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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玲珑在生意上一向是个爽快人,再加上这回又有季君珣在里面牵线,故此苏玲珑很是放心大胆的跟基地的负责人签了一年的合同,价钱公道,双方互赢,这是做生意最好的结果。

当然,这生意谈好了难免要吃饭,可苏玲珑眼见着今儿一天都没厉成的消息,心里早就着急了,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她签下合同后便借口还有事必须得赶紧回去,那负责人自然也不敢拦她,只好笑道下回再请。

本来基地的负责人是要派人送苏玲珑回去的,可苏玲珑不知怎的竟拒绝了,说不用送,她得等个人。

等谁呢?

当然是等厉成了。

这是苏玲珑千思万想后下定的决心,她现在心里极度的没有安全感,也更不知厉成心中究竟是什么想法,想来明明昨晚将几年前的误会都说开了,这疙瘩既然解了,也该给她个消息了吧,但直到现在,她手机上愣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那人自从昨晚挂了电话就没再联系过了。

他不想见自己,她还想见孩子呢!

那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儿,她这个当妈的怎么着也有权利去看一看吧?

做完今天的最后一份工作,厉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刚刚红豆来了电话,跟他说想要见妈妈。

厉成嘴上虽然哄着红豆,这心里却叹了口气。

娃儿想见妈,却不知道那没什么良心的妈想不想见他呢,一整天了连个消息都没有,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想到这,厉成又从烟盒里摸了支烟出来,他刚把打火机扔到桌上,还没来得及吸上一口,只见桌上的私人手机忽地震动起来。

刹那间,厉成愣了愣,心神一动,瞥了眼来电显示。

一串他没有备注的数字,那是宋千玦昨晚打过来的。

苏玲珑站在马路边的路灯下一直静静等着电话那头的人声响起,说不忐忑是骗人的,她怕厉成会像昨晚那样挂断她的电话。

终于,电话响了五声之后,那头的人接了起来。

现在这个情况,想要厉成主动开口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苏玲珑十分自然自觉的开口道:“那个......我在郊区,这里没有车,回不来了,你能来接我么。”

这个要求相当的厚脸皮了。

苏玲珑壮着胆子说完后吐了吐舌头,然后凝神聚气的等着厉成的回答。

忽然,苏玲珑心里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那头的厉成慢悠悠地回了她一句:“苏小姐,这么晚了,你我也不过见了一面,孤男寡女的不合适吧。”

纵然知道在几年前的事情上是自己对不起厉成居多,可眼下听到厉成故意气她的话,苏玲珑还是没忍住情绪,差点被气得吐血。

这叫什么话?昨晚说也说了,问也问了,结果还是苏小姐,还跟她装不认识!

那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从不废话的厉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子了?

就不能和她好好说说话吗?

想到这,苏玲珑努力忍住自己的怒意,可怜兮兮的再接再励:“反正不管你来不来,我都在这里等你,这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到处都是山丘,我有点儿冷。”

说完,苏玲珑将自己的地址报给了厉成听,结果话音刚落下,厉成冷硬的嗓音再次开口:“苏小姐不都是要嫁人的人了么?怎么?季先生不在?”

终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苏玲珑从来就不是任人拿捏的小绵羊,从前她在厉成面前本就也不是卑躬屈膝的主,既然敬酒不吃,那她也不客气了!势均力敌才是她和厉成之间的关系!

于是乎,苏玲珑不顾身旁路人的眼神站在马路边生气的大声冲电话里一字一句道:“厉成!你明明知道那是季君珣故意说给你听的!我要是、我要是真跟他有婚约,我至于眼巴巴的跟你打电话吗?你要是还觉得当初是我故意抛夫弃子,那我无话可说!”

一语完了,苏玲珑再不多言,迅速挂断了电话。

她在赌,赌厉成一定会来。

当然,她赌对了。

因为一个小时后厉成果真到了这地方。

可惜,苏玲珑身边却多了个人。

那人比厉成先到五分钟,此刻正跟苏玲珑站在路灯下不知在说些什么。

季君珣问苏玲珑为什么不自己开车过来,还不让人送她回去,苏玲珑淡淡地说了句自己想散心。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连个正眼都不看我是吧?”

