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之后就说到络霞院的事，凌王妃道：“孔嬷嬷在那边替我盯着。”
“可惜了那孩子，”夏浅珺叹息。
凌王妃摇摇头，“那个菊姨娘也不太好，这大过年的真是……”她方才在那边听了一会儿，就大致猜的出这事怎么发生的，如今只能孔嬷嬷带来确切消息。
夏浅珺只顾着可惜那孩子，倒是忽略了菊姨娘的情况，不知怎么，她不由想起闺中时侯府里姨娘们曾经的尔争我抢，觉得这菊姨娘的事只怕也不止是单纯早产。
失了一个男孩，且还是长子，凌潇说不出的失望难过，就算这也是个庶出的孩子，可自小挂着庶出身份的他，对这孩子反倒更添几分重视，可孩子生下来却是个没气息的，凌潇神情阴霾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丫头，“你们姨娘一向保养的好，怎么就忽然发动起来，是不是你们几个伺候不周，懒怠做事害了她？说！”
跪在最前面的是菊姨娘贴身丫头梨花，忙摇头，声音带着恐惧，“不是，三爷，奴婢们没有，姨娘，姨娘她一直都好好的，忽然就早产，奴婢们也不知……”
自从申氏产子后，凌潇便由三公子成为了三爷。
凌潇此时竟好似回到他生母扈兰双生下他弟弟那日，阴冷如蛇般盯着梨花，“那好好的怎么就早产了？今日若不给我说个清楚明白，你们一个个都别活了！”
梨花等人被吓得身子发抖，参差不齐地喊着自己无辜，凌潇不耐烦了，手一挥，“来人，拖出去打，看看谁能想起什么，就饶了，不然打死算完。”
这话一出，几个年纪小的直接就被吓晕过去，凌潇一见，让人把这几个先押到一边，这样的胆子也做不出什么事来，而且他不可能真的全都打死，若不然这府里有的是等着抓他错处的人。
“是，是丹姨娘，丹姨娘，”梨花被这一吓，脑子也灵光了许多，一下子想起丹姨娘的丫头茵茵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虽然隐晦，可如今看这情形，不推出个人自己就要没命了，她还想活着，“丹姨娘说过以后想养着菊姨娘的孩子。那时候屋子也只有丹姨娘和菊姨娘，奴婢们也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菊姨娘就发动了。”
凌潇不相信，丹姨娘与菊姨娘感情情同姐妹，这不可能。
内室里，丹姨娘被梨花的话吓得脸上一僵，恰恰被睁开眼的菊姨娘看见，猛然抓住了她瞬间汗湿了的手，“芬丹，你，你害我……”
“不，不是我，”丹姨娘猛地抽出自己的手，然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挂上笑容，只是神情带着僵硬，“梨花那丫头胡说八道，被三爷吓糊涂了……”
“芬丹，若不是我绊了一下，也不会撞到桌子上，梨花说的没错，屋子里只有你我。而且你一紧张就流汗，看你手都湿成什么了？”
这是说好相互扶持的姐妹啊。
外面凌潇还在审问梨花，清晰明了的传入室内，菊姨娘想起自己那可怜的未曾睁眼看过这世界的孩子，怒火涌上心头瞬间，身下一股热流喷涌，力气似乎流失的更快了。
“芬丹，出来！”凌潇猛然提高的声音响起，丹姨娘眼皮猛地一颤，看了眼闭着眼不看她的菊姨娘，整理下了衣襟，调整了下心中情绪，出了内室。
“三爷，不是妾身，妾身把菊姨娘当做姐妹，如何会害她，”丹姨娘泪眼朦胧，娇弱身子微微颤着，扬着素白脸庞，甚是惹人怜惜。
凌潇神色微缓，他也不愿相信这是自己妾室做下的，宁愿是菊姨娘身边丫头伺候不力，只是当他的目光划过一直沉默着跪在丹姨娘身后丫头茵茵身上时，又觉得不确定起来。
“茵茵，你说，”凌潇点名。
茵茵咬了咬唇，神色颇为复杂，让凌潇觉得这事或许还真就是丹姨娘做的，于是露出阴狠面容，“说！”
“姨娘，”茵茵忽然哭了起来，“您就招了吧，那可是三爷的长子啊，就那么没了，虽然您说……”
“闭嘴！闭嘴！”丹姨娘大吼了茵茵两声后，看到凌潇如看死物般望向自己的眼神，颓然瘫倒在地，她撑不住了。
起先，她是想着要和菊姨娘相互扶持在后院里存活，好好对待菊姨娘生的孩子，也让自己以后有个依靠，可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生出了那样的念头，若是菊姨娘没了，孩子就能让自己养着，没了生母，等自己将孩子养大，到时候孩子就只会对自己好，所以，她就悄悄绊了菊姨娘一下，让她肚子磕到桌子上，可哪里知道会害了那孩子的命。
“姨娘，”屋子里猛然传出一声尖利叫声，很快一个小丫头脸色青白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手指着里面，“姨，姨娘流了好多血，血……”
凌潇在外间审问丫头，屋里没了伺候的，谁也没想到菊姨娘就忽然大出血了，没等叫来郎中，就这么没了。
凌王妃听了孔嬷嬷的回禀，也不知该说什么，到了年底，又出了两条人命，虽然是庶子院里的姨娘庶子，可总归是让人心里不好受。
“那最后怎么处置的？”夏浅珺问道。
孔嬷嬷也是站在廊下的，没进屋子里，脸上尚且有冻青，“三爷说快过年了，不好给菊姨娘和那孩子办丧事，打算到庙里为两人请高僧诵经，丹姨娘送到家庙让她青灯古佛为菊姨娘和孩子抄经赎罪。”
夏浅珺微微拧眉，似乎有哪里不对，“事情真的就是丹姨娘一人做下的？那个叫茵茵的丫头呢？还有出了这么大的事，三弟妹素来不理会正常，怎么没听到明姨娘有什么消息？”
凌王妃道：“珺儿说的对，这事啊，哪有这么简单，后院姨娘们手段多着呢，弯弯绕绕。”
这后院女人多了是非就多，没有不想争宠的，残害算计就免不了，所以乌烟瘴气不清净，早些年她可是受够了那种日子。
孔嬷嬷躬身回道：“明姨娘没出院子，茵茵因揭发丹姨娘罪过对三爷坦诚忠心，免去了跟丹姨娘去家庙，只是三爷回了西院后没大会儿，又觉得她有背主之嫌，说是不想要留这人在络霞院伺候，让老奴来请王妃找人发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