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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放不无得意道:“多谢掌门师姐夸赞,门规戒条是每位弟子必修的入门功课。元放不才,这许多年过去,一直不敢或忘。不然稍有不慎,就会像某些人一样,忘乎所以,恣意妄为,最终害人害已,遗患无穷。”

明知风恨昔只是向掌门建言如何惩处郭昊,实无大过,好在她此时正钻在牛角尖里,没回过味来,陆元放当然不忘往井中添石,火上浇油。只要能给死对头一丁点不痛快,那也是陆某人喜闻乐见的。顾丹晨心道:“你明知是我授意恨昔惩罚郭昊那小子,却还跳出来胡乱搅和,我会夸你才怪。”口中却道:“那么你觉得该如何处置郭昊和念儿二人?毕竟他们私自出走,过错非小。”

陆元放心情正好,脱口就要答应,祝雪念却突然插口道:“陆师叔也不是掌刑长老,在此事上同样作不得主。”心道:“为了昊哥哥受罚轻些,我只能站在陆师叔这边,可有些对不住风姨啦。”

陆元放恍然醒悟,暗道好险。刚才他若真说出主张从轻发落郭昊的话,那和风恨昔所作所为就没了任何差别。

他倒不在乎门规能把自己怎样,可惜的是刚刚在风恨昔面前占得的一点上风马上就会被抵消掉,那才叫得不偿失。

冲着祝雪念暗暗竖了竖大拇指,暗道:“掌门师姐你这偏心的也太过了,差点把老陆算计进去!”嘿嘿一笑道:“念儿说的一点不错,如果掌门师姐觉得难以做出决断,不如将清吾师兄请来,看他有何想法。”顾丹晨道:“也好。”吩咐张少阳去请清吾道长。

大半个时辰过去,众人方才听得吟仙殿外脚步声响,一位脸颊瘦削,面容悲苦的中年道士大步走离得太近。

来到顾丹晨面前,清吾先施一礼,道:“见过掌门师姐,不知召我前来所为何事?”别看他面相显老,入门却还在顾丹晨之后,只是顾丹晨道行精深,驻颜有术,已难从面貌分辨出年岁几何。顾丹晨朝旁边椅子一指,道:“不急,先尝一下王为从顾罗峰采回的新茶味道如何。”

清吾途依言坐定,顾丹晨示意旁边道僮为他奉上香茗,这才续道:“不过一件小事,本不想劳烦清吾师弟过来,可是陆师弟以为,事关本门刑罚之事,还是由天刑殿首座处置最为妥当。”

看了陆元放一眼,清吾笑道:“若有人问本门之中最不守规矩的是哪个,十个人当中有八个必然回答的是陆师弟,怎么今个这么抬举起你师兄来了?”他面相愁苦,即使露出笑容,也似勉强挤出来一般,皮笑肉不笑。

陆元放道:“瞧师兄这话说的,我陆元放一生,行事均以掌门师姐号令马首是瞻。怎么到了你这里,却成了最不守规矩的那个?真是岂有此理。”清吾道:“你做过的事,有几件是守规矩的?大家一师同门,你又瞒得了谁?”

郭昊一直跪伏在地,未敢起身,此时听这位天刑殿。

首座话音随意,似乎并不是个严厉之人,不由得稍稍放心。只听陆元放道:“师兄,掌门师姐找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取笑小弟来的,还是正事要紧。”顾丹晨接道:“确是如此。清吾师弟你且听听,这件事究竟该如何处置?”将郭祝两个后辈所犯过错简略叙述一遍。

清吾听完,眉头已然皱成了疙瘩,却是沉吟论及门中刑赏之事,那可是真正的铁面无私,毫不容情,从张少阳任星两个战战兢兢看他的眼神就可见一二。忙道:“有一件事还得教师兄知道,此番这两个娃儿虽然有错,可是也机缘巧合,立了一件大功劳。”

“哦!”清吾显然有些意外,道:“竟有此事,虽然本门向来秉持束己以严的主旨,但若他们所立大功确是足够,适当减轻些处罚也并非全无不可。”陆元放道:“师兄赏罚严明,兼顾功过,实不愧天刑殿首座之名。”

清吾连连摇头道:“师弟谬赞,师弟谬赞了。”

面上喜色却是遮掩不住。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生平最为得意之事,便是继任天刑殿首座之后,几乎没有发生过任何失漏误判,以至凰羽门上下无不对其信服有佳。陆元放马屁功夫高明,直接戳其痒处,顿时乐的清吾道人心花怒放。

尽管也知知清吾喜好如何,亦有心借他之手重惩郭昊,但要风恨昔说出这种恶心肉麻的话来,实比杀了她还难受,哼道:“正事要紧,就请不要谈论那些毫无用处的东西了。”

