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忍下了心中渐起的杀意，上前一步将温芩护在了侧后方，低声对她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孤身涉险的。”
温芩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出声，想看看这个男人会做到什么地步。
对面的丧尸显然是听到了他的话，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霍大队长，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要么就把那个女人送过来，要么我就杀了这里所有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姓霍？”霍景微眯起眼睛，心中涌现一个猜测，“你是谁？”
“我的名字，将死之人可没有资格知道。”它再次抬手，随机挑选了一个人，用同样的方法碾碎了他全身的骨头。
凄惨的嚎叫声从男人的喉咙中迸发而出，充满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这声音如同野兽的嘶吼，让人不寒而栗。
杂乱的音调，撕心裂肺的悲恸，断断续续的哀求，都没有让霍景退让一步。
“霍队！”李蒙就站在刚刚死去的那个人身边，死亡的恐惧让他脸色煞白，衣服都被冷汗浸润湿透了，“已经死了两个弟兄了！”
“你要顾全大局啊！”
温芩的异能确实有用，能够给他们在危急时刻带来第二条生命，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恐怕连第一条性命都保不住了。
牺牲一个女人换来十几个异能者的存活，这简直是一道送分题，他不明白为什么霍景还要看不懂形势地护着她。
“啧啧啧，连你的队员都比你懂得审时度势，你作为人类里最出名的异能者，竟然还看不透吗？”
丧尸动了动手指，唇角微微扬起：“接下来选谁好呢？”
霍景的思绪纷乱，难以平静，仿佛一场风暴在他的心头肆虐。
他的双手紧紧握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仿佛在试图摆脱心理上的挣扎和煎熬。
他隐隐猜测，这个丧尸与和他同名的那个人有些牵连，或许它就是那个人，亦或是那个人还躲在暗处观察着他。
霍景这才了然，自己是踏入了那人设下的死局之中，要想活命，他就必须把温芩交出去。
而一旦把温芩送走，他的任务将很难再完成，他会落得什么结局也未可知。
明明一开始是他获得先机，怎么就陷入这般被动的局面之中了。
这时，李蒙的双脚离了地，他整个人都被无形的手掌捏住提了起来，肩膀处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霍队！霍队，救命啊！”他扯着嗓子大喊着，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道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就算他用了异能，也无法从中挣脱。
包裹住他的屏障越缩越紧，他愈发地难以呼吸，脸庞涨得通红，嘴里还在不停地呼喊着救命。
他只能将生的希望放在犹豫不决的霍景身上，即便他真的很厌恶他，憎恨他。
温芩站在霍景的身后，眼睁睁地看着李蒙的生气在渐渐消散，也没有主动开口对霍景说让她过去救下所有人。
她不像不忍再看的楚清漓一样，是个纯粹善良的人。
她只是明白，这些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刽子手。
霍景会做出什么选择，她并不难猜，他一定会放弃她，毕竟他自己的性命也包含在“所有人”里面。
不过，做出选择的过程，足够让他完完全全地感受一遍无力和焦灼。
他将撕毁那伪善的面孔，亲手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推搡出去，只为救下自己肮脏的灵魂。
李蒙的手臂和腿骨已经断了，能看到那几个地方正呈现着怪异的折度。
而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弱，脸色开始泛紫，似乎再过几秒，他就会再也感受不到这样的折磨。
“停下。”霍景终于出声了，他的嗓音低哑又微弱，但在场的其他队员都因他的话而舒了口气，“我答应你。”
下一秒，李蒙的身体被那只无形的大掌松开，重重地坠落在地上。
他尚未昏迷过去，能察觉到有人急忙将他扶了起来，给他做着基础的治疗。
心中的不甘和怒火滔天，他怨恨霍景，为什么不早一些同意把温芩推出去，偏偏要让他受这样的灾祸。
他又对温芩百般责怪，为何不主动站出来，接受用她自己拯救所有人的命运，为何现在不来用异能治好他的伤，她不就是这样的作用吗？
霍景转身，面带歉意地望着温芩：“对不起，我没有完成自己的承诺。”
“但是，我不能就这么看着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死去。”
温芩的面容是出乎他意料的平静，毫无波澜，仿佛她只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而不是局中之人。
“所以，你可以看着我去死，是吗？”
霍景一怔，心脏不知为何迎来一阵刺痛，他回想起了与她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和被他埋藏的来不及长大催熟的种子。
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只要能变强，让他做什么都可以，让他失去什么都无所谓。
但这一刻，他竟莫名地觉得恐慌，似乎她的离开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并不觉得他爱上了温芩，或者喜欢上了她，他只是越发地感受到失去掌控是何等痛苦的滋味。
温芩没再看他，而是望向了对面的那只丧尸，而它这时也在看着她。
她侧手握了握楚清漓的手腕，她相信那只丧尸会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丧尸愣了愣，没有立刻做出响应，直到盘旋的乌鸦轻巧地落在它的肩头，它才道：“既然你同意了交易，那我追加一条额外的要求。”
霍景紧皱眉心，不满地低吼着：“你还想怎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想遵循人类社会里的交易规矩，让你买一送一罢了。”丧尸稍稍偏头离那只乌鸦远了些，看上去像是有些惧怕它的靠近。
它伸手指向温芩和楚清漓：“这两个女人，我都要了。”
“你！”霍景压抑的怒气瞬间便被点燃了，本就焦躁的他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无形的压力紧扼着他的身躯，让他连一个多余的字眼都无法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