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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躲避天罗地网般的锁链,又有尸傀儡在那儿吹拉弹敲乱她心神,放出来的威压被还未露面的人抵挡大半,如今手下还被控制了。

宋如晦感觉自己刚出来时也没有这般暴躁。

又废掉一个手下的行动能力,大手一挥,将那手下的两肢丢到一边。指甲挡住袭来的锁链,如同钢铁碰撞般摩擦出火星来。

那锁链宛如活物,一旦近身,便立刻如游蛇般缠上来。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宋如晦便挡了数百回,在乐曲的扰乱下,宋如晦双眼愈发沉郁,逐渐克制不住心头的怒意,连獠牙也有生长的趋势。

扔出来的引雷符被锁链挡到一边,没能击中拉奚琴的那个尸傀儡。对方手上丝毫不乱地接着拉弦,一边鬼魅般后撤,躲过天雷的冲击波。

宋如晦双眼闪过猩红的的光,猛地朝那个方向挥爪。被挡住大半的阴气只削断了那尸傀儡的头发。一击不中,宋如晦愈发暴躁。

战斗本就不是她擅长的。生前她懂诗书,懂做生意,懂医术理论,懂如何使粮食增产,懂怎么喂养禽畜,唯独不懂武功。

早年被宋家人苛待,宋如晦的身体一直不算好,只是她有野草般的韧性才拼命闯了出去。好日子没过几年,一切又急转直下,更是没机会学武。宋如晦如今虽为游尸,战斗技巧却是一窍不通的,连把趁手的兵器也没有。遇到一般的对手,以威压压人也够用了,可这显然不是一般的对手。

虽然并不会让宋如晦折在这里,但也够她心烦意乱了。

宋如晦被暴躁的情绪牵引,逐渐放开了对自己身体的限制。

头发,指甲,獠牙,乃至骨骼都在变形、暴涨。猩红发黑的纹路蔓延到整张脸上,宋如晦吼中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吼。

可到这种状态,那乐曲对她的影响就更大了。于是宋如晦将腰间匕首上的符箓揭去了一半。

她一拧身,扯着锁链扑向了此时离她最近的笙箫二人。

毫无技巧与掌法,只是简单的一爪,便将那两具尸傀儡的头割了下来,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边。没有嘴去吹,笙箫之声自然息止。

数根锁链再度袭来,通通在宋如晦的闪转腾挪之间和她手中的锁链纠缠在一起。

剩下的奚琴和铙钹且奏且退,又有一阵嘹亮且凄厉的乐声传来,唢呐进场了。

那唢呐声极富技巧,有如哀伤至极之人在号啕哭喊,连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凶尸都浑身一震,爬着也要动起来。

这动静一出,宋如晦心神大动,连魂魄都在震颤,手不由自主地一松,锁链纷纷打蛇随棍上,乌泱泱地就要缠上宋如晦。

一阵清幽悠远的古朴乐声传来,伴随着簌簌的银铃声,及时唤回了宋如晦的神智,让她及时调动阴气暴涨,挡住了四面八方袭来的锁链。

兰殊双手捧着一只埙,两只手腕都戴着缀有银铃的镯子,迈着悠然的步子进场,让战局泛起一丝波澜。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如空谷来声,又如远古之风,悠扬空灵,婉转低沉。这样的乐声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阴间大灵堂般的合奏之中。

奏乐的尸傀儡们动作只因为这不合时宜的乐声停滞了一瞬,便接着弹奏,但这已经足够宋如晦将剩下的几个手下废掉扔到一边了。

兰殊一边吹埙,一边轻灵地躲过袭来的锁链,一曲终了,还轻轻地呼了口气,道:“前辈,晚辈只是一介金丹小废物,前辈可要保护好晚辈啊!”

回答兰殊的是一声类似笑声的嘶鸣。

宋如晦此时脖颈、脊骨、四肢都伸长了一些,比例变得不像是正常人类,伸出来的骨刺刺破了衣裙。她的动作变得更快,身上的阴气与尸气也更加浓郁,像黑雾一般附在宋如晦周身。

兰殊接着吹埙。这一曲不再是悠远清心之曲,而是暗含杀伐之气,又带着悲壮的沉郁。这一曲是上古时在大战后的战场上慰问亡灵所用,能鼓舞士气、告慰亡魂。

有这么个不和谐的声音在旁边响着,虽然比起震天响的唢呐实在是有些微弱,但也能提醒着宋如晦从丧乐的控制和诱导中抽离。

唢呐的声响愈发癫狂,已经像是在悲痛至极地嘶吼了。宋如晦越听越火大,干脆连袭来的锁链也不顾,暂时性地暴涨周身威压,直接飞身过去,指甲“铮”“铮”几声,先是毁去了吹唢呐的尸傀儡的护身法宝,又削断了那尸傀儡的头颅。

