限,你犹豫了。所以在你的心中,你的真心,与你的主子相比,一点也不珍贵!不珍贵的东西,爷不稀罕!”

他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留下梳云一脸惊愕。

待她回过神来,龙天行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龙院。

梳云掩着发痛的胸口,自嘲地笑了笑。

不珍贵,原来在他心中,她不只身份低贱,连一颗真心也不珍贵!

——

镇国公府,悦心院。

“小姐,姑爷。”吕嬷嬷在院中喊道:“白芷回来了。”

“白芷回来了?”陆心颜猛地惊醒,推开身边的男人,“快起来,白芷回来了!”

萧逸宸:…

两人穿戴好出来。

“白芷!”

两人好多天未见,一见面,陆心颜伸开双臂,热情地与白芷拥抱在一起。

看得萧逸宸酸水直冒。

“小姐!你还好吧,大家都还好吧?”

“我没事,你呢,有没有什么事?”

两人欢喜地牵着手,边说边往房里走去。

完全忘了萧逸宸的存在。

萧逸宸:他在这院里,已经毫无地位可言了!

“我也没事。皇上下旨处置了二皇子和葛家之后,便召我去问了双仙花的事情。后来陪太后用了午膳,太后便让我回来了。”白芷道:“我本想去拜见萧贵妃的,不过现在宫中风声鹤唳,我便先回来了。”

关于二皇子与葛家的处罚,陆心颜与萧逸宸睡到现在,还不知情,便问道:“皇上是如何处罚的?”

“二皇子被罚去守皇陵,葛家三日内离开京城,三代不得为官!长平公主禁于宫中,择日选驸马出嫁!二皇妃的娘家,还有葛家的一些姻亲,听说全部都会受到处罚,不过具体如何罚,皇上交给了刑部。”

“太好了!总算又少了一个隐患。”陆心颜喜笑颜开。

“太后离开前,跟我透了点口风。”白芷道:“大意是现在皇后没了,太后会劝皇上尽快立新后。”

“你的意思是说,太后属意姑姑做皇后?”

白芷点点头,“太后既然跟我特意提了,我猜是这个意思。”

“想想现在朝中形势,立姑姑为后确实是大势所趋。”陆心颜道:“但以皇上的性子,又好难说,毕竟皇上还有好几个眼看就要成年的皇子。指不定会为了大权在握,再扶持一股新势力,与三皇子和镇国公府对抗。”

“小姐说得没错,太后不想再看到子孙为了皇位自相残杀,特意告诉我,大概是要我转达,想让镇国公府向皇上施加压力的意思。”

“这事咱们先静观其变。对了,”陆心颜拉着白芷的手,“你是怎么知道断魂散的?”

“以前阿爹曾跟我提过一次,断魂散是他一位很欣赏的药师前辈制成的,无色无味,中毒者七日内必亡,且没有半点中毒迹象。”白芷道:“之前我断定皇上中毒时,曾怀疑过是断魂散,但因为断魂散早已失传,且皇上病发月余,迹象又有些不同,所以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后来小姐你暗示我问题出在里衣身上,我查证后,便肯定是断魂散无疑了。通过熏香的方式,将断魂散之毒熏到衣裳上,毒性无意散了一部分,再通过衣裳吸收进五脏六腑,药性非常有限,所以皇上才会拖到现在。”

“白芷,那你老实告诉我,皇上的毒是否可解,如果不能解,大概还有多少日子?”

“皇上虽然中毒极轻,但断魂散毕竟是奇毒。”白芷道:“若配不出解毒药方,由我来替他医治,少则半年,多则两年。”

陆心颜抽口气,“皇上自己知道吗?”

“我没有说实话,但皇上的言行举止,似乎已经知道此毒的厉害之处。”

“难怪他会给我们一年期限,让我们找到双仙花。”陆心颜若有所思道。

“这双仙花虽传说可解百毒,但传说一向夸大其词。小姐,我觉得你们要想好退路。”白芷道:“皇上的毒,我没有把握。”

陆心颜道:“那位药师临死前,曾留下药方,双仙花,确实是解断魂散的主要药材。”

白芷睁大眼,“小姐怎么会知道?”

