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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恐怖灵异 > 古鬼存录 > 第二百五十八章 墓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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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水不再只是什么都不会的愣子了,她还是个扫把星和没心肝的。

其他的安家人到达现场的时候,两具尸体仰面朝上,腹部都被镂空了,里面的器官混杂着浓厚的铁锈味大大咧咧地摊在地上,所有人在第一眼看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都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向后退了好几步。

只有安如水,木木地坐在旁边,紧盯着那片血红的血腥场面,一句话都不说。

眼神居然让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然后的事情就全权都由家里的长辈做主了,安如水只需要安分老实地当一个可怜的痛失双亲的孤儿就好。

安如水站在她父母的墓前,看着那些帮忙下葬的人将两个骨灰坛子放在一起,然后用铲子将土埋在上面,等到全部盖过,墓碑一压,事情就算结束了。

她说不上来自己到底该是种什么情绪,不伤心不难过也不感觉快意,就是觉得很没有意思。

即使到死,这两个互相看不上眼的人终究还是没能逃脱必须葬在一起的宿命。

很没有意思。

可是安如水还是必须做出一副很伤心的表情,必要时候哭几声,然后好好地送走自己的父亲母亲。

彭——啪——咯咯咯咯——

安如水正站在外围一点,看着前面站着的流着泪

的人,然后头顶上就被砸了一个东西,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连串的笑声,来自不同人的。

她下意识往上看了看,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长发女孩坐在树木嘴粗壮的那根枝条上,裙摆和银白色的头发被风完全吹了起来,她一手按着裙尾一手按着头发,笑脸盈盈地看着安如水,旁边围坐着一群小不点,也同样是白色头发。

安如水感觉心里像是被丢进了一块石头,泛起了一圈涟漪,但也仅仅只有一圈,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鬼怪就在这里,这些人却都没发现吗?

安如水将他们恶作剧扔下的毛毛虫从头顶拿下来,然后将它放了生,一点都不在意头顶的那群鬼怪,继续发愣地看着前方。

这可能是她唯一的优点了,没法战斗,但是却能第一个感知到不对劲的存在。

只是没人知道也没人相信,都觉得她只是太胆小敏感了。

如果她父母相信她的直觉,就不会那么轻易被给予一个重击了。

“喂,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其中一个靠着女孩最近的小鬼头很不礼貌地冲着安如水喊了一声,然后点起了一小簇鬼火在她的耳边,小的难以察觉,但又确实有烫度。

安如水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上面已经红透了。

她还是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反抗,默默地往回退了一点。

“你也是安家人?”

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宛如能酥到骨子里的音调,周边的一切吵闹都在这样空灵的嗓音下变得安静了起来。

安如水不免想抬头看看这个声音是不是属于那个女孩。

“墓鬼是吗?”

她的脖子才刚刚伸过去了一点,头也才刚刚抬起,眼前就变得一片漆黑,还带着股温暖的温度。

表哥的手。

“今天是下葬的日子,我们说过的不是吗?为表尊重,你们不能在这种特殊的日子里去对逝者的亲属作怪,离开吧。”

安平当年也还是个不过二十的青年,但已经威严十足,都没听到那些墓鬼的回应,就感觉到他们匆匆离去的脚步了。

不像她,只有被捉弄的份。

“没事了。”安平将手拿开,安如水只能最后看到那抹白色衣角。

“只是墓鬼而已,调皮捣蛋,但是不会害人性命。”安平安慰性地拍了拍安如水的肩膀,“那边安顿好了,去上个头香吧,和你父母好好说说话。”

安如水看了看表面清冷但是又表现的很和蔼的表哥,低头小声地说了句谢谢,然后独自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从人群中间穿过,极度没有存在感地成为了人群里的第一个人。

“怎么这么慢动作,都这种时候了,你这孩子……唉……”

长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又无可奈何,帮着她将香点好,递给她,腾出了一个单独的空间专门让她鞠躬,再和父母说说话。

安如水只是接过三根香,然后还是面无表情呆愣地站在墓碑前,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下面好好的,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他们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自己,他们不在乎。

我会想你们的?即使你们离开了,我也永远爱你们?

根本不会。

我会完成你们没能完成的事情,替你们好好走下去?

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走那两条路?

安如水盯着越烧越短的香,咬着下唇,眼里尽是慌乱,她已经能听见背后的人悉悉索索的说话声了。

声音小,听不真切,但是大概都能猜到,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安如水看着眼面前冰凉凉的两块打磨光滑的石头,余光里又看见了一抹白。

墓鬼在正前方看着她,周围已经没有那些成群结队的小鬼头了,她也不再笑了,只是看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态度和眼神,反正就是这样盯着她,一眼不眨。

——没时间咯。

安如水看到她对着自己做了个嘴型,然后她才猛地看见眼前的香已经快烧完一半了,背后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她赶忙慌张地闭上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话,然后将香牢牢当当地插在了墓碑前方,默默地退下了,接着就是后面的人陆陆续续上前,表达着他们的思念,诉说着他们想说的话。

而安如水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一边,像是一个永远融不进去的旁观者。

向来如此,只是今天显得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那个墓鬼很奇怪地一直跟着她,但也不主动过来说什么做什么,只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还好,也不会太难受。

“你和墓鬼认识吗?”

