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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明是携妻回家探亲,但,目的,远不是如此。

来时,和各方该打招呼的都打了。是明来。险也不险。目前是一个关键时刻,他如果秘密过来,也难保没人会知道,他现在完全没把握那股秘密势力在他身边是如何一种布局。一旦知道他私密来港,那,他的动向更易引来怀疑。

不如,完全公开透明,大大方方地来。

他垂下目光又看向冰蓝,冰蓝头又抬起来,正看向他。眼里,注视着一个神秘物体般,探究在他脸上,安静地等着他下一步指令。依赖的小模样,让他心里一下柔成一片,大手抚到她脸上,爱怜。

冰蓝感觉危险似乎过去了,轻声问:“怎么了?”

他唇角笑下,“我以前和祥宾就这样被人追着躲避过。刚才感受到了吗?什么感觉?”

冰蓝噘下嘴,有点不满。让她紧张半天,原来只为了回味下过去。

还是铜锣湾。

宫绍谦再带冰蓝到达的地方已有些xg的华美色彩。他们一出现在一所大宅前,大门接着敞开,一男一女两位老工人迎出来。欢喜:“少爷回来了!”

“姜叔,姜婶。”宫绍谦也含笑。

“少奶奶好!”姜叔接过宫绍谦手中的提包,又向冰蓝打招呼。

“你们好!”冰蓝有点不太适应这样称呼。

宫绍谦挽了她往里走,进入卧房。

“这是哪?”冰蓝疑惑。

“我在这儿住了七年多。拣回条命来后,就住这儿了,刚才的姜叔姜婶从那时就一直陪着我。祥宾也一块陪我住在这儿。后来去大陆上学,多久回不来一次,上次来,到现在已快一年了。”

这儿与他带她刚走过的铜锣湾的居住档次明显有差距,冰蓝猜想可能那时他才被他父亲或者宫家重视,伤后出院,便给他在这儿安了住处。

没问,心涩涩的。财阀后世,如今人前多风光,可谁知道,那人生中最重要的十几年受得是什么样的苦!

午饭宫绍谦却没回来。电话打到家里来,姜叔接的,吩咐说,不用叫,等她睡醒后再让她吃饭。

冰蓝默默吃饭,一边心里鞭挞:到底是半封建半资本主义教育出来的男人,霸道,大男子主义。在大陆男人中,这电话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再打给老婆的。在K市也一样,多晚不回也不会有个电话说明一下因由,一点不觉得有不对。

即使演戏,宫绍谦似乎也不愿意嘶高兴,也还是从不做这样的行动汇报。不是有意忽视,是完全不把她放在对等地位上,所谓太太,就是他家里的女人!也许,和外边的女人只是存放圈养的位置不同。所以,宫绍谦即使外面有女人还是心安理得地上她的床。

或许,也有些是因为脑子里残余着这些封建的妻妾思想的原故?据说,他的大家族,特别外亲,明里不只一位太太的不鲜见。

冰蓝有点再吃不下去。

难道就这样做他的一个女人?似乎多冷多狠多有志气,可还是保不准会胡里胡涂给他骗到床上去……

想着,猛然又一个念头扑进脑子里来。嘶会怀孕吧?她可不能给他怀孕生孩子!她的孩子可不要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她孩子的母亲才不要只是一个男人的女人之一!

这样的孩子也不会快乐的。

例如她的子轩哥哥。

也例如宫绍谦。

宫绍谦应该不会快乐到哪去吧?眼神里的冷郁,那最是少年时的心路,是从那时就集存在心里的伤。而且,她的孩子还不会是宫绍谦的长子,将来更有像电视上一样搅缠不清的家事纷争。

不要!

冰蓝站起身回卧室。

“少奶奶吃好了?”

“嗯。”

冰蓝进卧室提上自己的包,又往外走。

“少奶奶出去?有需要可以吩咐我们去做。”

“我到外面随便走走。”

家佣随到大门,目送走远。

冰蓝最急切是想找到一家药店,买事后避孕药。她以为路上走走,总能找到一处药店。

可似乎xg,至少铜锣湾这片区域,可能与大陆上的药店标志有明显不同,她已经费力扩开阔思路寻找了,竟是,走出好久,还是没看到一家像药店的地方。进去了一处,不是。

继续寻找。想着,这条路很长呢,总会有吧?然后她再寻着原路回,总不会错吧?