清吾闻言心下不喜,但还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道:“师妹说的有理,陆师弟还是先说说他们立的怎样的功劳,咱们再酌情商议。”

陆元放早从先一步归来的周希闵等人处得知鸾城发生的只般事项,于是将郭昊祝雪念两人,以及风逝雪等一众各派弟子在京城发生的事说了。当然,他不会忘了添油加醋,着重提及郭昊祝雪念出力极多,否则单凭风逝雪等人不但救人不成,反而还要失陷在里面云云。

不过陆元放说的口干舌燥,心中却不免惊奇,忖道:“周希闵说当时皇宫之中布下了九鼎镇灵禁界,好在仍患于未然。是以眼见风恨昔在那里大发雌威,她只是高高端坐,未置一言,间中不忘扫了陆元放一眼,示意他不要插手此事。

风恨昔又道:“我来问你,你对念儿究竟怀着什么样的鬼心思?竟哄得她不惜背逆师长,跟你一起连夜出走?”陡闻此言,郭昊顿时愣住,不知如何作答。

自从离开羽画峰之日起,他便与祝雪念朝夕相随,千里跋涉,屡经凶险,危难之时更是彼此性命相托。无知无觉间,心中待她已与别人不同,只是少年懵懂,浑然不知为何如此。此时面对风恨昔咄咄逼问,心头竟是一阵迷茫。

在场诸人除开郭昊与任星之外,哪一个不是明察秋毫,察见渊鱼的角色?一见郭昊神情异样,顾丹晨风目光一凛;风逝雪的手掌抓在了椅背之上,力道之大,手背都已发白。

唯独陆元放得意非凡,心中喜道:“笨小子虽然傻不拉几的,但终究不愧是我陆元放的徒弟,敢想敢为,脸皮够厚,居然连凰羽山—–不,是方今之世最娇艳的一朵花都敢惦记,想要摘到手中去,还真是了不得!”他生平。

放荡不羁,最爱游戏花丛,以赢得美人芳心引以为傲。此时发见郭昊对祝雪念仿佛别有心思,只觉自己脸上也跟着增光不少;再加亲眼看到风恨昔脸色铁青,更是比

“姓风的丑女人嘴巴向来狠毒,我故意引她这番话出来,就是想试探一下郭昊这个笨蛋在念儿心中有何分量。现下看来,还真是不简单呢。”陆元放心中如此想道,却冲着祝雪念轻轻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说一切有你陆师叔在,不必担心。

祝雪念会意,这才按下心头不快,凝神倾听。陆元放道:“世上谁人不知,凰羽门的风恨昔不仅刚愎自用,而且更是自高自大到了极点,旁人的话那是从来听不进去的。”

见他又来嘲讽自己,风恨昔怒气填胸,就要发作,不过陆元放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又道:“可是你就算把风逝雪捧到天上去,救人的功劳也跟他干系不大。我陆元放的话你自然是不肯信的,那么何不问一问风逝雪本人,当日之事究竟如何。”

风恨昔暗恨道:“我只顾着跟姓陆的废话,居然忘记了逝雪张少阳几个都是从鸾城回来,自当知悉实情,真是被气糊涂了。”目光从几个后辈身上转了一圈,又寻。

思着:“看得出来,念儿是护着姓郭的小子的,肯定不肯坦诚实情;而风逝雪又淡泊虚名,即使问到他头上。

未必肯认是自己的功劳。”思忖一番,便冲着张少阳道:“你应该知道怎么一回事吧?”

张少阳忙道:“启禀师叔,当日我和任星师弟两个都在国师府中,未及赶。

去皇宫,因此并不知详细情形如何。”争端两方都是师门前辈,没一个好惹的,风恨昔是看谁都不顺眼,陆元。

放却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张少阳是谁也不敢得罪。此时心下直是庆幸不已,幸好当日迟了一些,不然今日不论得罪了哪一边,都别想好下场!任星也长舒了口。

气,报以感激的眼神,谢过张少阳帮他也摘了出去。

不待风恨昔问到头上,风逝雪业已开口道:“逝雪无能,有失风师叔厚望。当日确是郭师弟凭籍一己之力。

,制服枭王,随后击破了九鼎镇灵禁界的禁制,我们以及各名门大派子弟才得以获救。陆师叔所言均是实情,毫无。

话音一落,陆元放哈哈大笑,风恨昔却不免有些尴尬。和顾丹晨一样,她对风逝雪也一直是寄予厚望。

天资绝顶,修行出众,相貌更是玉树临风,俊彦无双,很难让人担心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好的。此时陡然听他说