这时,兰殊又换了一首曲子。这曲子柔和悠扬,百转千回,作曲者表达的是将士归家,见故乡田舍、家人邻里之喜,这一吹,宋如晦脑中萦绕不去的暴躁烦闷也散去了些。

“太早了。”恢复了人类声带的宋如晦声音有些沙哑。她将唢呐收到手中,摸不出什么特别的,便收进了袖中。

又是一阵脚步声。

最后的,也是最难控制的尸傀儡入场了。

这一位与前几个相比,确实非同凡响。

它没有乐器,双手缚枷,脚有镣铐,双眼被黑绸遮住,头顶插着几根钢针,全身能自由行动的只有嘴。

奚琴和铙钹直接收起了乐器,既是因为操纵这一位需要贯注全部心神,也因为这位不能自由行动,要它们两个一左一右搬着它走。

“这是……”兰殊美目中亮起奇异的光彩。

大轴出场的尸傀儡一开口,更是印证了兰殊的猜想。

这是种相当奇异的唱腔,听起来像是北方的音调和口音,又能同时发出两个不同音域的声音,低音深邃又富有磁性,就像在听者心头压上一块巨石。高音嘹亮激昂,像是能直接将那巨石击碎,直接传入云霄。

两种声音看似矛盾,实则相互应和、共振,摄人心魄,震撼人心,简直是沟通天地之音,要让这地上的生灵都乘着歌声飞到天上去。

“是北部的萨满……不止,这唱法还混合有蒙兀儿那边的……”兰殊脸色苍白,喉头猩甜,太阳穴也尖锐地疼痛,却仍然难掩兴奋之色,“真是难得的珍品至宝,前辈,我要完整的!”

宋如晦想翻白眼,但她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吟唱声一起,她的魂魄仿佛被人攥住一般,一半是被生生撕扯破碎的痛楚,一半是马上要飞升般的飘飘然。

兰殊不再废话,伸着胳膊跳舞般摇晃手腕上的银铃镯子,用这声音将宋如晦和自己的神智都唤回了些,然后便再次捧着埙开始吹奏。

只是,在这位生前是能沟通天地的大萨满的歌声之下,兰殊躲避锁链的动作明显慢了些。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也不敢将自己的尸傀儡或是鬼卫放出来,只怕它们一露头就会被这摄人心魄的歌声控制,磨刀霍霍向自己。

这次,兰殊还没吹几声就发觉这埙声不那么管用了。无他,大萨满的歌声太霸道了,完全盖住了埙本就穿透力不足的乐声。

宋如晦强忍着魂魄要从内部崩溃般的痛苦,扯住了几根飞往兰殊那边的锁链。灵魂的痛比肉体更加难以忍受,带来的恐慌也不能相比。宋如晦恍惚觉得脑子都被一分为二,但她强行抵御着这种感觉,将刚收起来的唢呐又掏了出来,扔给兰殊。

兰殊接住唢呐,少见地露出了些许难色。

“前辈,我不会吹这个。”

宋如晦又是怒从心头起,在几根锁链之中闪转腾挪,将那几根也控制在手中,扯着变形的声带,嘶吼道:“能响就行,快你爹给我吹!”

这嘶吼让大祭司黑绸下的眉毛皱了皱,似乎是为了惩戒不识趣的听众,大祭司的歌声更加嘹亮了,还带上了几分威慑肃杀之意。

意识到大祭司那不易察觉的不爽,兰殊意识到宋如晦的想法还真行得通,只好苦笑着给唢呐试了个清洁咒,气沉丹田,使劲吹了起来——

没响。

兰殊背都弓起来,耳朵里嗡嗡直响,拼命吹气、脸憋得通红,红到和衣服一个色,但这唢呐只是吹出了点气流声。

“噗————呋—————”

宋如晦:“操———”

兰殊上气不接下气地缓了一会儿,谁也不知道这几息之间他回想了多少唢呐有关的知识。再次将唢呐抵在唇边时,兰殊仿佛孤注一掷。

好消息,这次响了。

坏消息,极其难听,完全不成曲调,刺耳得有如破了音的驴叫。

兰殊的脸黑了又红红了又黑。

红是憋气憋得,黑是被自己吹出来的动静难听到。

但这还真管了点用,大祭司的吟唱戛然而止,它转动脑袋看向兰殊的方向,杀意宛如实质,透过黑绸直直刺向兰殊。

兰殊顶着那满满的杀意,也顾不上讲究什么,趁着找到了感觉,连换气都不舍得浪费时间,猛吸一口就接着吹了起来,又是一阵刁钻的尖鸣,刺得他耳朵疼。

真难听啊。

毫无技巧,毫无可听性,唯一的优点就是够响。

但这时候要的就是响。

兰殊一边想着,努力将这丝毫不管人死活的声音吹得更远了些。

本章三千字,算两章一起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