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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事房的人还在书房里等着,中宗却挥挥手,说:“今夜就不用了,朕还有事。”

何青衣跟魏明都以为他要熬夜看折子,谁知,中宗却说:“你们跟朕去趟大理寺。”

何青衣一愣,心想,明天就是二月十七了。孙连玉就要死了,中宗是去看他吧。只是,中宗出宫,有魏明跟着就可以了,干嘛带自己这个女官呢。

“皇上,我……”何青衣有些犹豫。

“魏明,你给她找件内侍的衣服。”中宗有些戏谑,看了一眼何青衣。

魏明应声下去了,不一会儿,拿了件崭新的内侍春袍来了。

何青衣去鞑靼的时候,穿过几次小太监的衣服,可在宫里,从来就没穿过啊。这会儿中宗有令,她也只好接了袍子,回去换了。

一回书房,就听见中宗噗嗤一声笑了。何青衣有些手足无措,脸登时就红了。

“过来,让朕看看,”中宗看了一眼何青衣,说:“嘴上的胭脂太红了。”

说着就伸手去擦她的嘴巴。擦好了一看手指,什么颜『色』都没有,中宗一愣,知道是她唇『色』如此,心中一动,脸上也有些异样。

何青衣本来就红了脸,这会儿更红了。长这么大,也就周和碰过她的嘴唇,中宗这动作,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魏明一看就明白了,中宗是真看上这张留仙了。现在孙连玉也快死了,按计划,中宗也该公布张留仙和庆王的婚事了,可他不动声『色』,看张留仙也看的更频繁了。只怕,庆王的婚事,就要泡汤了。

知子莫若母,太后这一招,竟然真的有用。

屋里也就魏明一个明白人,那两个,何青衣是懵懵懂懂,中宗是不想直面,一时间,气氛就有些僵了。

“皇上,我们早去早回吧。”魏明建议。

大理寺就在皇宫西南两三里的地方,走路也就一会儿功夫。可中宗去大理寺,总不能晃晃悠悠走过去吧。

但是看的是孙连玉,中宗也不能带了大队人马,那么扎眼地去看。

“让范思齐和张超跟着,”中宗吩咐,“别一大堆人跟着。”

“是,”魏明赶紧去安排了,中宗只让张超他们跟着,不代表暗地里不派人跟着啊。魏明体察圣意,自然知道。

明面上就两个太监,两个侍卫,暗地里,从皇宫到大理寺沿路,清理的干干净净,两边藏了无数的侍卫。

中宗带了魏明跟何青衣,坐了顶轿子,就往大理寺去了。魏明跟何青衣一左一右跟着,一路有些小跑。

出去有段距离了,张超才发现何青衣,一愣,就问:“你干嘛穿成这样啊?”

何青衣只得说:“皇上说了,这样出来方便些。”

中宗在轿子里听见了,心里直乐。

贞妃出事,他心里本来有些忧伤。可何青衣在他边上,他的忧伤就很淡了。贞妃美则美矣,没有何青衣有趣啊。心里少了一样东西,又马上有更好的东西补上了,能有多少悲伤呢。

中宗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大理寺。

因为孙连玉的缘故,花采轻已经有几天没有回家休息了,这会儿,正在后堂里睡觉呢。却听见外面来了支御林军,把大理寺里里外外查了一次,领头的又进来说:“皇上来了,花大人快快起来接驾吧。”

花采轻赶紧穿了官袍往外跑。还好,徐坤文还没回家,已经等在门口了。

“大人,你的帽子歪了。”徐坤文赶紧提醒他。

花采轻睡的有些『迷』糊,这么骤然起床,帽子都有些戴歪了,赶紧扶正了。

中宗想除掉孙连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现在,孙连玉明天就要砍头了。中宗怎么可能舍得不来看看呢。

中宗的轿子一到,花采轻跟徐坤文赶紧跪下接驾了。

中宗下了轿子,扶着一个小太监的手,说:“朕去看看孙连玉,花卿家,你给带下路。”

“皇上,”花采轻有些惶恐,“孙连玉在大牢里面,牢笼污浊,只怕……”

“朕都来了,”中宗说:“自然不怕那些。”

“是,”花采轻赶紧带路了。

徐坤文一抬头,却发现中宗身边的那个小太监,竟然是何青衣。徐坤文心里一下子就乐了,果然迟点回家有好处啊。

何青衣也看见他了,微微点头示意,徐坤文就更殷勤了,带着中宗他们就往大牢里去。

大理寺的牢房在官衙的西侧,门口有个照壁,照壁上就一个黑『色』的“狱”字,又画着些很吓人的鬼怪脸谱。

何青衣有些心惊,好在中宗扶了她的手,身边有人,她也放心了一些。

花采轻跟徐坤文在前面开道,魏明跟何青衣一左一右扶了中宗,就跟着往里走去。孙连玉是重犯,花采轻担心出了意外,就给锁在最中心的位置。

一路进去,边上的牢笼臭气熏天,犯人披头散发,看不出什么模样,也看不出穿的什么衣服。见花采轻带了人进来,就开始趴到牢笼上『乱』叫。

狱卒只得拿了棍子,狠狠地打下去。可他们打了一批,又有一批趴在牢笼上『乱』叫。好在中宗穿了件寻常的玄『色』长袍,带了顶黑『色』的纱帽,看不出身份。

那些犯人们只顾『乱』叫,“青天大老爷,我真的没犯法,救救我!”也有的早已绝望,叫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乱』糟糟,叫什么的都有。再加上狱卒的棍子声,惨叫声,惨不忍睹。

中宗拿手遮了何青衣的眼睛,说:“你别看他们。”

好在中宗的袖子够大,何青衣的脸就藏在他的袖子后面,一路进了最里面的大牢。

跟外面的牢笼不同,这大牢足够宽,也足够大。里面就关了一个人,穿了身褐『色』的缁衣,蓬头垢面地躺在一张破草席上。

墙壁灰黑,不知道涂抹了些什么东西。又有些水渍,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渗进来的,在地上爬的到处都是。

虽然已经二月十六了,可天气仍然寒冷,何青衣心里有些怜悯。孙连玉进宫的时候她也见了,英伟俊朗,实在是个英雄。可现在,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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