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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殊头皮发麻。

“我没有。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了,就算想起他,也更多像是想起前世的亲人一样。”

“亲人?呵。你们结婚了?”

“没有。”

“没有结婚他算是你哪门子的亲人?”

“那只是一个比喻。”

“你不是乱说话的人,说是亲人你就会当成是亲人。”

“就算是养一只猫,时间长了也会有感情的。”

“你们在一起多少年?”

凤殊不知道要怎么说,但也知道不管说什么都好过沉默,所以硬着头皮道,“也就几年,远远没有和你结婚这么久。”

他盯着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原来你也知道你和我结婚了,还很久。”

“君四,我想你应该接受我们婚姻就是有名无实这个事实。”

“果实已经有两颗了,一个在君家,一个在你肚子里揣着。”

他的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怎么,难道我说的错了?”

凤殊脸都热了,“两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也清楚!”

“你不清楚?现在可以复习一下。”

他又瞬间冲过来抱住她了,凤殊僵了僵。

“君四,注意控制你的情绪。”

“要怎么控制?我到死都会记得那个死人的名字。”

凤殊下意识地再次皱了皱眉。

“不要再死人死人地称呼他,就算是上一辈子的事,但他毕竟也是我曾经爱过的人,是我的亲人。你会喜欢别人称呼你的亲人是个死人吗?”

君临没有说话,他慢慢往后退,不断退,停下来后看了她很久,眼神特别的黯淡。

凤殊僵着脸,不知道为什么,视线根本没有办法从他那双眼睛上移开。

他在想什么?

他会说什么?

她忍受不了这样的对视,像是会被他的情绪随时吞没,又像是会他拉着一起坠入深渊,感觉很不好。

“你的记忆如果全部回来,你就会明白我们之间的界限在哪里。这是我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讨论的话题,就算后来……”

她顿了顿,莫名其妙地想起还在君家生活的时候,他第一次向她敞开心扉说起幼年的那一段经历所带给他的惶恐不安。如果那就是他试图真正地走近她的尝试,而她强迫着自己进入运转心法却无法进入状态但也始终不肯回应他,那么从一开始其实双方的态度就很明朗的。他是成年人,不可能不明白她的拒绝。

君临依旧看着她,那双眼睛依旧让她压力山大。

“现在回过头去看,你的确很早就意识到了自己情感上的萌发,也努力过要拉近我们双方之间的距离。只是不管是你还是我,在感情上其实都不是那么有安全感,我们,”凤殊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更长的时间里我们都是在相互折磨。我们在分开之前,最后并没有真的变得更加亲近。

当然,你的坦白也不是没有成果,因为我也曾努力想要和你就孩子的问题达成一致,甚至为此你忍受我带着孩子进入君家,住进的你的地盘。相互试探,相互宣泄情绪,相互克制杀意,也大打出手过。”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她突然就笑了起来。

“你比我还要别扭。可能是因为幼年的事情,所以你觉得我是打破你的平静的人,是一块难啃不愿意啃却又不得不啃的骨头。你巴不得将我打个稀巴烂再直接埋了或者丢进真空里去,可是你又不能打我,因为孩子在看,爷爷在看,几位哥哥后面对我也就算依旧怀着一丝疑虑,可更多的却是感激,你只要打我,他们也会随时准备着揍你。”

其实认真想起来,除了最开始的见面很不愉快之外,她跟君家其他人的相处还算是不错的。即便是真正的新媳妇进门,也不可能讨每一个人的欢喜,相互之间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够相互熟悉起来。可因为她和君临两个人性格都比较别扭,所以真的就是彼此之间相处地磕磕碰碰,和其他人倒是更加的心平气和,他们也对她多有忍让甚至是配合。

君临看着她,眼神出现了疑惑。

凤殊见状自嘲道,“虽然我也看起来不好相处,爷爷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相处的人,但情况比我设想地要好很多,我在君家生活算是很平静的。如果不是你总是像个炸药桶一样,时不时地爆发一次,我想我很乐意带着孩子一直生活在君家,直到他成年,甚至是娶妻生子了,才会离开。