出实情竟然真的并非如己所想,风恨昔委实难以尽信,又道:“逝雪,我知道你体惜师弟,不愿跟他们争功夺名,但有些事不是你想让就可以让出去的。郭昊这人资质愚笨,就算在修炼三五十年,也根本就不可能。

有这等本领,因此师叔劝你还是实话实说为好,莫要惹你师父生气。”风恨昔故意在最后几个字是加重了语气,不想风逝雪却再次躬身道:“师叔如此夸赞。

,逝雪愧不敢当。况且我也确然没有谦让之意,此次遇险,若没有郭师弟,恐怕当时在场数十人没一个能活着出。

来。如此大事,逝雪不敢胡言乱语,请风师叔勿要见疑。”

风恨昔还是不肯死心,要他相信一个一无所长的后。

辈弟子居然做成如此一件大事,实在太过艰难。顾丹晨却深知风逝雪心性,摆了摆手道:“恨昔,不要问了,我相信陆师弟所言全是实情,对他二人的惩处倒真不宜过重。”陆元放不禁腹诽:“我的掌门师姐,你什。

么时候相信过我?还不是你徒弟亲口确认你才当真。”事已。

至此,谁主张偷偷下山已不重要,郭祝二人在营救本门弟子之事上均有大功,而且两相比较功大于过,但在。

风恨昔激烈坚持之下,郭昊还是被罚九黎洞面壁三月;则因大病初愈,不宜多受辛苦,被罚禁足于百花小筑,。

也是三月内不准擅离一步。处置已毕,清吾道长自觉做了一件异常完满之事,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向顾丹晨施礼告辞。刚走出吟仙殿,祝雪念便从后跟了。

出来,只见她小嘴一撇道:“清吾师伯,你对昊哥哥处罚太重了,这件出走的事全是由我撺掇的,他只是被。

迫跟随而已。不如这样吧,你也罚我去九黎洞受苦。”她虽然骄纵成性,却也并非不知轻重,刚才当着掌门面。

前自不好说什么,一直等到清吾出门才单独找他帮郭昊求情。

随着清吾与祝雪念二人走出门去,大殿之中有片刻的静默。瞧了刚刚被招呼起身的郭昊一眼,风恨昔越觉这少年面目可憎,沉声道:“对于方才清吾长老之决断,你可是心怀不满?”郭昊忙道:“。

清吾师伯处置得当,弟子心悦诚服,不敢多想。”风恨昔道:“不敢?既然用了这两个字,那就是有迫于情势,不得不委曲求全之意。看来你你心下还是十分不。

屑,颇有怨念。”

郭昊诚惶诚恐道:“弟子......”风恨昔。

不容他分辨,直接打断道:“你这人目光闪烁,明明就是居心叵测,心怀怨愤,居然还妄想狡辩,你当在场的都是瞎的吗?”郭昊身子一震,全没想到风恨昔对自。

己成见如此之深,竟已到了不惜凭空捏造,当众构陷的地步,颤声道:“弟子没有!”

在顾丹晨以为,祝雪念年纪尚幼,性情未定,待到日后心智成熟,定会为自己今日所作所为嗤之一笑,不以为然,是以虽有顾虑。

却并不如。

何担心;至于郭昊心中作何想法尚未可知,但却不得不防患于未然。是以眼见!”陡闻此言,张少阳任星俱个。

激动得目放奇光,居然忘了当着师长面前该守的规矩,异口同声道。语声发颤,显是震惊到了极点。

自古至今,长生大道一直为修真之士所梦寐以求,念兹在兹。然而成千上万年以来,错开神话传说之外,世间。

各教各派从未有一人真正打破生死桎梏,笑傲光阴长河。沧海桑田,物换星移,人们也终于无奈领悟出,所谓长生不死只不过是镜中繁花、水中明月而已,可望。

而不可及,也便渐渐淡了那份追逐之心。然而事虽如此,却总有名门大派、魔教星宫掌握的强横功法,字里行间。

偶有透露能够修成长生不死的奥义法诀,而凰羽门太虚无极道法正是其中之一。道法中所言“九脉俱通,玄灵归。

根,则气凝天地,太虚遨游……”等语关乎解开长生死结的终极奥秘,经文博大精深,历来为凰羽门视为重中之重。

而张少阳任星等人修行远未达到,因此凰羽门当今三代弟子之中,只有风逝雪得以知闻些许而已。

与张少阳等人一般,郭昊大吃一惊之余,心中更是怦怦狂。

跳,一个念头反反复复的在脑海中不断出现:“小念能够修成永生大道!小念能够修成永生大道……居然有如。

此好事……哈哈。”忽然咧嘴微笑,如傻如痴,如呆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