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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吗,如果你们五十年前放我出来,那我就只是个飞尸,如果是一百年前,那我便只是玄尸,如果是一百五十年前,那我甚至只是走尸。”

宋如晦嘲讽地看着周正,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游尸的身体确实远胜于凶尸,连皮笑肉不笑这样的表情都能表现的恰到好处。

“有那么多机会,如果不是你们一条路走到黑,我不会到这种程度。”

“如果你们主动放我出来,我甚至会考虑放过宋家不知情的人。”

“但是你们没有。”

“你祖父没有,你父亲没有,你也没有。”

宋如晦面色平静如水,被雨水冲刷得如同一块白玉,只看她单薄的身形,会让人恍惚以为她是一团随时会被雨水打散的白雾。

“真是可惜呀,真是,一点借口都不给我,这叫我怎么对你们手下留情呢?你说,是吧。”

声音像是慨叹,又像是惋惜,准确些说,是“果然如此”的自得和失望。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丹林的百姓受害,我也是好心……”周正身形摇摇欲坠。

“你不知道?我不信呢。”宋如晦勾了勾嘴角,“正好,另一位亲历者来了,让他来说,让大家都听听。”

周正一愣,面色惨白地回头,看着那个被两名修士搀扶着的枯槁身影,膝盖一软,勉强支撑着没有瘫坐在地。

“爹……你怎么来了……”

一直躲在修士们身后的周直也又惊又怕,瞪大了眼,终于理解了周正先前看见自己过来时的心情。

他来做什么!一个剑都举不动的糟老头子,不在家里躺着,来这里是想送死吗?!

周祥,或者说曾经的宋祥,因为寿数接近极限,又病痛缠身多年,身形佝偻干瘪,像一颗烂掉的桃核,皱巴巴地散发着人之将死的腐臭。他不过筑基修为,活到两百岁已经是极限了,他来这里,不知天高地厚地想用这把老骨头换两个儿子活命。

周祥没有理他们,他挥退搀扶他的修士,颤颤巍巍地朝着宋如晦跪下。

“爹!”

周直悲愤又耻辱地怒吼了一声,被周正警告地瞪了一眼。

“阿姐,对不起,当年我没有阻止父亲,都是我的错,您要杀便杀我,放过这些小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要杀要剐都随您高兴……”周祥五体投地,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响头。

咚咚咚。

沉闷的响声连绵不断地响着,周祥额头已经血肉模糊,胳膊不住地颤抖。

咚咚咚。

周正闭上了眼,周直目眦欲裂。

“爹!”

周正慌忙去拉周直。周直挣扎着,嘴里不干不净地呼喊着:“站起来,别跪了,别跪了,让她杀!老子死也要站着死!妈的,我们周家不丢这个人!”

周正不忍去看年迈体衰还要卑躬屈膝的父亲,更不忍破坏父亲拼着一把老骨头也要达成的良苦用心,去捂周直的嘴,周直挣扎着反抗,终于和兄长扭打起来。

“你拦我做什么,你就眼睁睁看着爹跟那个贱货磕头,你个没种的废物,当年就该不管你,让你死在这儿,好过现在让你在这儿丢周家脸——贱骨头,软蛋,呸!”

周直骂骂咧咧。

周祥恍若未闻,宋如晦不发话,他便不停下磕头的动作。

“臭婊子,你他妈有种就来杀了我!”

周直艰难地扒开那只捂住他嘴的手,继续喊道。

宋如晦笑了。

她这次笑得真心实意,抱着桑桑,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桑桑在她的怀里,勉强保住一命的孱弱身体微微颤抖,仍然没有醒过来。

“我怎么可能现在就杀了你们呢?我要先玩个够啊。”

宋如晦笑完,刻意装模作样地打了个没有声音的响指。

下一秒,周正那只还扒在周直脸上的手臂整个爆开。臂骨断裂的截面十分锐利,划破了周直的脸颊,周直被兄长的血肉喷得满头满脸,过了几秒,他才听到哥哥凄厉的惨叫,紧接着,就像兄弟之间的共感一样,他后知后觉地觉察到脸上伤口的疼痛,也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儿。

周正还在惨叫。他的左手没了,就这么一瞬间就没了,他可是金丹修士,是万里挑一的强者,在宋如晦面前连反抗都来不及,怎么会这样!

周直呆呆地立着,听见兄长栽倒在地的沉闷声响,听见雨水砸在混了血水的水洼的嘀嗒声,听见父亲磕头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听见自己耳朵里混乱的耳鸣声,听见兄长那仿佛要将魂魄嚎得寸寸破裂的惨叫。

好吵。周直想。

但紧接着,那个沙哑温柔的声音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越过了纷乱的杂音,在他耳边清晰地响起。

“接着说呀,我还没听够呢。”

恶鬼这样说着,仿佛丝毫不为那些污言秽语感到冒犯。

她悠悠地将目光转向磕头磕得气若游丝的周祥,道:“别磕了,堂弟现在一副老人家的样子,阿姐不忍心呢。”

“放过我儿子……我怎么样都行……只求留他们一命,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周祥仿佛看到了希望,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样吧,你让贤侄替你磕,你刚才磕了多少个,贤侄便磕多少个。”宋如晦含笑道。

周直看了眼痛得浑身痉挛、浑身泡在血水和雨水中的兄长,额头因为愤怒和恐惧青筋直爆,咬了咬牙,正准备跪下来,却听那恶鬼残忍的笑语:“不是你,是你兄弟。”

“他胳膊都这样了,如何能磕头!”周直又惊又怒。

“哦,差点忘了呢。”宋如晦点头,“好在贤侄提醒我,你兄弟用来画符的,应该是这只胳膊才对。”

说罢,周正的另一条胳膊也应声炸开。

这回周正彻底没了惨叫的力气,两眼一翻,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而痉挛着晕了过去。

那恶鬼笑盈盈地欣赏周家父子的神情。

看够了,她才开口催促道:“快磕啊?怎么不磕?磕够了,我才能放你们一马。”