有家和没有家是不一样的,不管是多么的破烂,只要是对你有爱护之意的家族,那就是避风港。”

他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她,没有离开的意思,但她莫名觉得他那压抑着的情绪风暴团也在慢慢平息。

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触动了他,还是因为有足够的时间缓冲,所以他自己自然而然便消化掉了那些激增的情绪,不管怎么样,总是好事。

“我大概和你说起过,我上一辈子在家不怎么讨喜。凤家是武将世家,祖祖辈辈常年镇守边关,男人们多半最后都死在了战场上。我们认为马革裹尸还是一种悲痛,更是一种荣耀。不过我们家最后一位男丁是死在我手上的。

我娘怀我的时候,同时也怀了一个儿子。大概是我天生太霸道了吧,我活了,他死了。没有男人,就不能上战场征战四方,等于是断送了家族的未来。

我们祖祖辈辈就是靠着镇守边关而绵延子孙的,说是光宗耀祖也好,说是保家卫国也罢,说到底,都是我们的家族从古至今的一种活法。大概我们天生就是一根筋的类型,但凡有天赋有头脑的,一个两个都奔赴战场。哪怕出过一个往别的方向发展并且成功扎根的人,我们家族压力也会小一些。可惜没有,凤家祖祖辈辈就钻研着怎么打仗,怎么攻防。

那个时代,女人是不能上战场的,除非边关破防,被动地卷入战争,否则女人只能够留在家里,操持家务,伺候翁姑,在正常的情况下,绝大多数的女人,都会呆在家里,也只能够呆在家里,外头的一切都只能够交给男人也只能够由男人出面处理。所以在那个时代,家族没有男丁继承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

我活了,我的双生弟弟生下来就是一个死婴,因为这个,我被长辈不喜,在家里,除了我娘偶尔发疯,我没有受到过任何长辈的打骂。”

她朝他笑了笑,“我在家十年,一年甚至跟我爹说不到十句话。我娘,我娘更不乐意见到我,除了家族团聚的日子,我一年到头基本见不到她。祖父母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本来就不是容易见到的人,我可是唯一一个不用去给他们俩请安的人。

姐姐们倒还好,一开始因为死去的弟弟而不喜欢我。从我能够记事起,几个小的姐姐就淘气地总要欺负我,可有几位年长的姐姐护着,她们也没办法明目张胆地骂我,有时候嫉妒起来也会背地里掐我推我什么的,起初总是我输,加上爹不疼娘不爱的,没有大人安慰,所以我总哭。

我从三岁起便习武,根骨还马马虎虎,又有人每天陪着,虽然很爱哭,很怕疼,很累,可不管刮风还是下雨,我都去学,都去练,不是病得起不了床,我都会准时准点地板着一张脸出现在演武场,然后哭着自己爬回去,后面年纪大了一点,大概五岁吧,就总是回到房间给自己上药的时候才会嚎啕大哭,七岁开始,上药也不哭了,开心不开心都会跑到后山的大树上去睡大觉。

我三姐也想要练武,她想要上战场,可惜她从来就没有被允许过精研武术,从头到尾学的都是基本功。她是姐妹当中后来唯一能够和我比划两招的人。四姐很活泼好动,最喜欢噼里啪啦地骂我,也最喜欢在几个小的姐姐欺负我的时候帮我找回场子。她后来……”

凤殊顿了顿,摘了两个岁月果,一个丢给他,一个自己啃。

“后来怎么样?”

