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凡宗那场大战的余波，还在国际上持续蔓延着，这一次可谓是天地质变后最大的风暴，不知道多少个国家的情报部门或者修真界，都在讨论着方无忌是不是张凡的问题。
但他们几乎都做了一个同样的决定，决计不能招惹此人！
对于张凡而言，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凡俗之巅也好，无敌于世也罢，对他来说不过是修真路上的一段风景罢了。
败了阮万敌之后，张凡在南境一片渺无人烟的密林深处，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炼心剑最终还是化作碎片毁去。覆剑仙帝的一丝剑意到底有多可怕，张凡不知道，但哪怕堪比仙器的炼心剑也无法承载这股剑意。
炼化的本命之剑碎去，直接冲击了张凡的化凡之境，一丝神念的裂痕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不过就算失败了，最多也是境界倒退罢了。”
以他天仙圆满的灵魂境界，根本不存在走火入魔的可能，对于这一点，张凡还是无比自信的。
此时夜已深。
一道皎洁的光落在他前方的瀑布之上。
张凡抬头看去，呈现在他面前的，便是这幅美景。而在那如霜的月光中，还有个白衣如雪的女子，正背对着他站在瀑布前方凸起的青石上，眺望着远方无尽黑夜，默默伫立。
张凡这张俊逸非凡的脸庞上，多了一丝颤动。
那个白衣身影，如站在月光中的仙子一般，看去竟没有了丝毫凡尘的味道。
应该是失去了所谓的情愫，生冷的感觉在张凡心间缓缓升起，他本已无敌凡尘，不该有这种感觉。
这时，那白衣身影发出冷淡而微微疲倦的声音：“当年的事，谢谢。”
她缓缓回头，一边说着，一边从那瀑布之上飘然而落，这张冷艳倾国的脸蛋上没了往昔迷倒众生的笑容，如今只是冷漠平淡。
她的目光里，那一个熟悉平凡的男子身影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如此俊逸绝尘的模样。
张凡默默地站在那里，凝望着她。
“张……”她微微张口，话未说出声音却已低沉：“方无忌。”
张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月光照在白竹音冰雪般的肌肤上，几乎如透明一般毫无瑕疵，更增添了她惊心动魄的冷艳。
远远的，张凡发出了一声轻叹，他知道，自己欠眼前这个女子一份情，瞬息之中，神魂的裂痕不断在扩散，他腹中或有千言万语，可是说出口的，却终究只有：“对不起。”
白竹音凝望着这个男子，那个站在月光与阴影交界处的男子，他脸上的表情是那般的复杂，彷佛心中有什么事情正折磨着他，可是那身影却分明就在眼前啊！在梦中不知想过了多少次的身影！
她微微低下了头，欲言又止。许久之后，才轻轻道：“何必对不起。”
“你若喜欢过我，又怎会对不起？”
“你若不喜欢我，又何来对不起。”
白竹音还站在那里，声音淡淡之中多了几分凄凉，山风吹来，她白衣轻轻飘动。
张凡身子震了震，他虽两世为人，但真正对情爱并无太多经验，他道心如磐石，心中唯有方雨霖一人，白竹音与他而言，终究谈不上爱与不爱。
张凡嘴角动了动，忽地移开了目光，不再与白竹音对望，就在白竹音面色渐渐黯然时，她身前的男子却又慢慢回过头来，仿佛在犹豫，似乎在挣扎，终于轻轻说道：“你，好像瘦了。”
这一声之下，张凡知道神念已彻底裂开，一丝丝灵魂之力席卷而来，他的气机渐渐失去了控制。
白竹音身子一震，脸上有惊愕神色掠过，但随即而来的愧色：
“你踏入了化凡之境，我不该来找你的……对不起。”
“无妨。”
张凡的境界跌落，回到了元婴圆满，灵魂之力渐渐收敛，一抹淡淡的微笑露出：“区区化凡还阻止不了我的脚步。”
听到张凡的话，这美丽清冷的女子，忽然笑了，如深夜最娇艳的百合，在风中无声微笑，她洁白的身姿是月光中那般耀眼的存在。
白竹音忽然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还是这样自信，也对，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
然后，她依旧微笑着，眼光轻柔如缠绵的水波。
就这样注视着张凡。
“真羡慕方雨霖，她怎么就能在你心里如磐石般呢。”白竹音说的很淡，没有一丝妒忌的情绪：“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两人就这样站着，山风吹过，两个人的衣衫同时飘动，身影在清凉的月光之中。
温柔的，是风吹在脸上的感觉！
“你得了剑仙传承？”
沉默了许久，白竹音平静地回答：“是，不过没有真正炼化灵元。”
“灵元？”
张凡微微皱眉，看着白竹音问道：“是剑仙的灵魂领悟？”
白竹音点了点头，笑道：“这你都知道，看来你真的有很多秘密……”
张凡不予置否，映入眼帘的却是白竹音淡然的脸色，和眉宇间悄悄的一丝笑意：“想着就是再见你一面，绝情剑仙仙绝情，我怕炼化了灵元会把你忘记了。”
听着白竹音的话，张凡心头忽地一阵悸动，仿佛从深心中腾起的悸动。
“这只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是怕炼化时引来别人的窥视，绝情剑仙的结界已经很薄弱了，而这又是剑仙灵元，别说化神，就是洞虚、渡劫也趋之若鹜……”
白竹音嘴角浮起笑意，眼中却隐隐有晶莹波光闪动，彷佛是犹豫什么，可是片刻之后，她终于还是轻轻道：“你愿意替我护法吗？”
“我明白了。”
张凡沉默许久，然后他再次开口的时候，脸上已是恢复淡淡的神色，白竹音知道，张凡心中的悸动已收敛。
他不是一般的男子，他有一颗无匹坚固的道心，否则走不到今日绝巅之位。
“在济岛外海三百里，我想先去拜祭一下爷爷、父亲他们……七日后，济岛见吧。”
白竹音深深呼吸，嘴角露出笑容，飘然而行，白色身影没入黑暗之中。那是她的来路，也是她离去的方向！
可却又有谁望见，那双美眸子之中眼角淡淡的泪光，那一刻震动心魄的凄美啊！
满山遍野的春花，在月光下，在这么一个凄清的夜晚里，被山风吹的沙沙作响……
张凡默然不语，目光凝向远去消逝的身影，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一种感悟深深冲击着他的灵魂，天仙圆满的桎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