季君珣脸色不大好,明显因为苏玲珑的态度生了气,他都多少年没受过这种委屈了,巴巴地接了基地负责人的电话,刚从谈判桌上下来就不顾自己连晚饭都没吃又驱车专门来接这位大小姐,结果人家还不领情。

其实苏玲珑对季君珣并不讨厌,更何况他还帮她找了如此靠谱的供货商,说来她该感谢他才是,但,她现在这副模样对季君珣他都还能说出要娶自己的话,所以,苏玲珑实在不敢想,她要是真态度那啥一点,季君珣指不定还要怎样呢。

思来想去,做个没心没肺的小坏蛋最省心。

这人情她日后一定还回去。

厉成发誓,他要是知道自己来这一趟能看见眼前这情形,他是决不会脑子抽了跑这一趟的。

这女人什么意思?

给他打了电话又给季君珣打?

想看看谁来得快就跟谁是吗?

呵,真是想想都要气炸了!

这样想着,隐在黑暗里的厉成正要重新发动车子回去,可这眼里到底揉不得沙子,他厉成不是可以任谁一而再戏耍的人,他得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好好说说,这到底算特么怎么回事!

想到这,厉成忽地亮起了车前灯,将不远处正在纠缠的男女惊了惊,然后他一把拉开车门下了车。

从季君珣来到的那一刻苏玲珑就在担心着这一幕的发生,果不其然,两个男人真撞在一起了。

厉成走到两人身边的时候,苏玲珑正在问季君珣怎么来了这里。

季君珣一见厉成就明白过来,苏玲珑这是在等厉成呢,怪不得不肯让人送。

可他偏偏就不让她不如意!让他不好受,她也别想高兴!”

拉住苏玲珑的左手腕,季君珣上前一步冲厉成伸了右手,很是绅士的笑道:“厉总,真巧,你也在这儿呢。”

厉成瞥了眼季君珣悬在空中的手,他本不想与这人纠缠,可同作为男人的角度,他是欣赏季君珣的。

两只宽大的手掌交握在一起,瞬间暗自较起劲来。

厉成还是那副淡淡地神色,瞧着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不巧,我来这是接宋千玦的,不知季总是?”

季君珣那双狭长的双眸眯缝了一回,他侧过头看了眼苏玲珑,忽地扯着人家的手腕将人拉入了自己怀里,颇为挑衅的冲厉成扬了扬下巴:“哦?是吗?我觉得还是巧的,我也是来接人的,不过,我接的是苏玲珑小姐,我的未婚妻。”

什么叫一个头两个大?苏玲珑现在是完完全全体会了,她被季君珣牢牢控在怀里,挣脱不得,末了只能用求救的眼神去看厉成,结果后者却压根没看她,只用同样粗鲁的力道抓住了她另一只手腕,然后将她终于扯出了季君珣的怀里。

但季君珣哪里是轻易放弃的主?

于是乎,悲催的她就这么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扯住手腕像个傻帽似的杵在中间。

“放手!”

“放手!”

两人甚至异口同声,连表情都要同步了。

然后,苏玲珑只听到厉成轻笑了一声,她不解的侧过头去看他,下一秒,只听到厉成看着季君珣说道:“告诉他,你叫什么名字。”

厉成说这说话的时候虽然是看着季君珣的,但苏玲珑知道,厉成这是在对着自己说呢。

苏玲珑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侧过头去看厉成,厉成却仍旧不看她,只看季君珣。

空咽了口唾沫,苏玲珑又将一颗头转向季君珣,后者不看厉成,却看着她。

虽然两个男人脸上都笑着,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苏玲珑是如何都忽略不掉。

她现在可是被这两尊大神给扯着一左一右呢,万一这两个人走了火,她岂不是那要被殃及的池鱼?