君临没有吃,视线终于离开了她,落在了手中的岁月果上。

“后来?后来她们都不是我的对手啦。所以谁骂我谁打我,我就直接揍回去,几个小的姐姐还曾经去爹面前投诉我,不过爹没理。她们又告状告到祖父那里去了。祖父是个一丝不苟的人,查明事端不是我挑起的,便直接说她们该打,下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让我揍回去。”

凤殊笑出了声,“后来每次我都揍回去,越揍越厉害,直到七姐手都被我打折了,八姐也被我打掉了两颗门牙,祖母才出面各打五十大板,姐妹干架这样的事情才最终平息了。

那时候年纪还太小,不懂事,以为自己在家里的生活暗无天日,所以十岁的时候,师傅来家里带我走,我二话不说就高高兴兴地跟着他走了。”

“就是那个教你武功的人?”

“我的武学底子是在家打下的,走的就是凤家的路子。凤家擅拳和刀枪,其他的就是师傅和大师兄教的,也有一些是后来自己闯荡江湖的时候零零散散学的。”

“大师兄?”

凤殊瞥了他一眼,无奈道,“我的师傅是个和尚,和尚就是出家之人,出家人就是舍弃红尘的人。大师兄是孤儿,二师兄和我这算是被家族逐出家门的弃子。当年师傅来领我的时候,我才十岁,他老人家应该年过半百了,大师兄大概年过而立,他们一个把我当孙女一个把我当女儿。”

君临慢腾腾地开始啃岁月果,“二师兄不在?”

“二师兄很早就下山闯荡江湖了,我从头到尾就没见过他,向来都是见字如面。”

“什么意思?”

“我都是听师傅和大师兄说起他的事迹,另外加上他不定期会给师傅写平安信,从信中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他的。为了能够跟他见上一面,我下山闯荡江湖的时候,还特意挑了他走过的地方去游历,结果你知道吗?那么多年追随着他的足迹前进,我居然到死都没有见到他。”

凤殊说起这个就觉得怨念颇深,“师傅是个酒肉和尚,有吃的就懒得挪窝。

大师兄最像他,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但好吃,也最喜欢下厨。他是个挑剔的美食家,更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厨子,总想要搜罗天下美食。

本来凤家对于姑娘的教导就是样样都会一些就好,尤其是女红跟厨艺,并不要求学的多么细致厉害,尤其是我,琴棋书画诗酒茶都是没要求的,只要习武一项能够过关便算完成任务,我从头到尾就没有被教过那些东西,书画有一点基础还是自己偷偷摸摸在房间里学姐姐们一个两个轮流上阵教而学会的。

不过跟大师兄混久了之后,他总指使我干活,所以后来我也学了一点厨艺,还懂得了酿酒。

二师兄就算了,压根就是个没良心的,一心习武,出去十几年了就不懂得回山上去看一看我们,师父总说他以后肯定会走火入魔。”

埋怨归埋怨,凤殊此时却是眉开眼笑。

君临冷不丁问道,“你很喜欢他们?”

“啊?当然喜欢啊。

我离家的时候当年才十岁,能懂什么?

从我两岁能够自己吃喝拉撒睡开始,日常照顾我的人就被撤走了,没有奶娘,没有丫鬟,整个庭院就只有我一个活人,哭没人知道,笑没人知道,不哭不笑也没人知道。他们按时送饭,按月给我检查身体,保证我不会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掉。

那时候,我懵懵懂懂地总是哭着要找爹娘。去他们的院子多了,见不到爹,但总会挨娘的骂,越来越怕,渐渐地便也不去了,只逢年过节远远地站着看。虽然后来因为习武,跟姐姐们有了一些交流,但总归来说,跟普通人家的关系不太一样。我吧,从一开始就活得像根狗尾巴草似的。

不过那时候真的是太小了,所以才会不知道,不管怎么说,他们再怨恨我,也还是供我吃供我穿,他们再不想要见到我,逢年过节一家团聚的重要日子里,也没有一次会落下我。我饿了会第一时间送吃的过来,我病了会第一时间给我请大夫,我爹他,”

凤殊顿了顿,手放到了时光树的主干上,慢慢地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