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案旁，王德迟迟不知道怎么下笔，还是李世民给不远处的房玄龄低语了几声后，房玄龄走上去吩咐了几句，王德这才开始书写起来。
“李...你刚说你叫李什么来着？”看向并未因张明话语所动容的寿光县主，张明心生些许好奇。
“回张先生话，李玄清。”
“李玄清，好名字。张某这是在让你休夫，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休夫而已罢了，正应了我多年心意，张先生心中无需有负担！”微微欠身，李玄清依旧是不卑不亢。
“看来方才张某说宇文大人朝三暮四是说对了，哈哈哈哈...”
大笑一声，张明竟起身走到寿光县主身旁，当着满朝文武面直接将手搭在寿光县主肩上。
“......”心中虽是大惊，但寿光县主并未躲闪。
“快与我八卦八卦，这宇文士及是如何负你的，若是理由得当，我帮你宰了他如何？”张明低语道。
“...张先生说笑了...所谓人间惆怅客，玄清当初求的也不过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父王当年临终前将我许配给他，我虽不喜，但听闻是先皇的意思，为了不让父王为难，我便应了此事...可惜..可惜这些年下来，我发现他心中所念那人依旧未能放下...我甚至曾卑微的求他，想和他诞下自己的子嗣...张先生如此聪慧，不会不明白玄清意思吧？”
摩挲着下巴，张明一副了然模样：“哦，原来如此。那宇文士及心中所念之人，想必便是前朝南阳公主吧？”
“...呵...呵呵，张先生即是知晓，那玄清也不再过多解释了。”
话落，寿光县主身子退后几步，挣开张明的勾肩搭背，旋即再次微微欠身。
“千里江蓠春，故人终不见。那些从前的恩情，余生的约定，从宇文家族背叛杨家开始的那一刻起，南阳长公主跟他之间，想必只有仇恨了吧？张某只是好奇，他怎会有脸再去求其复合的。”
这话张明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被不少朝臣听了去。
一时间，朝臣一边感叹张明的才情，这般随意竟又是半首佳句，这张明腹中到底还能吟出多少好诗？
但回过神，却是为张明之后的话语感到了共鸣。
前隋皇室对宇文家有多信任，太极殿中有不少都是前朝旧臣，自是不用过多解释。
而当年的南阳公主，简直就是当代人的女神。杨家血脉本就以俊美着称，加之萧后所处，南阳公主外貌自不用多说。
众人皆知，南阳公主从不自持公主身份，对待任何人都是谦卑有礼。下嫁宇文家后，多年侍奉病重的公公宇文述，为宇文士及诞下子嗣宇文禅师，得来的却是宇文家的突然反叛，自己的父亲和兄弟纷纷被宇文家逼死，母亲流落北方不知去向。
之后宇文士及留得性命，投靠李唐倒是可以理解。但与寿光县主结亲后，再去舔着脸求见南阳公主就过分了。
想到这，众朝臣皆是用鄙视的眸子看向跪地的宇文士及，唾弃的低语声不绝于耳。
虽是有附和张明之嫌，但张明肯定不会直接拆穿他们。
“呵...呵呵...张先生...想必已经见过南阳了吧...”缓缓将头扭过，宇文士及双眸竟是些许死灰之色。
“见过了啊，不过你可别误会，这是张某个人意思，今日所为并非因南阳公主与我说过什么，她也并未跟我说过什么，只是张某单纯有点看不惯你罢了。”
“单纯的看不惯...单纯的看不惯...”垂头低声呢喃，忽的，宇文士及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单纯看不惯。张先生今日一个看不惯在下，在下便要被冠以被休之名。若是他日张先生再次看不惯在下了，不知张先生打算如何？是杀了在下，还是囚了在下？”
似是在嘲讽，似是在宣泄，宇文士及语气中求死之意，殿中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听出来了。
“他日张某再看不惯你，自然就是杀了你咯，囚不囚的还得给你腾个地方，多费事啊！”并未恼怒，张明一脸正色解释道。
“那不如张先生现在就将在下杀了，省得日后麻烦。”
“张大哥...”柳杰看向张明，似是在征询张明意见。
只要张明点点头，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宇文士及击毙在原地。
“诶，小杰，把枪收起来，要是吓着宇文大人可不好了。”
话落，张明玩味的坐回沙发，右手将自己下巴托住，仔细打量着不远处死死将自己盯住的宇文士及。
“你爸爸死了...”
突然没头没尾的话从张明嘴角流出，众人皆是不解。
“你大哥宇文化及也死了，你兄弟姐妹全都死了，后来，你儿子也死了...你说，自你爹宇文述之后，你宇文家满门叛逆，嘶~~你为什么还要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语气柔和，但道尽了嘲讽之意。思忖片刻，张明继续说道：“今日呢，张某不管你是真求死还是假求死，原本放平常我肯定会满足你的...不过，之前我答应过皇帝，今日在这太极殿不杀人。”
话落，张明扭头看向李世民：“是吧？陛下？我是不是特别讲信用？”
“......”
这话一出，殿中那些世家文官皆是将心中提着的那口气舒缓了下来。
几月下来，这杀胚总算是说出一句让人舒心的话了。
“不过张某今日不杀，不代表明日不杀。这样吧，你脑袋就别在脖子上等上那么一天如何？明日张某便派人去你府上取。放心，早晚都行，张某服务绝对周到！！”
“诶~！张明啊，仁人不过与你说几句气话而已，朕想你气量不会这么小吧！？”李世民说完，忽的一脸怒意看向宇文士及：“你还杵在那作甚？还不快过来给张明赔个罪？”
“是是是...多谢陛下...张先生，士及方才确实言语过激，您也知道，这人都有气话...呃...这...这人呐，他哪有不惜命的？这话可是长孙皇后说过...呃...这...”
挪移了下膝盖，宇文士及将跪的对象换成了张明。反差二字就差没刻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