在场的只有安平也同样注意到了墓鬼奇怪的行为,也只有他肯在这种时候肯为了不是有关父母的事情来找她,关心她。

“不认识,”安如水很感谢安平肯过来和她说说话,但是她依旧不愿意对安平太过亲厚,也始终不愿意靠他太近,“这是我第一次见她……”

“那倒是挺不可思议的。”安平看着墓鬼,远远地和她对视,倒是看不出什么恶意,“如水,如果以后,你在家里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联系我。”

安平对墓鬼也没有偏见,见她没有什么坏心思便也不再管她了,权当她无聊,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他将名片夹里的名片递了一张给安如水,“有什么事都可以说,不需要拘谨。”

安如水接过那张名片的时候有些诚惶诚恐的,宛如那是个烫手山芋一样,对于安平的好意,她只会点点头,然后用如蚊子般的声音道了句谢。

“你很难过,为什么不哭出来不说出来不让那些人知道呢?为什么不在你父母面前好好地将你的心意表达出来?很不值。”

在一系列的事情规矩做完之后,所有人总算是要离开了,安如水还是像往常一样,安安静静地等着被别人安排,一声不吭地站在最后,因为要一个个排队上车的原因,所以队尾就代表着靠近了旁边的小树林。

安如水正在发着呆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减少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那道她很喜欢的轻轻柔柔的声音,如瘙痒般在她耳朵旁搔弄了一番。

不像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如老妪一样苍老砂砾。

“我不难过。”

安如水处于礼貌,弱弱地回答了一声,有气无力的。

“你很难过,为什么要骗自己?”

“我真的不难过,”安如水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皱了皱眉,有些不太开心地往墓鬼那里看了一眼,然后心脏又漏了一拍,病娇美人的长相,“我和我父母关系不好,我不难过,一点都不难过,我没有任何感觉。”

“……”墓鬼听着安如水说一句话就重复了三遍不难过,越发肯定了她的观察,“你在难过,你不会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吧?”

“你的眼神里盛满了悲伤,无措,迷茫,还有死寂,是你的眼神吸引了我的注意让我想来看看你,”墓鬼走到了不能再继续往前的地方,声音也越变越小,但是好歹能听清,“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因为失去了另外的人而变成这个样子。”

“你很难过,非常非常。”

安如水再回过头的时候,墓鬼已经不见了,就留下了这么一段分析的话和总结性发言。

“我不难过,可我真的不难过。”

“别发呆了,这个时候还在发呆做什么?快上来!”

安如水被一把拉上了车,然后坐在了车尾的最角落里。

“你以后就跟着我们住,”她前面坐着的就是要收养她的姑姑,“没问题吧?”

“没有,”安如水看了她一眼,然后马上低下头去,“谢谢。”

姑姑家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自己还有两个比安如水还要小的孩子,还是两个儿子,在这个家族里,儿子受到更大的期待,压力更大,为了培养他们成为一个好的除妖师,姑姑姑父的压力也极大,所以完全没有空管安如水的心情,能提供一个吃喝住的地方。

安如水第一天睡在那个陌生的杂物间的时候,认床了,翻滚了好久才勉强睡着,但是睡眠极浅,时不时就突然惊醒,然后冒热汗,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也不知道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就这么难受着恍惚着。

她好像听到了自己说话。

我知道啊,爸爸妈妈一点都不爱我,也一点都不喜欢我,我的这个家根本不是家,只是一座还看得过去的房子。

我也知道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喜欢我,但这也都怪我,因为我从小就是一个性格不讨喜的人,沉默寡言,只会低头,相比那些和我同龄但是活泼可爱的孩子,我不受待见是正常的,可是没关系,只要爸爸妈妈还在,我就什么也不怕。

虽然他们并不爱我,也永远不会想着要一起陪伴我,可是偶尔他们也有想起我的时候,也会给我制造小惊喜送给我我喜欢的小礼物,他们是挂念我的,就算这份挂念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也没关系,有就够了。

只要爸爸妈妈都还在,我就永远有归途,转身就有地方可以回去,即使那个地方不够温暖也可以,总归是个让人安心的地方。

安如水只要有这些就够了,她不奢求太多,每一次爸爸妈妈难得一起出现的时候,就是她最开心的时间,她会尽力表达自己,会努力做到讨人喜欢。

可是十八岁这一天,什么都变了。她的父母死了,死在她面前,死的如此壮烈又突然,让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像往常一样笨拙地在一边看着。

她也来不及感受什么叫恐慌,什么叫悲伤,什么叫胆怯,又是什么叫失去,她只是呆愣着,脑子里过了很多很多的想法,可是太多太乱让她没有办法抓住重点。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父母的尸骨被烧尽,下葬骨灰的时候。

安如水这才有了点反应,才有了荒谬的真实感。

没有了,连那个能给予她一点点安心的房子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她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儿。

可是她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状态才好,要怎么表现才算是正常。

安如水已经开始麻木了。

她看着那两块墓碑,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止是唯一亲人的死亡,还有自己的死亡。

以后一点点,一丝一毫可能能找到的爱都没了,连一点都是奢求。

安如水突然哭了,就是这么一哭,她清醒了,身上因为汗水而变得粘稠的不适让她完全地明白那些自说自话是怎么回事。

都是梦而已。

安如水坐了起来,靠在冰凉又带着灰尘的墙上,看着这狭小又完全陌生的地方,眼泪止不住了,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安静又放声地大哭着。

“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我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啊……不要……爸妈……不要,别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