自太后从萧情宫中搜中断魂散的瓶子以来,白芷除将隆德帝所中之毒为断魂散的事透露出来后,与陆心颜之间,已经好久没有消息共通了。

陆心颜便将断魂散的事情全部说与白芷听。

“原来还发生过这些事情。”白芷讶异道:“看来这次龙爷,倒是帮了大忙。”

两人正说着,吕嬷嬷又敲门进来了,“小姐,姑爷,白芷,苏院那边派人来传话,说国公爷想今晚大家一起用膳,请白芷也一起。”

陆心颜点点头,“应该的。吕嬷嬷,你跟传话的人说,我们马上过去。”

“小姐,国公爷的伤,用完膳后,我有话说。”

上次白芷回来替萧炎看腿时,陆心颜就发现了白芷的不对劲。

现在白芷主动提起,陆心颜也没奇怪,道了一声“好”。

倒是萧逸宸诧异地问了一句,“阿爹的腿,有什么问题吗?”

陆心颜道:“等会用完膳后,当着阿爹的面一起说吧。”

三人便动身前往苏院。

在苏院的门口,意外地碰到了蒋氏、柳涵与蒋梦瑶。

“媳妇见过母亲。”

“儿子见过母亲。”

“见过表哥表嫂。”

几人相互行了礼,陆心颜看了一眼萧逸宸,见他眼里同样满是惊讶。

陆心颜心想,看来经过这场变故,萧炎与蒋氏大抵是有要和好的意思了。

会不会变得恩爱不知道,但应该不会像以前那般冷淡和敌对吧。

苏院里,明兰正在张罗摆着碗筷。

见到陆心颜萧逸宸与蒋氏一行人,先是惊愕,接着又含笑着行了礼。

陆心颜觉是自己刚才的猜想,应该是没错了。

明兰身为苏院的人,想必已经很久没见过蒋氏过来了,才会有这种神情。

“夫人,世子,郡主,乡君,表少爷,表小姐,国公爷马上出来,各位请先就坐。”

蒋氏一言不发,带头坐下。

没了之前看到明兰时的那种愤怒。

模样依然美丽,衣裳颜色却素雅了些,也没了之前陆心颜次次见她时,那种不应该有的娇艳之色。

终究是一家人,因为萧逸宸,陆心颜很愿意见到这种改变。

不一会,陈永推着萧炎出来了。

萧炎见所有人都要站起来,抬了抬手,“都坐着吧。上菜!”

大概是许久没有这么多人一起用膳,萧炎没有单独与陆心颜用膳时那般和蔼可亲,带着两分大家长的威严,更多的是不自在。

他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陆心颜觉得,自己是整桌最自在的那个人了。

都有些不自在,便没人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吃饭。

用完膳后,随意干聊了几句,喝完茶,蒋氏便带着柳涵和蒋梦瑶告辞离开了。

萧炎正打算让陆心颜等人也去休息时,陆心颜道:“阿爹,关于您的腿,白芷有话要说。”

萧炎上次经过白芷的针灸后,时不时的腿痛缓解了不少,因而对她的医术很是信任。

“白芷有话直说。”

白芷斟酌了一会,“国公爷,您这腿刚刚受伤时,可请过一位姓白的大夫为您看过?”

“你怎么知道?”萧炎大为惊讶,“当时那名大夫是瑞王请来的,好像叫白魂,医术十分高明,替我看了一段时间,本来是说有办法替我治好的。不过没多久,那位大夫说他夫人要生了,他夫人身体不好,他必须赶回去。人命关天的事情,我自然不好强留。哪知那大夫一去不复返,瑞王也帮着我找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告诉我,说可能是出事了。”

白芷道:“国公爷,实不相瞒,那位白魂大夫,是我阿爹。”

“你阿爹?这么巧?”萧炎惊道:“算算你的年纪姓氏,加上你的医术,倒确实符合得。那白大夫现在…”

“我娘天生心绞痛,生下我之后,便去世了,我遗传了阿娘的病。阿爹为了我,四处找药,五年前无意得到一药方专治心绞痛,我的病便得到了控制。为了根治,阿爹如今正四处漂泊,寻找千年野参。”

白芷道:“阿爹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我第一次替国公爷看腿疾时,发现有阿爹医治过的手法,心下疑惑,便看了以前的药方,发现了我爹的笔迹。当时时机不对,我便没有问。如今看来,阿爹是为了我娘和我,而失约于国公爷,在这里我替阿爹向国公爷道歉。”

“不碍事,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萧炎道:“你爹虽是大夫,但亲人的命自然重要,我不怪他。”

“国公爷,以我对我阿爹的了解,这中间恐怕不只失约这么简单,可能另有隐情。”

“为何这么说?”

