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语若是用在吃穿用度或者玩乐上，作为第一个试用的，或许会觉得荣幸、高兴，可若是被审讯，就不那么美妙了。
晴铃也是知道宫中审问人的一些手段，心头颤了颤，“奴，奴……”
“来人，请下去问候一番，”皇上那边已经得知皇孙殁了的消息，早就等着抓凶手，凌琰不耐烦与晴铃磨叽，决定快速问出话。
手一挥便上来两个身强体壮的卫士，那举止神态一看便知是刑讯老手，眼带煞气，但晴铃犹抱着侥幸心理，却在感受了玄武卫刑讯的手段不到半刻钟，便求了饶。
凌琰看着被拖回来软倒在地的晴铃，“说吧。”
“是，是奴婢给小皇孙投的毒，”晴铃是真的怕了，那两个卫士简直是魔鬼，她只觉得生不如死的难受，可只除了衣衫凌乱了点，外面竟看不出她方才受了多难捱的煎熬，那酸疼酸疼到骨子里的难受劲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但却求死也无门，便只能如实招认。
“你是替谁做事，为了什么，自己一一的说出来，别让我问第二遍。”
晴铃抬眼看那俊美如仙的男子，只觉得浑身打颤，她是受不住苦楚的，忙道：“奴婢说，奴婢为了报仇，太子妃害死了奴婢的亲妹妹荷妹，那是奴婢最疼爱喜欢的妹妹，也是奴婢在这世上唯一在乎的亲人，太子妃却让人将她杖责打死，奴婢心内怨恨。”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逐渐变得阴沉，眼眸浸满了恨意，但一说到荷妹时又那般柔软，可见是真的疼爱。
晴铃的父母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生下姐妹二人，一个半路送人为女，得了银子花完，又将荷妹狠心卖掉。
晴铃担忧荷妹，她那善良可爱又没有心计的妹妹，如何能在高门大户里为人奴婢，只怕要被人挤兑死。所以，她多方打探，知道荷妹被卖到大皇子府做丫头，身边正好有个同乡与她一起，便托了这同乡照看荷妹，这同乡正是那溺死的映画。
“后来奴婢在宫中得贵人赏识，有了些小能力，便也调去了大皇子，暗中维护荷妹，谁知荷妹竟在太子妃的一次宴会上撞到了太子妃的友人，让其跌倒失了形象，可太子妃忒地歹毒，竟处罚荷妹杖刑，并将她活活打死。太子妃如此草芥人命，打死奴婢妹妹，奴婢焉能不恨，恨得杀了太子妃的心都有了。”
“这又与映画何干？她到底是看护过荷妹之人，”说到这里，凌琰渐渐清楚了她对皇孙动手的动机，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尤其是很疼爱皇孙的太子妃，没有什么比失子之痛更让她痛苦的，但却没有明白这晴铃为何对映画也算计上。
晴铃此时早被仇恨蒙蔽了，更有些破罐子破摔之势，她冷笑一声，“起初我也以为是荷妹撞了那客人，可事后许久才偶然得知，那冲撞人的居然是映画，荷妹不过是善良，代映画顶罪。可映画呢，眼睁睁的看着荷妹被打，居然无动于衷，在一旁冷眼看她被打。荷妹身子本就虚弱，如何经得起棍刑，我可怜的妹妹，就那么没了，”她如同被人掐了脖子般呜咽了声，而后才狠狠的道：“映画合该死，那就是个见利就攀附的贱人，后来更是踩着荷妹的尸骨，居然讨好了太子妃，做了她身边的二等丫头！”
她虽然是从宫中调拨过来，是作为随伺太子妃起居的一等宫女，但却不能亲手对太子妃做什么，更知道自己一时不能将映画如何，只能按耐下仇恨，伺机而为。
“合该我为荷妹报仇，竟让我窥破映画的事，”晴铃扯出个森然的笑。
凌琰心中一动，难道这晴铃才是螳螂捕蝉的那个？玩了出借刀杀人的计！
果然，就听晴铃接着说了出来，“那贱人以为攀上沈侧妃，就没有人知道了吗？她可不知道，自从我看破她这人后，便每日里悄悄跟踪她，注意她的行动，想要抓个把柄治了她，还真让我给逮住了。映画那贱人竟然被沈侧妃收买了，沈侧妃许她百银，她打算用这些钱为日后出宫配个人家过活去。”
即便她不承认也不行，这映画的确得钻营，更知道怎么为自己打算。
“沈侧妃？”凌琰重复了下这个名字，还真的就是她，但眼前这个晴铃也不是个善茬，竟借着沈侧妃和映画的手对太子妃给予重击，“那这映画也是被你推到湖中的吧。”
晴铃摇了摇头，“不是推，是我跟她一起跳下去的，不过是奴婢会水，她不会，所以只能被活活淹死喽。”
她知道玄武卫的查皇孙的事查的紧，所以这几天她跟映画更紧了，前天中午见她暗中做下的小动作，将藏在袖子里的毒药沫沫撒到那饭食中，就知道自己该了解映画，让她死得其所了。
毕竟沈侧妃更喜欢看到映画死了的局面，太子妃也会以为这映画才是毒杀皇孙的凶手，她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便特意悄悄寻了映画，将她带到湖边一起失足落水，然后眼看着她挣扎浮沉渐渐落下去才悄悄离开。
到了现在，什么都说了，晴铃反倒觉得轻松自在起来，说到后面的话时竟然还露出一抹笑容，只是怎么看怎么阴森就是。
“带沈侧妃，”凌琰淡淡瞥了她一眼。
晴铃却觉得自己大仇已报，活着也没意思，目光盯在了身边卫士的佩剑上。
凌琰笑了笑，“你若是此时寻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晴铃被这话惊得一个激灵，抬头看向他，目如死灰，“将军是想要奴婢与沈侧妃对质吗？若是奴婢做了，将军能让奴婢痛快的去死吗？”
死了一了百了，留在这世上，有何好，这世上已无任何可以让她眷恋的。
“自然可以，”凌琰不是渡人生死的僧人，既然有人要求死，他又何必做那假好人，尤其是一个心如死灰无活念的人，且还是背负了杀人罪责的，“你本杀了人，等指证了沈侧妃，便也是小功劳一件，本将军会申报陛下，留你全尸。”
“奴婢谢将军，”晴铃，或者采荷跪下叩首，再抬首，膝下青砖上留下一滩水渍，渐没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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