想到这,苏玲珑在心里迅速做出了选择,厉成这是在给她机会呢,她要是傻到连这都听不出来,那她估计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再看见红豆了。

于是乎,苏玲珑轻咳了一声,她顺着季君珣拉着自己的手一路向上碰到季君珣的目光,实话实说:“季先生,从今天起,我要改回原来的名字了,我叫宋千玦,不再是苏玲珑,也不是宋佩茵。”

听苏玲珑说完这话,季君珣眼里闪着的那团光终于熄灭了下去,像下了场大雨淋湿了他的心,也浇灭了他的希望。

他何尝不知道眼前人不是宋佩茵呢?

那个女人已经永远的放弃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但......

自从认识季君珣,苏玲珑还从未看见过如此神色的季先生,像个丢了心爱的东西的孩子,无助又孤独。

然后,然后苏玲珑便渐渐感觉到,季君珣抓着她手腕的劲道松懈了下去,直到最后完全放开。

苏玲珑本以为季君珣终于开窍了,结果她却紧接着听到一句“我知道你不是她,可那又怎样?我需要的是你这张脸,需要你这张脸陪在我身边,今天我可以放你走,但你要知道,如果你执意不肯跟我,我会让你失去一切,一无所有。”

失去一切四个字像一记当头棒让宋千玦瞬间警醒,她猛地回过头紧张兮兮的看着厉成,一双手也不自由自主的握着了厉成的手腕。

面对季君珣的威胁,厉成不曾露出半丝情绪,他仍旧微微笑着,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然后问季君珣:“季先生,请问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认定这这位宋小姐吗?依我之见,像季先生这么出色的领导者,若是真想再找出个跟宋佩茵相似的人该是不难吧?”

厉成的话模糊不清,但季君珣却听出一两分味道来,他这是在怀疑他的动机。

闻言,季君珣冷哼一声,耍开一条长腿驾着车消失在夜色里。

不知为何,季君珣临走前看宋千玦的那一眼让她颇为心悸,总感觉心里有些毛,好像要出什么事似的。

人走远了,厉成脸上那副温和的模样瞬间退去,原本抓着宋千玦的手也松开了来,然后一言不发紧抿着唇往车的方向走去。

被人捏住的手腕瞬间袭上一席凉风,宋千玦见状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可厉成压根就没打算让她上车,宋千玦去拉车门,没拉动,厉成给锁住,然后下一秒宋千玦从后视镜里看到厉成铁青着一张脸将车重新发动起来。

刹那间,宋千玦全身的血液就跟逆流似的,如果可以的话,宋千玦以为,她现在已经七窍生烟了。

这男人几年不见,脾性居然比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厉害了!

呵!真当她宋千玦是吃干饭的么?!

眼看着车轱辘慢慢滚动起来,宋千玦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她向前跑了十多米,然后张开双手站在马路上微扬着下巴拦住了厉成的去路。

驾驶位上的厉成眯了眯眼,猎豹般的视线透过挡风玻璃一寸一寸的凌迟着宋千玦,凌厉的侧面线条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更加迷人,却也愈发危险,就在方才,他已经极力在克制自己了,他怕现在宋千玦如果真他坐同一辆车,他会忍不住想要掐死这女人,再跟她同归于尽,那样,她就永远是属于他的,不会再消失,也不会再给他招惹些难缠的对手,更不会让他多少次午夜梦回间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

他不喜欢那样的感觉,糟糕透了。

宋千玦不怕死的拦在前面,厉成始终盯着她,脚下的动作却没半分犹豫,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黑色的卡宴像捕猎的草原猎豹般眨眼间就到了宋千玦面前。

然而,宋千玦不躲也不避,她只是微微侧过头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一声尖锐的长鸣划破寂静的夜空。

厉成的卡宴在距离宋千玦不足两公分的地方稳稳地停了下来。

紧绷的心弦依旧绷紧,方才那瞬间,宋千玦的心跳都漏了两拍,她屏住呼吸,僵硬着身子却固执的不肯挪动一步,她只知道,她今天要是让厉成走了,恐怕下一次见面就没那么容易了。

宋千玦知道厉成在气什么,她知道的,她只是还没来得及跟他解释。

又爱又恨的人,该怎么面对呢?

饶是强大聪明如厉成,他也不知道了。

他想,宋千玦大概就是那朵长在满是荆棘里的野玫瑰,他既为她着迷,又为她身上的刺感到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