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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志远和熊莉一晚上没能睡着。

自家闺女莫名其妙地攒了这么多钱,令他们有些心慌。

这要是搁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倒也不是他们控制欲强,他们是真的害怕自家闺女吃亏。

琢磨来琢磨去,还是得去找爷爷问一问。

冯老爷子,在76年之后,倒是出来主持过大局两年的时间,两年之后,他就卸任去“养老院”跟那帮老头老太太过日子了。按照他的话来说,他这些年,福也享过,苦也吃过,剩下的日子,他就想悠哉游哉地跟老友们在一起,或是研究学问,或者每日里晃晃悠悠地过过日子就行了。

不想折腾那么多的事情。

“养老院”只是名义上的“养老院”。

实际上,这里面住着的老头子,那可以说,但凡出来一个,都是能够直接说得上话的存在。

在76年之后,上头就直接接管了这里,并且把这座村子旁边的小院进行了一番大改造。

改造的图纸,还是这里面的老头老太太自己个画的。

朴素、但是很美,有一种融入自然之中的意境。

在养老院的后面,还弄了十几亩地,有老头老太太愿意耕种,也会顺便耕种一番。

按他们的话来说,就是闲不下来。

平日里,也有不少的人会往这边走,大多数都是老头老太太们的后辈。

“哟,志远啊,又来看冯老头啦?”

刚进大院,就有人冲着冯志远打招呼。

冯志远算是那种来得比较勤的,夫妻俩都是老师,冯老爷子,退休之前,也是教师侧的人,所以,双方之间,可以交流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跟在院子里下棋的老头打了个招呼,就径直往里走。

这“养老院”有休闲区、娱乐区还有一座小小的图书馆,冯老爷子这个点大概是在图书馆里。

果不其然,看到冯老爷子,冯老爷子刚刚看完手中的书籍,就看到小孙子带着孙媳妇过来了。乐了,放下了手中的书籍。

对着他们说道:“走吧,去旁边的茶室。”

图书馆,那是看书的地方。这儿,还有专门用来聊天的茶室,茶室,又分为大茶室和小茶室,大茶室还放着一电视机。平时,老头老太太们晚上七点钟,就会聚集在大茶室,看看新闻联播,顺带着聊聊天,旁边的小茶室,那就算是私密的空间了。

入了茶室,也没有装修得过于奢华,无非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张木桌,木桌上面放置着一个茶盘,旁边放着一能够煮水的器具罢了。

冯老爷子进去就当仁不让地坐上了主位,一边开始做冲茶前的准备,一边问道:“怎么着?遇到什么事儿了?”

冯志远愣了一下:“老爷子,您咋知道的?”

“屁话,平日里你来看我,哪次不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今日里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摆明了遇到事儿了。看看你的脸,就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了。太好懂。”冯老爷子摇了摇头,笑道。

平日里,冯志远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

由于两人都是教育侧的,所以,有很多的话题可以交流。这一老一少之间,各有各的见解,各有各的坚持。双方偶尔也会爆发一些争吵。按照冯志远的话来说,这就是一场战争,一场知识和意识之间的战争。每次过来,他都是一副上战场的将军模样。

这次的情绪明显不对劲,一下子就被看出来了。

“嘿嘿,被您看出来了。”冯志远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但是他也不在意,他并不是那种想要往上爬的家伙,他家里的地位可以保证他不会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至于平日里,看出来就看出来吧,他的志向,不在于人情世故之上。

冯老爷子淡定地从下面拿起一罐茶叶,罐子上写着一个“李”字。

慢悠悠地把罐子调了个头:“喏,今天喝你李爷爷的茶。”

冯志远:……

熊莉:……

“爷爷,您这么折腾真不怕被人打啊。”

冯老爷子有一爱好,那就是喝别人家的茶,按他的话来说,那就是雅趣。其中,他最喜欢喝的,就是李姓老爷子的茶。因为每次喝了李老爷子的茶,李老爷子都会找他争论一番。要是喝了茶之后,没有反应的,他还不愿意喝呢。

“这叫雅趣,小年轻不懂,不错的普洱,尝尝。”

冯老爷子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跟小两口倒上茶,一边倒,一边问道:“怎么着?鲜少能够让你上心的事儿,今个儿是怎么了?”

要说自己的这些个后辈之中,其实冯老爷子最欣赏的还是自家的这个孙子冯志远。

因为冯志远对于向上的欲望并不强烈,他更加喜欢的,是看书,是遨游于书海之中,汲取知识。所谓无欲则刚,所以,他在面对老爷子的时候,气势也是十足。难得自家孙子有疑问,这倒是令老爷子有些好奇。

“是这样子的,爷爷……”熊莉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老爷子一边听,一边点头。

听完之后,老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你啊,还是不够大气。看待问题,要站在更高的层面去看,而不是拘谨于当前。”

“老爷子,那可是好几百万。”

“钱不钱的并不重要。”冯老爷子摆了摆手:“自古以来,钱币,那都是上位者为了控制底下而做出来的东西。你要看到的,是比钱币更加深入的东西。我问你,清朝相比较于现在,如何?”

“老爷子,这哪有可比性。”冯志远都傻了:“封建王朝如何跟我们现如今比对。”

“都说了,看待问题,要看到本质。为什么清朝会消亡,或者说,封建王朝消亡的本质,其实就是阶级固化,无法流动。清朝想出来的法子是“牢笼治世”,把上层人,读书人的思维禁锢在小小的八股之中,这样子,他们也就没有精力去提升了。最上层的阶级,也就成最稳固的存在。”

“这种法子,是最稳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