“我跟在阿爹身边十几年,从来没见过阿爹轻慢过一个病人。”白芷道:“我离不得他身边,他便扔下隐药门,时常带着我到处行医求医。他若与国公爷有约,大可带着我一起来,但阿爹却没来替国公爷继续医治!”

这话一出,不只萧炎,连陆心颜与萧逸宸也陷入沉思。

“四年前,他将我放在小姐阿娘的庄子上,说是履行承诺,自此一去,我便再也没见过他。他因为当初夫人的相救之恩,在夫人去世后,仍愿意履行承诺,舍得将我放下,实在没理由不来医国公爷您的腿。”白芷道:“更何况,您的腿,并非治不好。”

“阿爹的腿还可以治好!?”陆心颜萧逸宸齐齐惊呼。

“阿爹当年治了一半,保住了国公爷腿上的筋脉未坏死,所以有得治。不过阿爹的医术是药隐门的独家医术,手法特殊,别的大夫治不好,我却可以的。”

“太好了!”

比起萧炎的腿疾另有隐情,能治好这个消息,更让所有人亢奋。

包括萧炎。

他难以克制心中的激动,“真的吗?我还能再站起来吗?”

白芷道:“您在床上瘫了十多年,好在保养得当,恢复起来不是难事,不过过程会很辛苦。”

“只要能站起来,再辛苦我也能忍受!”

“那我明日正式开始为国公爷治腿。”

萧炎激动了一会后,很快冷静下来,“白芷,你身体天生有疾,不要过于操劳,我的腿已经十几年了,不急。”

陆心颜道:“阿爹说得对,白芷,在宫中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先休息几天。”

“我没事的。”白芷微笑道:“我是大夫,我的身体我很清楚。刚开始不会很累,我承受得住。”

她这般说了,众人也不好再劝。

然后就白魂为何没有继续替萧炎医治一事,又讨论了一会。

时日久远,白魂又从没在白芷面前提起过,最后的结论,只能等白魂联系白芷时,白芷再问他具体原因。

不过大家对萧炎的腿能治好一事,都很默契地同意,暂且保密。

离开前,萧炎对着萧逸宸道:“逸宸,皇后死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阿爹猜想,你姑姑有一半的机会会当上皇后。还有三皇子,二皇子四皇子相继落马,即使你姑姑做不了皇后,现在三皇子也会成为最有力的皇位候选人。他十七了,原定下半年的选妃一事,或许会提前。朝中大臣们都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各方势力必会向三皇子靠拢,有真心投靠的,但不乏一些牛鬼蛇神。三皇子历事少,你作为表哥,多提醒担待些。”

他意味深长地道:“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萧逸宸垂着眸子,应了声“是”。

陆心颜站在一边,没有出声。

她知道萧炎话里所指的过去的事情,是隆德帝曾对镇国公府生了杀心一事。

萧炎很了解萧逸宸,他这么说,是担心萧逸宸会因此生出二心。

所以才特意点出萧情可能会做皇后,武昇或许是下一任帝王的现状。

因为萧逸宸表面看着冷清,实则心里很是重情。

为了萧情与武昇,他或许会咽下之前的委屈,继续效忠当今皇上。

陆心颜道:“阿爹,您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回去吧。”

两人牵着手回到悦心院的时候,星罗正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小姐,姑爷,齐大哥等了你们好一会,好像有急事。”

“少爷,少夫人!”齐飞一听到声音,立马迎上来。

萧逸宸问:“齐飞,什么事?”

齐飞道:“冷叔叔,找不到。”

“怎么会?”陆心颜奇道:“不是说放出来了吗?常公公说徐统领和御林军在宫门口看到过,那么宫门侍卫肯定也看到过。”

“我和无涯确认过,冷叔叔确实出了宫。但出宫后去了哪里,我们的人找不到。”齐飞道:“只知道冷叔叔离开的时候,身受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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