宫绍谦晚九点又打回电话,想告诉冰蓝一会儿带她出去宵夜。谁知,姜叔回复:“少奶奶下午出去买东西了,现在还没回来。”

“她自己?”宫绍谦立时紧张。

“是……”

宫绍谦已撂了电话,后悔没叮嘱好姜叔姜婶。

跑回家,问了些情况,又往外跑,找冰蓝去。

冰蓝早已经放弃找药店的打算,比起K市哪条街也能看到两纫药店,感觉xg人可能都不生病,或者,只有医院,没有药店之说。

算了!这一次未必就那么巧。而且,也不只这一次没做措施……

郁闷着往回走。几步后抬起脸认真看着两边走,怕走错地方。可,一直走不到她自认为还是会认得的地方。很显目的一处大宅呢。却走半天,就是走不到。怀疑,自己到底走出了多远。

其实,冰蓝从一处店铺出来后,便不知不觉中从店铺的另一边门走到另一条街上。

冰蓝最后放弃了努力,看到一家警局时,走进去。有事找警察,不知道xg是不是也是金科,可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因稳起找警察她更不愿意打电话找宫绍谦。太丢人!宁可脸丢给xg警察也不能丢到那臭熊那儿!

警察听着她流利的普通话,也用还算顺畅的普通话与她交流。

但最后还是找了宫绍谦。这热心的警察送她去了几处,都不是她认可的地方。

宫绍谦恨不得立即飞过去接到,可怕中间更生麻烦。告诉了警察具体地址,焦灼地大门外等。

警察送着冰蓝出现在他眼帘时,已午夜一点多。宫绍谦没顾上和警察说什么,先一把将冰蓝抱进怀里。冰蓝想俯在他怀里哭一场,使劲忍住。

姜叔和警察寒暄几句,警察要走,宫绍谦暂放岿蓝,去客气几句,送着警察离开,揽了冰蓝回卧室。

房门一关,一下静的出奇。

静了好一会儿,冰蓝感觉太压抑,实在憋不住,抬眼睛看向宫绍谦,碰到两眼烈火。不再是刚才紧张成心头肉的样了!

冰蓝望着愣怔。

他沉低的声音道:“你不要总这么幼稚没脑子好不好?”

“……”原来又是在外人面前演戏?!不安慰她罢了,也不至于再这样损她吧?她就是不熟悉路嘛,生嘛,没来过嘛,不小心走丢了嘛,多幼稚没脑子?真是不该找他!还不如找驻港办事处,直接送她回K市。

宫绍谦第一次望着冰蓝有点忍无可忍。那次他碰她,她为了逃掉不惜跳崖。这次,又想自己离开!还是因为他碰了她吧?他宫绍谦竟然在这个倔丫头身上碰不出一点柔情蜜意!

夫妻没有隔夜的仇嘛,肌肤之亲更能有利隔膜消除,促进融合才对。她却总在之后做出这样激烈的反应。太可气!

不留情面地训斥:“你以为这样能走得了?没脑子还是任性撒娇?我要是就不找你,放你不管呢?人家要当你非法进来的,先把你拘起来呢?在街上万一让人看出傻样给偷偷弄起来,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卖你到哪干什么去你一样没办法,你到时叫天没门叫地不应!愚蠢!”

冰蓝气得瞪眼。呲几下牙,又咬上唇进卫生间将自己关起来。明白宫绍谦为什么大动肝火,是把她的走丢当成要她故意逃跑了。

腹内鄙夷:你才愚蠢!这样明显不可为的事情伺不做。她身上又没出入证,也没带着足够的钱,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机场也找不到,路也搞不清东西南北,完全乡下傻妞刚进城的感觉。往哪走?

宫绍谦继续外面气得转圈,认准冰蓝是有心想走,才至如此。不是故意要走,真是出去会儿走失了,还不早打他的电话了,能挨到这么晚?是没办法了,才打的!而且,打她的也关机。

暗庆那警察只当她是大陆来的游客,以为不小心掉了队。要碰上不一样想法的,真会先拘起来审查半天。正夜间,保准得在冷屋里给关一晚。

其实冰蓝离开K市上机前关了机,下机后一直忘了打开,直到需要给宫绍谦打电话时,才又开了。

冰蓝浴室里呆的再也呆不下去,出来。宫绍谦已合衣躺床上。

冰蓝很想也趴上床睡觉,“失踪”一天,不是一般的累人。可,有些不愿去躺到也有那人的床上。看到宫绍谦的手提电脑,想想还是去店里看看,也打发去些这么尴尬的深夜相对。

打开包,电脑放桌上。

宫绍谦挑着半只眼睛看着,可恨中又添份切齿:这么有志气,怎么不倔到底,用他的电脑干嘛?

冰蓝认为电脑无罪。何况他不让她带的,那就只能用他带来的!而且,有些事可以睁一眼闭一眼的,不能细追究,带来家用她用着的,那说到底也还是宫绍谦的。

所以,让自己坦然用。

冰蓝开了电脑刚一会儿,忽然,一个久不见的图像闪过来,忙点开。果是回头有我。脸上不觉间惊喜下。

回头有我:丫头在呢。

冰蓝:你是……

回头有我:呵呵,已经忘了?

冰蓝:真是你呀叔叔!好久不见你了,我有点不敢相信。

回头有我:是啊,好久不见了,呵呵。这么晚了,怎么还上网?

冰蓝:睡了一下午,不困了。叔叔怎么还不睡?

回头有我:人上年纪了,本来就觉少。

冰蓝:我还担心叔叔是不是出了事呢。呸呸,对不起,我是说……想过,叔叔怎么不来买东西了!

回头有我:呵呵,谢谢挂念。我女儿结婚,我来呆了些日子。

冰蓝:噢,这样。

回头有我:丫头结婚了吗?

冰蓝沉默片刻,回去:结了。

回头有我:结了?呵呵,丫头肯定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对人很温和很有耐心。不会像我女儿一样,有时倔,耍小性儿。

冰蓝羞惭:我……好象也有点倔,也不是很好相处的人,对人也没有耐心。

回头有我:哈弓…这样说来,也许与我女儿还有一比?不过,比我女儿强,我女儿可是从不承认自己倔,倔着不认倔!

冰蓝:可能她也知道自己倔吧,就是不想承认。有时也觉得太倔不好,可遇事还是忍不住。

回头有我:嗯,是不是还越亲近的人,越和他倔?对那些外人,倒懒的去倔。

冰蓝倒没想过:……也许吧。

回头有我:所以,明白的,就会知道她和你犯倔是多么该开心的事。因为她和你亲。

冰蓝感觉对面的叔叔有点伤感。发个微笑过去。

回头有我:你老公很疼你吧?

冰蓝:还行。

回头有我:那就好!不常吵闹吧?

冰蓝:有时也会了。

回头有我:吵起来厉害吗?

冰蓝:叔叔,老问这些干嘛呀。

回头有我:对不起!我女儿老和她老公赌气,就忍不住问你了。老公要对你好,自己也要知道好好珍惜。不能经常闹,老公不和亲人一样,关系是靠一份不断维护的感情去维系的。老闹,会把感情一点点伤了。

冰蓝也伤感:叔叔为女儿担心了?

回头有我:嗯。怕嘶幸福,怕她以后失望,伤心……不知多想护在自己身边,不让任何人伤不到她。可惜,不能!只能希望她能被她的老公疼爱,两个人都幸福……

冰蓝想流泪的感觉。

回头有我:知道不能总守在她身边,守着,其实也没什么用处。可还是不放心离开,总怕她受委屈,怕她受了委屈还不和人说……

字幕,两边静住。

那边话又过来:很想为她做什么,可不知道怎么做。觉得自己很没用……

冰蓝垂不觉间垂下泪来。刚要安慰过去,耳边忽然低沉的一声,“和谁聊天?”

“呃~”冰蓝已投入进与回头有我叔叔的交谈中,完全没注意到已近到身旁的宫绍谦。受一惊吓后,又一恼,忍住,先不管他,继续又敲键盘。

眼前一黑。

宫绍谦把电源给拔了。

“你干什么?”冰蓝瞪着眼睛站起来。

宫绍谦看到她眼里,更气得满面扭曲。泪眼!一双泪汪汪的眼!他在那儿气得要死,她在这儿和男人诉衷肠!

铁定是男人!什么,很想为她做什么,可不知怎么做,觉得自己很没用!这是在抚慰受他宫绍谦伤害的脆弱心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